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這就是咱們南海的官員,這就是黨的幹部!”許效賢抓起茶杯就往桌上重重一拍,一聲悶響,外頭走廊上的人都躲得遠遠的。
董奉書一臉冷笑的瞧着還能笑着站在辦公桌前的譚綸,心想他倒是好生厲害的養氣工夫,卻又想他這回竟敢抓許林好,那可是犯了許效賢的大忌。
何況這事幹得太不給臉,在公在私都沒話說,這次許效賢還不把他直接給撤下來?
想着許家那頭有沒有人要安排,要沒人安排的話,自己這裡倒能扶個上去做那萬清的鎮長。要就這件事撤譚綸的職,上頭怕還真沒什麼話說。
“許書記,你不問我抓許林好做什麼?”譚綸笑道。
許效賢看他那副模樣,就想上前把他掐死,還問,問個屁。
“我不管你抓他做什麼,豐饒林場人家自己有派出所,就算是許林好有什麼問題,也有省林業廳來管,輪不到你一個鎮長來cha手。”許效賢倒也不會把事情攤開說,冷着臉就訓人。
董奉書心頭想笑,小譚鎮長,你還想問這個事?
不就是抓了個姓邢的老頭嗎?那有什麼大不了的?那邢天野在的時候,邢老頭倒是很威風,他死了,能留給邢家一間木屋住,那就算不錯了。
這豐饒林場的事,你是能管得了的?
人家可是許書記最疼的兒子呢。
“非法拘禁人也不管?是邢老的孫女打電話給我求救,我纔派陳濟德去的,不說豐饒林場歸不歸萬清管,難道要見死不救?”譚綸平靜地說。
許效賢一拍桌子:“救!讓你去救!你救了人把許林好關起來做什麼?他礙着你什麼了?”
火一上來,就順着話爭了起來,也不顧那麼多了。
“許林好做了違法的事,我就不能抓?陳濟德也沒做錯什麼,許書記要撤他的職,也該跟我說一聲,怎麼我也是萬清的鎮長……”譚綸針鋒相對,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便是對着譚靖海,要爭的事,他都會爭到底,這小小的縣委書記,他可不會給他臉面。
“好,好!”許效賢動了肝火,手指顫抖着亂着譚綸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許書記,你稍息些怒,我瞧嘛,小譚鎮長也有小譚鎮長的道理……”
董奉書一開口,譚綸就愣住了,要爲我說好話?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但是嘛,國有國法,黨有黨章,小譚鎮長這一次做錯了事,也違了法,我看嘛,咱們是不是給他一個黨內記大過就好了,職就不用撤了……”
董奉書極爲陰險,不管許效賢先前有沒有要撤譚綸職的意思,他這一往那上頭引,被怒火撩得快暴走的他,這記大過是了少不了的了。
這過要是記下來了,那是得寫進檔案裡的,對譚綸的仕途影響極大。
“就記他一個大過,讓他長長記xing!”許效賢冷冷地說。
董奉書略微有些失望,乾脆撤下來那不就好了,這樣難得的機會,難道他還擔心
譚綸的背景?要他真有背景的話,那早就使出來了。
這都快三月了,那萬清還是風不動雨不滴的。
搖搖頭,沒想到許效賢還是這樣謹慎,聽說許林好在拘留室裡還沒少吃苦頭啊。
譚綸輕輕一笑,就見到一個身影慌張的撞進來,那是許效賢的秘書,也就是俗稱的縣委大秘。
許效賢一瞧他這樣慌亂,就瞪了他一眼,這縣委書記辦公室成了什麼了?
“許,許書記,省,省委的陳,陳,陳秘書長……”
連舌頭都打結了,說得慌亂無比,卻還只說了半句,就把許效賢和董奉書驚着了。
“是鐵城秘書長?”許效賢忙問道。
“是,還有林業廳的翟泳蓮翟廳長,公安廳的毛生威毛副廳長,都來了……”
嚇?許效賢霍地站起身:“人到哪兒了?”
“到樓下了……”縣委大秘嚥了口水說。
“奉書縣長,咱們這就去接一接!”許效賢說道。
“是,是,許書記,咱們走。”董奉書拉了下衣襬說。
兩人才出辦公室,譚綸嘴角就浮起一抹詭笑,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拉住想要跟着走的縣委大秘:“房琳、陳濟德那些人帶去哪兒了?”
“小譚鎮長,你鬆開手,我這要去迎省委的大領導,你先擔心你的事吧。”縣委大秘一擺袖子,大步往外走去。
譚綸無所謂的聳聳肩,就站在走廊上,看着從奧迪車裡出來的陳鐵城,跟那幾近用小跑下樓衝上前去謙恭握手的許效賢、董奉書。
想這副部跟正處可是隔着一片雲海啊,平時他們想見陳鐵城都沒機會吧?
