董奉書代表南海縣委縣政府接過獎書，在臺上簡短髮言就把話筒遞給談清弦，挨着譚綸坐下，輕輕捧起桌上的瓷杯，用手切了下，吹了幾口氣才喝。
“中央將在書記工作會議上討論撤縣立市的事，形勢看上去挺美，但好幾個兄弟縣都聽到了消息，在省裡吵着也要撤縣立市，至少要成爲縣級市，名字上好聽些。”
譚綸輕聲說過，就瞅了眼隔着董奉書翟泳蓮的吳薄平。
在關於南海撤縣立市的省委擴大會議上，吳薄平是持反對意見的，跟陳鐵城還有過幾句爭執，明眼人都說是吳薄平是爲吳使厚的事纔有意反對，倒小瞧了副省長的城府。
就是譚綸將吳使厚殺了，吳薄平也不會胡來，他是有意識的這樣做。嶺西沒設常務副省長，他在幾位副省長中排名靠後，原是沒爭一爭的機會。隨着豐饒模式和南海的崛起，他倒引人矚目起來，便動了心思。
要能掛上常務副省頭銜，就能擠到十一人的常委會中，下次換屆目的直指省長一職。說來他才五十一歲，到下次換屆，還有三年，五十四歲做省長，正符合國家提拔使用年輕幹部的政策。
反對南海撤縣立市，看似昏招，其實是以退爲進，因爲誰都知道豐饒模式是南海做出來的。要是一力支持，反倒是讓人詬病了。
從這點瞧，吳薄平還是極老辣的一個官員。
但這也有些後遺症，那些也想要撤縣立市的兄弟縣就跑到他那裡去想要讓他幫着說話，真以爲吳薄平是反對派了。
“那都不足爲慮，從GDP、人口、土地面積、經濟增長等各項硬指標上看，南海是足夠了，他們卻未必，”董奉書慢悠悠說，“他們要鬧就讓他們鬧一鬧，南海都由省裡提到中央去討論了，他們的步伐卻是慢了。倒是南海大學立校的事要抓緊。”
譚綸笑道：“蔣培生是個有學識有膽魄，又做得事的。我跟他提了辦學方針，讓他親自把持，他想必盡心盡力。南海大學也是四年來省裡唯一的一所地區辦學，教育部那裡也疏通好了，年底就能開工建校。籌備委員會主席，我想還是由董書記掛名的好。”
“還是你來吧。”董奉書微笑說。
他心裡倒是感觸頗深，聽餘良材隱約提過，這辦校的事着實不易，要打通的關節極多。縣裡都準備了一些費用拿來用，譚綸倒是一分錢都沒花，還讓南海大學插了隊。
自然也得罪了些人，但那跟做成這件事的成績來說都微不足道了。
不禁想起省裡的風傳，都說譚綸是陳鐵城的人，也未必屬實，聯繫他是從京城下來的官員，怕是背後的靠山要更遠更大些。
別的不說，單純就是關係網，也要複雜得多。
這樣想，心頭又有些慶幸，若是當時真跟譚綸鬥得天崩地裂，怕是自己這個縣委書記屁股還沒坐穩就被擠走了，便是連兩敗俱傷都做不到。
“晚上要宴請教育廳，這邊我就不去了。”譚綸小聲說。
董奉書點頭說：“南海大學的事要抓緊，這裡我來應付好了。”
吳薄平、翟泳蓮和餘良材同一日來南海，要擱以前，那隻能擠在同一家酒店裡分開不同的包廂接待。現在倒好，鯤鵬不說，四星級酒店都有好幾家了。大型的高級飯店也如毛林立，特別是鮑魚魚翅那些海鮮，都能就近取得。
好些原本去北洋那裡尋食的饕客，都轉道來了南海。但這接待工作總也是樁麻煩事，譚綸不想跟吳薄平坐一桌，董奉書也就隨他去。
倒是晚間坐在酒桌上時，吳薄平隨意的問起譚綸，聽董奉書說他陪餘良材去了，臉色有些不快。董奉書在省裡攻關撤縣立市的工作時，聽人提過吳使厚和譚綸的事，但那人也語焉不詳，他當時沒有追問，現時想起，倒不是沒來由的了。
酒席散去，董奉書要找譚綸，譚綸倒先來找他了。
“按撤縣立市三步走的計劃，前兩步是做到了，”通過省委支持，建一所高校就是前兩步，“第三步也該到實行的時候了。”
接過譚綸遞來的煙，董奉書驚訝地看着這種特供煙，他只在某些場合，看過省委寧書記吸過，聽說是除了國級副國級外，就是省部級每年也有限額。
“招商引資工作還要繼續，但基本已不是工作的要點，撤縣立市既然上了中央討論，那我們也只能等着，等討論結果出來，再看怎樣去做工作，”譚綸靠在沙發上坐下說，“接下來就要提升南海的知名度，打響城市招牌。我到嶺東去的時候，曾看過部分城市把這些稱作城市營銷，特別是海南島，聽說他們在運作博鰲亞洲論壇，這要成功的話，不單能帶動旅遊，還能提升整個海南的形象。”
