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浦的年紀正是尷尬的時候,回體制內爲官,平調是最保險的,要再升一級的話,那就是副部了,未滿四十的副部,除卻八十年代中期末期的大換血,屬於近年罕見。再者他是從國企回來,馬上就升一級的話,那會被人說閒話。
要再熬一屆,五年後四十二三歲時做副部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爭議了。那時國企十幾年的經歷,還會成爲一種優勢,被看成是在經濟方面有經驗的官員。
而2006年曆史上也正是國企官員回體制大潮時期,中海油中鋁東風都有官員調回體制內,要是傅清浦能在01年就回來,先行一步,也具有先發優勢。
目光要看得長遠,等到2006年,傅鏈久的父親年紀大了,不定就要下來。傅家親戚少,要保持權位不變,傅鏈久年紀還輕,傅清浦肩上的擔子極重。
就算不下來,退居二線,也會對傅家產生很大影響。到時就要看徐敬止的父親和傅清浦的了。進金融系統自是最保險,傅家桃李滿天下,知交遍四海,仕途基本會有保障。
但譚綸建議的意思是想讓傅清浦考慮爭取到副省級省會城市去做副市長,這樣熬四年,就能順其自然的進到地方官員體系中。
話沒說得太明白,畢竟傅清浦是老大哥,不能用指點的方式來做,不定會引起他反感。
但以傅清浦的智慧,自是能想得到的。
再聊下去,又糾結到喻魯寧和喻湘停那頭,喻平悶聲喝酒,也不發表意見。林小嬈就算說什麼,就是林亞飛的獨生女,才嫁到喻家,也影響不到上一輩的決定。
聊到凌晨兩點才散,譚綸沒喝多少,酒早就醒了,就開車載着房琳回別墅。
房琳被逼着喝了幾杯,豔若桃李的臉蛋上像抹了胭脂似的,分外妖嬈。
譚綸把車停下,看她已然睡過去,就笑着搖了搖頭,將她打橫抱起,送她回到房間。出來卻看邢冰手裡握着杯果汁,臉上掛着古怪笑容倚在門框上。
“你那什麼表情?”譚綸沒好氣地說。
倒是在抱的過程中不小心用手捂住了房琳的玉兔,卻沒想佔她便宜的心思,也不知這小妮子剛纔瞧沒瞧見,卻這作派在這裡等着,像是瞧笑話一樣。
“我沒表情啊。”邢冰歪歪頭,促狹地一笑,轉身將門關上。
譚綸撇嘴,這家裡住着這越來越妖孽的小女娃,可真夠讓人傷腦筋的。要我真想做什麼,能進房不到三分鐘就出來?
你譚大叔外號可是小時男的,哪回不折騰得女人哭天搶地的?哼!
但家裡住着兩朵花,偏偏不能摘她,譚綸的覺睡得不踏實,隔天還是傅清浦的電話將他喚醒。邢冰一大早就跟朋友去玩了,房琳自不敢去叫醒他。
“你說的話我昨天考慮了一夜,今天要有時間出來坐一坐。”
傅清浦在衆衙內中絕對算是老大哥級別,他一張嘴,譚綸馬上答應,換好衣服,看房琳在廚房裡搗騰,就說:“中午不吃飯了,說不定要去會所,你開車注意些。”
“啊,好!”房琳瞧了眼爐子上燉着的冬瓜排骨湯,想問昨天夜裡喝醉後有沒有做錯事,看譚綸匆忙出門,嘴就張不開。
譚綸駕車來到跟傅清浦約定的地方。
這是間外觀瞧着極普通的小咖啡館,外頭玻璃上貼着好些聖誕節的窗花,想是還沉浸在聖誕節的氛圍中。招牌上也瞧不出什麼特異來,除了譚綸他們之外,誰也不知道這家咖啡館是傅清浦的妻子開的。
但平常都交給聘請的經理來負責,她跟着傅清浦住在廣州,也就逢年過節,或是想着的時候過來看看,生意雖說馬虎,但她也是用來招呼她的朋友的,也不在意收入高下。
就傅清浦在國企的收入來說也無法支撐,但創拓有好些額外的經營,大半都是讓員工入股分紅的,光這項傅清浦每年的收入都在上百萬。
但跟電網企業還是比不了,電網企業的非主業經營還要多,參股分紅更爲可觀,經常是三年回本,然後再分紅五年的形式。
分紅也都在20~30%,屬於是工資外收入。當然,傅清浦的資金也很可觀。
但要進入體制內,好些收入都要拋棄了。
“這裡能瞧見香山,她才把咖啡館開在這裡。”傅清浦坐在靠窗的地方,比昨夜見時穿得休閒些,但雙眼滿是血絲,想是夜裡真沒睡好,倒不是拿那話來跟譚綸開玩笑。
“和傅伯伯談了嗎?”譚綸叫了杯藍山,就問道。
“還沒開口,爸的心思倒多半能猜到,不出意外會讓我進金融系統,”傅清浦微笑說,“那方面的天份我跟小九相比都差遠了,工作十幾年,學的東西多半也還給老師了,現在再拾起來不是易事。”
譚綸深有所感的點頭。
別的不說,但是那高等數學,再拿一道最基礎的題給他,他也解不出來。
就連三角函數也早早就還了回去,這些東西也有人抗議,但那些搞教育的卻打着說要培養學生的邏輯思維能力才教的,卻不知訓練邏輯思維能力也有許多種辦法。
不過事情也是兩面看,這玩意兒也有好的地方,就是一但高中畢業出國留學,能夠把國外的學生嚇死,讓虛榮心大漲。
除此之外,別無益處。
“我聽出你話裡的意思了,想讓我到下面去,”傅清浦說,“我倒不反對,只是現在一個步一個坑,要下去怕是沒有好的地方。”
譚綸蹙眉想了半晌,突然腦中雷光一閃,就笑了起來,低聲說了個地名。
傅清浦微微皺眉:“這怕是很難吧?”
