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唐玟很有些失望的樣子,不過想到馬上可以見到楊彬的家,他長大的地方,心情又開始無比期待起來。
“你待會兒看到的那棵棗樹,應該算是一棵新棗樹。我們那院子裡原本有一棵活了幾十年或者近百年的大棗樹,在那塊地基分給我們家之前就種在那裡了。整棵樹高達近二十米,樹幹有一人合抱那麼粗,枝繁葉茂,每年至少結幾百斤棗子,可惜我四歲那年被雷給劈死了。”楊彬搖了搖頭想起了一件往事。
“還有這樣的事?”唐玟很驚訝地看着楊彬,這些事她聽起來挺新奇的。
“是啊,那棵棗樹還在的時候,到了成熟季節,我爸經常就呆在棗樹上看書不下來,渴了、餓了就隨手摘棗子吃。那棗樹結的棗子有這麼大,又脆又甜,後來的棗子都沒有它結的棗子好吃。”楊彬很遺憾的樣子。
那時候,隔壁住着的還不是趙家,而是田家,楊彬還隱隱記得楊蘭剛會爬、田園已經會走的時候,呆在院子裡棗樹下仰着頭眼巴巴地等天上掉下棗子的情景。
“呃……真羨慕啊……”唐玟一臉嚮往的神情。
“那次的雷也挺邪乎的,如果不是小蘭,我估計就死在那雷下面了。”楊彬似乎又回憶起了一些事情。
四歲時發生的事情,記憶非常模糊,但某些事情楊彬確實又清清楚楚地記得,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啊?那麼驚險?說來聽聽……”唐玟已經完全沉醉在楊彬的故事裡了。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我父母都在學校那邊,讓我照看才一歲多的小蘭。但我那時候很好動,下雨之後特別興奮,丟下小蘭一個人跑到院子裡玩水。當時雷擊發生之前我就站在那棗樹下,剛剛學會走路的小蘭不知怎麼的從屋裡跑了出來,笑嘻嘻地喊着哥哥……”
“然後。她腳下不知道絆到了什麼,或者是自己站不穩,一跟頭摔倒在了地上,然後哇哇大哭了起來。我怕父母責罵我,連忙跑過去把她扶了起來,就在這時候,一道驚雷從天空劈下。震耳欲聾,我和小蘭的眼睛當然都被巨大的光亮給耀花了……”
“等我們重新能看清東西的時候,那棵棗樹合抱粗的樹幹從正中被巨雷劈成了兩半!樹幹上甚至還冒出了火光,但迅速被暴雨澆熄了。我剛纔站着的地方被炸出了一個地坑,棗樹巨粗的樹根都被炸翻了出來……當時的場景,真象是世界末日了一般。”
“如果不是小蘭那時候跑了出來,並且摔倒在了地上哭着喊哥哥,我估計直接跟那棗樹一起被炸沒了……”楊彬每每回憶起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都仍然心有餘悸的樣子。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近距離親眼目睹古樹被驚雷劈開的機會。但楊彬卻是千真萬確地遇上了,當時的那種震憾,不是親臨現場根本想象不出來有多麼的恐怖。
“看來你從小就福大命大。”唐玟再次感嘆了一句,然後心裡更加羨慕起來……楊彬的生活,怎麼就能如此豐富而精彩?相比起他的精彩。她的生活就象個貧民一般。
“哈哈,你到我家之後,還可以看到那棵古棗樹的樹根,我們家用它打了好幾個板凳……嗯。就是個圓墩子……”楊彬笑了起來。
“太好了!還要走多遠才能到啊?”唐玟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前面一轉彎就到了。”楊彬指了指前面和唐玟說了一下。
“到了嗎?”唐玟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先跑了過去,然後站在了轉角處,有些奇怪地向那邊看着。
楊彬和顧沾也跟了過去。一走過轉角,楊彬就驚呆在了當場……
記憶中的院落,已經蕩然無存了,只剩下了一堆廢墟,而那棵記憶中只比小蘭小了兩歲的棗樹,已然倒伏在了地上。曾經院落所在的地面上,碼放着幾堆磚石,還有幾堆河沙和水泥。
趙家的院牆邊也碼放着同樣的磚石、河水之類的建築材料,而且趙家院子裡還傳出了一陣喝酒喊鬧的聲音。楊彬推開院門走了進去向裡面張望了一番,看到趙家三兄弟正和一些人在院子裡喝酒。
“喲?是小彬回來了?”正對着院門坐着的趙家老大趙風光向這邊看了過來,醉眼惺鬆地向楊彬打了聲招呼。
