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壹週刊總編辦公室,一聲清響,餘作生案頭上的那盞漢白玉的瓷杯被他狠擲在牆上。成發散狀的水漬將白色的牆壁打溼,茶漬慢慢地滑下來。
再瞧餘作生那張臉,已經由於憤怒而變得極端扭曲,額頭上的稀疏頭髮也由於被汗打溼而貼得緊實。眼鏡後的雙瞳閃動着怒不可遏的火苗。
“封清鑄好大的膽子,連我派去的人都敢擄走,還把打印版給搶走了,他就不知道這樣做會引起公憤嗎?”餘作生咬牙切齒。
他倒是知道封清鑄在樓下安排了人,等着將打印版給弄走,所以特地讓送版編輯喬裝打扮從消防通道下去,再從地下停車場騎自行車趕往四鳳印刷廠。
誰知封清鑄那頭竟然派人到印刷廠外將送版編輯給擄走,還把人給扔在碼頭,到第二天清晨纔有晨跑的人發現,幫他鬆綁報警。
這再讓人送版過去,卻是趕不急了。娛樂日報那邊只能暫停發售一天,這對報社的損失是巨大的,廣告商那邊也要給個交代。
週刊倒是能再拖拖,到中午再印出來,下午上市。
只是這口氣餘作生怎麼都吞不下,底片還在他手中,封清鑄就敢用這過激手段,他就不怕自己把他跟駱纖纖的關係捅出來。
那照片上的男人本還猜不出來是誰,現在倒能確定肯定是大有來頭的人物了。
餘作生這邊也在讓人多方打探,一時還沒消息,但標題卻是擬好的了。
“最美CEO背後的神秘男人!”
還讓人剖析了那男人的穿着,黑色的阿瑪尼風衣,裡頭是不知品牌卻肯定不會是便宜貨的同色西裝,打着條條紋真絲領帶,也是不知牌子。腳上的鞋子倒是有編輯認出是意大利某個頂尖品牌的定製貨,不是用錢能買得到的。
這男人的來歷肯定不同尋常!
餘作生咬牙想着,拍着桌子將主編叫進來:“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在48小時內一定要給我找到那個男人的來歷,做什麼的,跟那biao子是什麼關係,港泰有沒有他的……”
這時,就看秘書跌跌撞撞的跑進來,指着才從快遞員那裡簽收的一疊信封,臉色驚駭地說:“餘總,是法院傳票……”
餘作生臉一沉:“法院傳票有什麼打緊的?我們報社收到的傳票還少嗎?慌慌張張的做什麼?說了做事要穩,要有靜氣。把傳票拿給我。”
秘書轉身抱着快把她遮臉住的一疊信封進來。
“這麼多?”餘作生驚道。
“一共一百多封,都是剛寄過來的。”秘書苦笑說。
餘作生心中咆哮,不消說這肯定是封清鑄的手段,他指着主編就說:“先把照片給我放到網站上,發通訊稿,再讓人快些去四鳳那邊,把……”
叮鈴鈴!
突然一陣急促的警鈴聲響起,餘作生一愣,就聽秘書說:“是火警,起火了,餘總,快走!”
主編和秘書不由分說架起他就往外跑。就看那走廊處已有濃
煙冒過來,速度極快,一下就將編輯部給吞沒了。
餘作生跑出大樓,瞧着編輯部所在的四層冒出的滾滾濃煙,有些不知所措,過得半晌,才拍大腿道:“壞了,底片還在我辦公室裡,我得把它拿出來……”
這時,就聽到遠處消防車的警笛聲,秘書一把拉住他哀求說:“餘總,來不及了,您現在衝進去的話,要被火燒着怎麼辦?您辦公室那裡防火措施做得好,現在消防隊又來了,等火滅了咱們再進去吧。”
那主編也勸:“餘總,就是這消息要緊,可要是把命給丟了,那就不值當了。”
餘作生咬着牙齒,在原地繞了幾圈,看着全副武裝的消防員,一頓腳:“罷了,罷了,就算是被狗咬了。等火滅了,你倆跟我快些趕回辦公室,先要將底片搶到手。”
“是,一定。”秘書忙答道。
四周的居民都跑出來看熱鬧,有認識餘作生的就說:“餘總編,怎麼這火就燒你那一層?是你們引起的火災?”
“我們個屁!”餘作生罵道,“是有人故意放的火,想把我們給燒了。”
就有人嘿嘿笑:“餘四眼,你壞事做多了,惹了黑道了吧?要不然怎麼人家無端端的放你的火?”
