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謝元沁和塗敏,答應有時間就回南海看看,問到董奉書,謝元沁笑而不語,譚綸自是心有靈犀,董市長的日子怕是過得不好。留下個若大的局面,但沒有能力掌控,只會反被局面所制。
謝元沁跟董奉書的能力是有云泥之別的,看他肯帶着塗敏來蒙北,顯然對譚綸留下的班底也是極爲信任。
唐知秋目送着越野車離去,心中卻是感慨,人走茶涼世所常見,但要做到肯向前任求教經驗,那就是罕聞的事了。
瞧來譚綸不是背景極深,就是爲官之道頗得其中三昧,細想下,還是前者較爲可能,但他不是奚老師學生的遺孤嗎?
奚劍溪的影響力還能大到嶺西去嗎?
“王循那小子又跑回來了……”
施可中悠悠地說,瞧着遠處白色的身影,撇嘴輕笑。
王循自覺丟臉,待不下去,就跑到山下,一頓好吐,半來個小時,纔將那腦中都快印下去的景象給抹掉,轉回頭不甘心,想跑上來聽個明白。
無端端的村長村支書跑來慶縣,從南到北數千公里,可不是來訪舊那麼單純,把唐知秋叫來,自然也不是沒理由的。
卻在半道上看着越野車下走,心想村支書都能開越野車?那村還能窮到吃蝙蝠,半路上就打電話給省裡的朋友,讓人幫查車牌。
謝元沁開的不是一號車,不然一眼就能看出來。
心裡揣着疑惑,跑到茶莊門口,看譚綸悠閒坐在服務員端來的躺椅上,就問:“譚書記,唐所長呢?”
“我在裡面!”唐知秋咂巴嘴說,“小施,你這茶越來越地道了,多少錢一兩?”
“論錢就俗氣了,唐所長,你要喜歡就梢幾兩回去。”施可中笑道。
實在是怕說了唐知秋要驚得把茶吐出來,這種特供的西湖龍井,每罐都要上萬,也非是錢能買到的。施鴻葉幫政治局裡某位大佬辦了件事,才從人家家裡給扛了一整罐過來。
饒也不過七八兩,好在唐知秋也知道不便宜,沒敢拿。
王循走上來問:“唐所長,那兩人過來是做什麼?”
“沒啥,想養羊!”唐知秋跟譚綸合計過,瞞是瞞不住的,要派人過去,王循整天都在畜科園,倒不如磊落些。
只是前頭說了是村,這規模自然要比南海市要小得多。
“哦。”一聽這個,王循就意興闌珊。
一個村能養幾頭羊?沒意思。
在茶莊磨到晚飯時間,王循就跟唐知秋回畜科園了,譚綸正想跟施可中談談葉清波的事,就瞧見打扮得跟上海灘裡的白領女郎似的房琳,蹬着高跟鞋走上來。
雪白的襯衣紮在腰帶裡,下面是條膝上三公分的黑色套裙,銀色高跟鞋,也不嫌走這山道會硌腳,倒是往上的肉色絲襪,極讓人注目。
但若是細心留意,能看出她走路不大自然,想也是,昨夜才瘋狂過,那地方都紅腫了,能自然纔怪。
揹着素色手提包,就像是村裡出去選世界小姐得了名次衣錦
還鄉似的,一路山道,惹得前後不住有人行注目禮。
捱得到茶莊前,才瞧見譚綸,心驚驚地走上去。
譚綸就皺眉:“發lang呢?穿得跟個高級小姐似的,都以爲你要去出鍾。不怕冷是吧?這山上都零下四五度了,你瞧瞧你,那臉燙的。去裡間坐着,別到大堂裡來。”
房琳低着頭就往裡走,被他一訓,就成個高傲的天鵝變成了醜小鴨。
施可中笑着跟她點頭打招呼,她也沒瞧見,快要揭開布子來到裡間臥室,就聽到咦地一聲:“你是房琳吧?”
房琳登時一愣,就聽那聲音說:“就是你,我就說我沒看錯嘛。來來來,好久不見了,過來坐。”
房琳朝聲音傳來的地方一看,就見個三十五六歲的中年人,穿着灰白西裝,熱情地招手。
她倒認出那是誰來了,以前在開舞廳時,常來場子裡的客人。好像是姓冰,還是姓什麼。幾次想點她,她都沒讓。實際上在舞廳裡,房琳極少下舞池,一般都是躲在後頭收賬。
那姓冰的男人身旁還坐着兩個男人,年歲相仿,泡着壺羅漢果,都在瞧過來。
房琳躑躅半晌,正待要轉身走,冰姓男人就上前熱情的抓着她的胳膊:“都是老鄉,這在大北方的碰上不容易,天又寒,喝杯熱茶曖曖胃。”
房琳推拒不過,只得坐在對面,接過冰姓男人倒來的熱茶。
“看你這模樣像是發了?”