趙風光的兩個弟弟趙文光和趙武光也一起回過頭來,兩人同樣一臉醉薰薰的神情。
驢頭鎮窮,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開始,因爲持續的乾旱,人口流失十分嚴重,一直持續到九十年代中期,這段時間每年人口都在遞減,所以也沒有人管計劃生育的工作。當時留在驢頭鎮上的人大多都超生了,對面老趙家就是超生的大戶,一共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
楊彬家生了一兒一女之後驢頭鎮的計生政策也開始收緊起來,加上楊父楊母也不想生那麼多,所以就只有楊彬和楊蘭兩個。
相對來說,在這年代能有兄弟姐妹的人很少,楊彬和楊蘭算是幸福的了,不過比起趙家的人丁興旺,那可是小巫見大巫了。
趙家有三兄弟,趙風光年齡比楊彬大了七、八歲,雖然先前並不是鄰居,但因爲同是驢頭鎮中學教職工子女發,所以在一起的機會非常多。楊彬因爲年齡小,家裡只有他一個兒子,所以在趙家三兄弟面前只有被欺負的份。這情況一直持續到初中三年級當楊彬的身體長成強壯起來時爲止。
可以說,楊彬從小苦練身體、和人打野架賭狠,有一大半原因都是這兄弟三人造成的,因爲,他不想一直被他們欺負。
初三的那個暑假,即將年滿十六歲的楊彬在學校操場一人幹翻了趙文光和趙武光兩兄弟,後來兩兄弟又叫來了趙風光,結果又被楊彬給幹翻了,當然,雙方都掛了彩,而趙家三兄弟受的傷遠比楊彬要多。
雙方家長知道這件事之後,坐在一起對他們四人進行了嚴厲的批評,楊家還賠了一千多塊錢醫藥費出去才平息了這件事情。
只是打那以後,趙家三兄弟再不敢挑釁楊彬了,而楊彬的二貨、亡命徒的稱號,最初也是被這三兄弟給喊出來的。
田園家因爲某些原因,把宅基地賣給趙家之後,趙楊兩家就成了鄰居,雖然那段時間楊、趙兩家大人之間的鄰里關係似乎還不錯,但楊彬一直認爲是楊父和楊母一直忍讓的結果。就比如兩家中間的那條通道,本來是公用的,但趙家卻在通道盡頭圈砌了一個很大的雞籠,一頭就着楊家的院牆,另一頭快抵到楊家的院門口了。
這雞籠他們原本可以修在自己家院子裡的,卻故意修在了公共區域裡,楊家院牆低矮,每到夏天順風的時候,雞糞臭味陣陣飄來,楊家不關門關窗的話,家裡幾乎坐不了人。
就算關門關窗家裡也很臭,只是人的嗅覺有適應性,時間長了聞不出來罷了。
這當然只是其中的一件事而已,其他的那些事情,更多的是楊父楊母和趙家打交道,楊彬高中離家了之後,瞭解得就不多了。但楊彬真的對趙家沒什麼好感。不止是對這三兄弟,還有對生出這一大堆男男女女的趙父趙母,他也一直沒什麼好感。
趙母姓白,是楊彬初中時的班主任,楊父楊母大概是因爲雙方是鄰居,又在同一所中學教書,所以把楊彬放在了她的班上。但直到楊彬三年初中畢業,都一直連共青團都沒有入,而且是班上僅有的兩個沒入共青團的學生。
對了,除楊彬外,另一名沒有入團的學生有點兒腦癱,僅僅能生活自理而已,成績差得一塌糊塗。
這件事楊彬覺得是那姓白的故意針對他,但楊父楊母卻不那麼認爲,覺得一定是楊彬不遵守紀律之類的事情造成的。反正上了雲沙縣高中之後第一年楊彬就入了共青團,所以這事兒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直到上大學的時候,楊彬才從一個和趙家有些親戚關係的初中同學那裡知道,白老師不讓他入共青團的原因,並非他表現不好,僅僅是因爲楊家逢年過節的時候,沒有象其他學生去他家拜年送禮!
當然,沒拜年送禮的學生多了去了,只是白老師就記恨了楊彬,覺得楊父楊母沒有禮數,不懂得規矩什麼的,並且在不經意的時候當着那同學和那同學的家長說過,這才無意中傳到楊彬的耳朵裡來。
楊父楊母教了十幾年的書,從來沒有收過任何學生的禮,反而接濟了不少學生,而且也不覺得同在一箇中學教書,還有爲自己兒女向同事送禮的習慣,所以忽略了這一點。沒想到就被這白老師記恨在心,硬是在班上五十多名學生都入了團的情況下,唯獨不讓楊彬和一名腦癱兒入團。
這事兒楊彬一直沒和家人提起過。
主要是覺得過去就過去了,也沒必要和一個內心醜陋的中年婦女如此斤斤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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