餘作生哼了聲,也不理他,心裡倒是明白這火多半就是封清鑄讓人放的,這封家的二公子倒是膽大包天,這種事也是敢做的?要是留下一點蛛絲馬跡,那回頭可有得他賠的了。進班房做十年八載的都是有可能的事。
這時就瞧那先衝到裡頭的消防員滿臉黑線的跑出來,跟那指揮官說:“是乾冰,不是起火。”
“不對吧,這乾冰的顏色和煙的顏色是不一樣的,”有人捱得近就問,“怎麼看也不像是乾冰啊!”
“是,乾冰的顏色是不一樣,但是那是另一種乾冰,也就是俗稱的冷煙,是在電影裡常用到的,”消防員轉身解釋,“有人在四樓的垃圾筒那裡扔了一大包,還按響了火警鈴,後頭的兄弟已經將垃圾筒給拎出來了,已經沒事了……”
就看餘作生瘋子一樣的衝進去,既然不是起火,那就是封清鑄派人聲東擊西,要將底片從裡面弄走。餘作生從未感覺到自己的速度有那麼快,幾乎就像是奧運短跑冠軍似的,直接從一樓跑回四樓。
他將底片鎖在了辦公桌的抽屜裡,電腦硬盤裡還有存檔,求求老天爺,千萬千萬不要有事。
飛奔般的來到辦公桌後,看到鎖還鎖着,就心下一鬆,撫着胸口,用鑰匙將抽屜打開,看着那白色的塑膜包裹着的底片,一顆心放到了肚子裡。
搖晃鼠標就想將電腦打開,誰知才一晃,就看屏幕上一串的DOS命令,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硬盤已經被低格完畢。緊接着,還在錯愕的餘作生,就聞到一股焦味從機箱裡傳來,低頭一瞧,一股黑煙從機箱裡竄出來。
“我草!”
擡腳將機箱踹翻,胸口劇烈的起伏,餘作生氣喘了好半天,才猛地的抓起底片,放在燈光下瞧。只看得一眼,他一口
血從腹裡涌出來,差點直接噴出去。
手中的底片上印得清楚,哪裡是駱纖纖和那神秘男人,而是他跟一位富二代公子的未婚妻盤腸大戰的現場照。
那位公子爺可是和黑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的,要是知道未婚妻跟餘作生有瓜葛的話,這位餘大編輯只能浪跡天涯,永遠也別想再回香港了。
一股冷水澆水般的冰冷感覺從他的尾椎骨衝向腦門,握着底片的手在微微發抖。
他那體態撩人的秘書這時也趕回來了,就跑進來問:“餘總,底片找到了嗎?”
“你給我出去!”餘作生狂吼道。
秘書嚇了一跳,屁股一顫,小心翼翼地將門拉上。回頭就看那主編也是滿臉疑惑的模樣,就小聲問:“餘總這是怎麼了?”
“我看他是更年期來了,咱們別惹他。”主編低聲道。
叮鈴鈴……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剛經過火警鈴的衆人都是心下一跳,卻聽出是餘作生辦公室裡的電話,都偏頭瞧過去。
“喂?”聲音有些乾澀地餘作生接起電話。
“餘總編輯……”一個陌生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底片收到了吧?”
“你是誰?!”餘作生騰地從椅子上跳起來,看到編輯部裡的人都瞧過來,頓時橫眉冷眼看過去怒道,“看什麼?”
被他一吼,編輯部的人都紛紛假裝做事。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底片我做了五個備份,放在五個你永遠也猜想不到的地方。而你手中已經沒了駱總的底片,該怎麼做,你應該清楚吧?”那聲音帶着一種寒徹骨的冷漠。
餘作生聽着每個字就像是在捶打在他的脊骨上似的,每一擊就讓他矮一分。
可他也不想就此束手就擒,想到那開價3000萬的底片,他就肉疼,就算是封清鑄那邊還價500萬,那也是500萬啊。在香港也能買個兩房一廳的小戶型了,壹週刊在香港雖說臭名昭著,餘作生父親余文明更從黃海逃來香港時帶了不少文物,但都賣給日本人了。這些年生活又放縱豪奢,跟那些富少在一起,偶爾也是要買單的。
“你拿走了底片,毀了我電腦裡的硬盤,但是我在別的電腦上還有備份……”
話還說着,就聽到外頭一聲驚呼,接二連三的聲音傳來,那些電腦開機後竟然都被燒掉了硬盤。
餘作生眼珠子都快掉下來,喉嚨裡卡着東西似的,想要再提條件,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這底片我可以交給那位富少,我想你比我清楚他會做出什麼事吧?”
餘作生咬牙道:“你也看過照片,你就不怕他找你麻煩……”
“哈哈,”電話那邊大笑起來,似乎覺得餘作生的問題極爲愚蠢,“他跟我隔着一張桌子,在拍封清鑄的馬屁,你認爲呢?”
餘作生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頹然倒在椅子上:“你就是那個神秘的男人?”
“你沒資格知道我是誰。”啪,電話掛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