冰姓男人說着曖昧一笑,衝門口躺椅上的譚綸擡擡下巴,“還是搭上茶商了?”
就譚綸那作派,怎麼瞧都像是茶莊老闆,忙進忙出的施可中,倒像是譚綸請來的經理。姓冰的也剛到慶縣,聽人說起這茶莊就跑過來,也不知誰是老闆。
“胡說什麼?”房琳翻下白眼,倒想起這男的叫什麼了。
他叫冰泊洋,是南海縣城裡的人,早些年是做魚販的,就是到像萬清那些地方批海魚,再送到縣城魚市批給外省人,後來就開了家雜貨鋪,賣些掃把啊,鏟子什麼的,還賣錢和小食品。前兩年冰泊洋就離開南海了,他也不知道房琳那些事。
“還沒介紹我這兩位朋友呢,老張,老李。”冰泊洋就指着那倆看着房琳眼珠子都快不會轉的同伴笑說,“是我生意上的朋友,跟我搭夥。”
老李伸手要跟房琳握手,被冰泊洋拍掉:“握什麼手,你這髒不拉嘰的手,給我縮回去。”
房琳回頭去瞧譚綸,看他躺在椅子上像是沒注意這邊,倒是施可中對上她目光,露出口白牙,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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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冰你跟這蒙北來,是有發財的路子吧?”房琳捧着茶問。
氤氳的茶氣中,讓房琳那白嫩的臉蛋更加粉,看着冰泊洋這心裡頭麻癢麻癢的。
“這倒不好跟你說,總是不能白來這大老遠的地方。”冰泊洋笑眯着眼說,“怎麼?你也想跟着來發筆小橫財?”
“有錢賺誰不願意?”房琳嫣然說,“我前幾年開舞廳這還賺了筆,錢都存得好好的,就是沒尋到
路子。你說那茶商,我也跟他是普通朋友而已,我跟你才能算是自己人啊。”
冰泊洋得意地笑起來,還給老張老李遞眼色,明顯是在暗示給他們,房琳是他的菜。
老張老李嘿笑低頭,心裡暗罵冰泊洋。
“你要有錢,我這兒倒有個門路可以發筆小財,”冰泊洋看房琳明眸盯着自己,就微笑說,“想不想摻一腿?”
摻一腿是南海的地方話,可跟着來就跟有一腿差不多。
施可中拿熱水過來換,聽個正着,臉上堆着笑意,眯起的眼卻像在閃着刀光,房琳不敢跟他對上,低頭說:“能摻?”
“怎麼不能?都是自己了嘛。”冰泊洋笑說,“但咱們做這事比較機密,現在先不能和你說,你把錢準備好,等時機到了……也就這兩三天的事,到時就叫上你,你把錢拿過來,那就成了!”
房琳歪頭做深思狀,約莫幾分鐘後才小心地問:“不違法吧?”
冰泊洋笑了:“你當初開舞廳的時候好像也不合法吧。”
房琳笑笑就聽着冰泊洋把話題扯遠了。
等喝了半肚子水,冰泊洋才帶着老張老李離去,過門口時還衝譚綸笑說:“這位大哥,好本事。”
譚綸向他微笑點頭,等他們走遠,就把房琳喊過來。
“說什麼了?要發財了?”
瞧着譚綸那眼神中的戲謔之意,房琳微低下頭:“那個冰泊洋原來是舞廳裡的常客,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
“也不需要跟我解釋,他們要帶你發財,你就發財吧。”譚綸起身伸了個懶腰,“自己人嘛,呵呵。”
房琳看他要往裡走,就撇了下嘴,跟小媳婦似的低頭順眉的跟在後頭:“他們可能要做違法的事,我幫哥你盯着他們,抓他們個現行……”
譚綸停住腳轉身笑看着她:“行啊,現在連公安局的工作你都代辦了,不錯嘛。”
房琳咬着嘴脣說:“那個姓冰的不是地道的人,我看他……”
“你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譚綸笑說,“有什麼事讓胡衝幫你瞧着。”
說完,譚綸就往裡間去了,房琳愣了下才喜滋滋地想,這是他同意了?
等到夜裡七點,李響才趕到茶莊,一坐下,就接過茶藝師倒上的水,大口了喝了一杯。
“王循沒直接回畜科園,他打了個電話去畜科園問那幾位唐所長安排的專家要去哪裡後,就跑縣政府找常縣長去了……”
果然如我所想一樣,譚綸看李響喘氣都快喘不過來,就說:“你先勻勻氣再說。”
“嗯,”李響喘了幾口說,“常縣長那邊下午六點多跟王循跑市裡去了,現在估計還沒到市裡,我打聽到像是要找莫書記……”
王循想做什麼?拿謝元沁要找科察羊的事來做文章嗎?
這文章又該怎麼做?做成怎樣?
譚綸微微眯起眼,摸着手裡的紫砂壺,抿嘴不語,李響瞧他這樣,就說:“書記,我們要不要也去市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