城市營銷，這詞倒是新鮮，董奉書微微擡起身子，夾着煙說：“譚縣長接着說。”
“咱們南海也有南海的歷史，把最精華的部分提煉出來，再讓縣旅遊局、文物局等單位做個方案，拿到外省甚至是外國去推廣，資料我已經讓林微波去收集了。”
“南海能拿得出的歷史文物，僅有西河牌坊，萬清老街等地方，都不具備整體運作的可能，這樣能放到城市營銷的高度？”董奉書皺了下眉。
這些東西說白了哪個城市都能找出來一些，便是跟東北有些城市比起來，那些地方的一些蘇俄時留下來的東西，纔不過百多年曆史，對外來旅遊的吸引力和打響城市知名度上的作用，都要遠超過南海。
“是沒有什麼特別顯眼的東西，但倒也能拿來說說話。”譚綸神秘地一笑，把早等在外頭的林微波叫進來。
他手裡捧着一堆的資料，在譚綸示意下往茶几上一放，董奉書就拿起放在上面的幾頁紙看。
“美人井？”董奉書怔了下。
“對，我準備拿來做文章的就是美人井，”譚綸笑說，“
邊的地市能拿出來的不過是歷史沉澱的東西，東湖村的美人井卻是實實在在的。那整個村的人靠着喝美人井，女的皮膚細膩，模樣周正，便是四五十歲，連一點褶子都沒有，往外處一站，那跟二三十歲的女人差不多。別的地方要說什麼女人是城市的風景線，我看是遠遠比不了南海的。”
董奉書好笑道：“這些能吸引住人嗎？那東湖村的女人大半不是跑國外賣**去了，被省公安廳端了後，現在都關在牢裡吧？”
“交過罰款後，回來了一些，我準備和微波一道去一趟東湖村，調幾個女孩推她們去參加世界小姐，旅遊小姐的選美。模樣身段都是別人比不了的，自然也得挑些個身家清白的，這學識上還要補些課，但想想也不會有太多妨礙，要能拿個小獎……”譚綸笑道，“這也不是問題，至少在華夏區裡還是能適當運作的，到時就能拿這事來說，把美人井推出去，順便打響南海的名聲。省裡模特隊那邊，也能推些人過去。那些女的回村裡，閒得發慌，都等着銀灘項目的分紅，總不是個事。要不讓她們做些事，我看已經有些苗頭要涌到縣城裡來了，那時要再出什麼事，就成省裡的笑話了。”
聽譚綸都想得清楚，那邊還能等旅遊局文物局的方案，倒能讓他嘗試。
“那就放手去做。”董奉書說，“要撤縣立市成功，南海也不能像洪港一樣，放在全國都沒個人聽過。”
譚綸笑着點頭。
隔日，他帶上房琳、馬盧、林微波坐車就往東湖村去。
房琳聽說要回村裡，塗胭抹粉打扮了半天，往車裡一坐，譚綸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自不是體香，穿着衣服，抹了口紅擦了粉還能聞到體香，那都能叫體臭了。
“擦香水了？”譚綸問。
“嗯，你送我的那瓶香奈兒五號。”房琳小聲說。
馬盧和林微波都當沒聽到，擠在一輛小轎車裡，房琳坐在前頭，兩人更不敢斜眼去看這個打扮得跟大城市裡的OL女郎差不多的嬌豔女孩。
“少擦點兒，太多了味道也不好聞。”譚綸說着擡手看了下表，“胡衝，前頭岔道停一下，等個人。”
胡衝應了聲，在岔道口靠邊停下，約莫等了十多分鐘，就看一輛奔馳越野呼嘯過來，貼着桑塔納停下，車窗一搖，封清鑄就在車裡喊：“坐我的車。”
譚綸笑笑和房琳換了車，馬盧和林微波才覺着輕鬆了些，兩人交換了個眼色都有些疑惑。心想封清鑄這大老闆跑過來幹什麼？看模樣譚縣長像是事先知道，也沒提一聲，是不是封氏地產有意在這城市營銷上？
猜不中譚綸和封清鑄的心思，看前頭的奔馳越野車動了，就喊胡衝跟上去。
房琳挨着譚綸坐下，就伸手抱着他的胳膊，當着那倆人，她還是有自覺的，也真沒拿封清鑄當外人。
“把我從香港叫過來，有什麼好事介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