“陳秘書長來咱們南海,是咱們南海縣委縣政府的光榮啊,請,請。”許效賢臉上堆着燦爛的笑容。
陳鐵城微笑說:“先到會議室去坐一坐,我來是爲了幾件事,說來,也對南海的發展有莫大的好處,心裡急了些,沒讓省廳打個電話,沒打擾你們吧。”
“沒,沒。”許效賢聽這話心頭一喜,莫非省裡是要加大對南海經濟的扶持?
嶺西沒有常務副省,除了省委書記跟省長,紀委書記,省委秘書長在省委排名第四,對南海縣委縣政府來說是頂天了的大官。
翟泳蓮瞥了許效賢一眼,心想這許效賢的兒子就在豐饒林場,卻幾年來都沒將邢天野的規則書遞上來,他心裡打的什麼算盤?
來到會議室,毛生威就問:“你們萬清的那個陳濟德呢?”
許效賢一愣,董奉書就說:“毛廳長,您問陳濟德是要……”
“上回抓那部裡通緝的要犯林升,陳濟德是立了功的嘛,省廳研究考慮了一下,打算讓陳濟德做南海縣局的常務副局,我這次來,就將文件帶來了,順便交給你們縣裡組織部。”
一句話說得許效賢和董奉書一驚,許效賢就忙跟縣委大秘說:“快去請陳所長,還有組織部的黃鋒黃部長。”
這是要鬧哪樣?這頭纔將陳濟德撤職,
那頭省廳就要提拔他,那不是給縣裡難堪嗎?
誰知這纔是一場好戲的大幕,拉下來才真要讓許效賢坐立不安。
譚綸問了好幾人,纔打聽到陳濟德和邢古奇被關在縣委後頭的一間空置的辦公室裡,房琳和邢冰則被帶到了縣公安局去了,由蒙局長親自審問。
跑到辦公室外,敲了幾下門,聽到陳濟德沉聲迴應,譚綸就試着把門打開。
鎖頭鎖得緊,用腳踹了幾下,也沒什麼動靜,陳濟德就喊:“小譚鎮長,您別忙着管我們了,您先想辦法保住您自己吧……”
“保個鬼!省廳下來人了,你忘了,我說過省廳要提你爲縣裡的常務副局……”
有些喪氣的陳濟德一聽就跳了起來,一臉喜慶模樣:“您說省公安廳下來人了?”
“嗯,就是上回帶隊來抓林升的毛副廳長。”譚綸喊道。
“您讓開,我來踹門……”陳濟德喜得抓首弄腮,譚綸退到一旁,他就擡腿用力踹了幾下,將合頁踹歪,再用肩膀一撞,整扇門都歪下來。
陳濟德一出來就興高采烈地說:“那這回許書記跟董縣長那裡不是瞎了?”
“嘿,那還用說,哎,邢老,我扶您。”譚綸看邢古奇咳嗽了幾聲,行動不是很利索,就上前攙着他的胳膊。
再怎麼說都是七八十歲的老人了,這棄置的辦公室灰塵都有一尺高,剛那門一撞開,揚得到處都是,關了一兩小時,那肺都快受不了。
來的時候又被縣局的人推攘了幾下,手臂胳膊背上腿上都還有些紅腫的地方,走路也就沒那麼輕捷了。
“那規則書我是遞給林業廳的了,豐饒那頭就由萬清代管,按天野兄的思路去做,造紙企業那邊,我跟印尼的金光也有些接觸,過幾天他們就要來人。現在嘛,林業廳的翟廳長也來了,爲的就是要跟萬清籤代管協議……”
聽着譚綸的話,邢古奇心頭一酸,一時間老淚縱橫。
“天野那孩子沒做成的事,小譚鎮長就要做成了,你在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吧?”
聽得譚綸心裡也是酸酸的,跟陳濟德兩人一左一右扶着邢古奇就往外走。
縣委大秘剛要趕過來請陳濟德,瞧他們在一起,心頭有些不悅,這時卻也沒法說什麼了。
“陳所長,許書記請你去會議室。小譚鎮長,你扶邢老去會客室坐一坐吧。”
譚綸冷瞥了他眼,扶着邢古奇往會客室走,隨意的說了句:“房琳和邢冰呢?你們還要關着她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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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委大秘咬牙道:“我會給蒙局長打電話,小譚鎮長,省裡要找的陳所長,你的事還是要處理的……”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們抓房琳和邢冰,有什麼理由嗎?”譚綸冷笑道。
“哼!”縣委大秘冷哼一聲,帶着陳濟德就走了。
理由?抓邢古奇和陳濟德還好說,邢冰一個未滿十六歲的少女,關起來可真是說不上理由。但許書記辦事,還要給你小譚鎮長說理由嗎?荒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