“我給個電話,傅伯和我爸出面的話,不定能搞定。”譚綸笑着說。
傅清浦陷入深思中,譚綸也不打擾他,畢竟這涉及到下半輩的事,等他一杯藍山快喝完,傅清浦才點下頭,算是答應了。
跟傅清浦分別,譚綸就開車去人民大學。
去年就過來上了幾節課,這過新年的,要過來給老師拜個年,走動一下。本來想是春節再來的,想要春節來的話,新換的這位農老師家裡是浙東的
,不定要回去過年,那就要錯過了,乾脆元旦就過來。
換老師的事倒也不常見,畢竟這種各省市分配的在職研究生班,帶着的都是各地方的官員,是又輕鬆,又能拉關係的活。
偏原來那位老師在半年前心臟病發去世了,這才換上這位德高望重的農老師。
說來譚綸連他面都沒見過,也就知道是研究生院的副院長,博導,領取國務院津貼的高人,年紀有六十多了。趕來前就在超市裡扛了幾箱補品,水果,就來到人民大學的教授樓。
這教師宿舍是新蓋的,瞧外觀跟那京城裡的商品樓沒有兩樣,每位入住的老師,學校都給了基本算是建築成本價的優惠。
要是資格深的,那還會以贈送的方式給予。
農老師所住的樓被叫教授樓,就能知道住在這裡的人全都是人民大學的教授,在學術上都是有建樹的。
譚綸把車停穩,才頭疼起來,東西買得多了些,平常都有李響胡衝跟着,這要自己扛上去,也不知那農老師住在幾樓,要是五樓以上,非得扛出身臭汗不可。
這就算了,還得跑兩趟以上,正往那保衛室那邊瞧,是不是讓人過來幫幫忙,就看一輛奔馳車開過來,從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兩個人。
男的穿着赭黃西服,肚子微微隆起,頭有些謝頂。那女的模樣豔麗,穿的是淡黃色的圓點長裙,肩上揹着個手袋。
車就靠着譚綸停下,女的下車就說:“要來看農老師,你兩手空空好意思?”
“農老師也不在乎這些東西,你說上回咱們中秋過來,買了幾盒月餅,還被他說了……”男的說着話,譚綸就走上前說:“這位大哥,您也是農老師的學生?”
“你是……”男的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譚綸。
“我也是農老師的學生,從外地來的,給他梢了些東西,這買得多了些,一個人扛不上去,”譚綸歉然說,“大哥,能不能幫我把手,這剛聽這位小姐說,你們來的時候忘買東西了,我這後備廂裡的東西,一半就算是你們買的,成嗎?”
那男的瞥了眼譚綸後備廂就搖頭說:“你別拿上去,小心被農老師罵……”
“我說你這什麼腦筋?農老師雖說不缺這些,可這是個心意,是個態度,”女的插腰瞪眼說,“這位兄弟既然要求你幫忙,你就幫把手會少塊肉嗎?兄弟,我幫你提這兩袋水果。”
女的上前就提起水果,那男的無奈的抓起兩箱牛奶,還要去抓營養液。
“我來吧,大哥,您能幫我提這兩樣,我就太謝謝了,”譚綸笑着拿剩下的東西,“這位小姐,我也謝謝你。”
“什麼謝不謝的,幫把手的事,再說了,你都說這東西算是我們帶來的了,那咱們是在幫自己,”女的笑說了句,就問,“大兄弟,怎麼稱呼?”
“我叫譚綸,兩位呢?”譚綸邊說邊跟着他們進了樓裡。
“我叫陳思敏,這是我愛人,叫毛棟。”女的笑着說。
陳思敏?譚綸記得這名字有些耳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