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亦峰的反應比蕭景雯要快,他猛然起身,尋聲跑去。蕭景雯跟在其後。倆人一前一後的找到蕭嘯。此時,蕭嘯的雙手捂着雙目,鮮血從他的十指間滲透了出來,他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翻滾着。蕭景雯見此情形,陡然間,她便昏厥了過去。鄭亦峰趕緊用右手摟着她的背部,且左手掏出電話,撥打了急救電話。
等蕭景雯睜開雙眸時,她激動的對牀頭旁的鄭亦峰說道:“我弟弟怎麼樣了?”鄭亦峰嘆道:“兩個眼珠被兇手掏掉了。”蕭景雯強打精神,杏眼含淚的說道:“他說了些什麼?”鄭亦峰說道:“蕭嘯路過女廁所時,他只是多望了那個女人一眼,那個女人就猛的撲過去,把他的兩個眼球給摳了下來。警方已經根據蕭嘯所描述的兇手長相,立案偵查了。”蕭景雯泣不成聲的哭起來。鄭亦峰在一旁連聲的安慰着她。
等蕭景雯睡着後,鄭亦峰才起身來到蕭嘯的病房外。鄭亦峰敲了敲門,見裡面沒人迴應,他便把門打開了。只見蕭嘯雙眼處纏着一道白色的紗布,他臉色蒼白,嘴脣無一絲血色,他一動不動的躺在病牀上,這讓鄭亦峰的心裡多少有些愧疚:“如果蕭嘯沒有與自己出來玩,他就不會變成瞎子了。”鄭亦峰見蕭嘯平靜的躺在病牀上,他也不想打攪他休息,他轉身便走。
忽然,蕭嘯有氣無力的說道:“是鄭大叔嗎?”鄭亦峰內疚的說道:“是的!”他說着,便走到蕭嘯的牀頭邊,坐了下來,且雙手緊握着蕭嘯那隻冰冷的右手,並關切的說道:“你想吃什麼?我這就去買!”蕭嘯萬念俱灰的說道:“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吃!大叔!看來我這輩子都無法做你的徒弟了!我雙眼瞎了!根本不可能考上重點大學了!”鄭亦峰安慰着道:“國內有聾啞自主招生的學校,你可以在裡面學習音樂、鍼灸推拿等專業。”蕭嘯極其傷心的說道:“我現在成了個廢人!誰也不願意與一個廢人說話吧!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鄭亦峰猶豫的站起身來,他暗思:“蕭嘯想趁我不在,自殺?”
鄭亦峰走出病房,他並沒有就此離去,而是,站在門外,聽着裡面的動靜。俄而,蕭嘯把吊針給拔了,他扶着牀沿,摸索着走下了牀。可他還未踱幾步,就把吊瓶給撞倒了,吊瓶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那冰冷刺骨的聲音擊打在蕭嘯的心口上,一瞬間,它毫不留情的帶走了潘多拉的最後一件禮物——希望。
鄭亦峰趕緊打開病房門,走進病房內,一看究竟。蕭嘯聽到腳步聲,他冷冰冰的說道:“大叔!你還沒走嗎?”鄭亦峰說道:“還沒有!”蕭嘯苦笑道:“你是不是怕我會自殺?所以,你纔不敢離去?”鄭亦峰沒有作聲。蕭嘯悽苦的說道:“大叔,我只是想上個廁所而已。”鄭亦峰毅然的說道:“蕭嘯!從今以後,你叫我師傅吧!我決定收你爲徒了!”蕭嘯聽後,他臉上露出些許的歡喜,眨眼間,這表情蕩然無存,他心灰意冷的說道:“我雙眼瞎了,不能學你的功夫了!我不配做你的徒弟!”鄭亦峰緊走幾步,來到蕭嘯的跟前,他伸出右手撫摸着蕭嘯的後心,且親切的說道:“我會全心全意的把我身上的本事都傳授給你的!眼瞎了,不要餒,只要心明就行了!”蕭嘯激憤的說道:“師傅說得對!沒了雙目,但我至少還能流淚!”鄭亦峰連聲稱是,而且,他發現蒙着蕭嘯眼睛處的繃帶,不知何時,已然溼透了。
星期天,早上九點左右,鄭亦峰便來到遊斌的家門前,他按了按門鈴。少頃,一位四十幾歲的大媽打開了門,她問道:“您是誰?”鄭亦峰彬彬有禮的說道:“您好!我是來找遊局長的!我叫鄭亦峰。”那位大媽點頭說道:“我是遊局長家的保姆,遊局長正在休息……”她話還未說完,只見一位成熟穩重的中年男人,從臥室內,走了出來,此人正是遊斌。遊斌聽到有人拜訪,他問道:“誰啊!”鄭亦峰笑着答道:“遊局長!我不請自來,不會打擾到你吧。”
自從郝懷在“倒洪”事件中,落馬後。他的局長之位一直空缺着,直到上個月,經市委常委會的協商,他們決定讓市公安局副局長遊斌擔任此位。別人不清楚這其中的道道,可遊斌卻心知肚明,自己能安穩的坐上這個位置,肯定是有人暗中拉了他一把,這個人是誰,他左思右想,也只能想到一個人,那就是鄭亦峰。因爲,遊斌一直在人際關係這方面處理得很差勁,並不是他的姓格、人品有問題,而是他一直跟郝氏父子的辦事方式與思想品質上,有所衝突,這就使得很多官員都不願與他走得太近。但鄭亦峰恰恰相反,他認爲,要想搞垮郝懷,就一定要聯合遊斌。工作之餘,鄭亦峰與遊斌經常在一起談天說地,遊斌在“迫花案”這件事當中,也看出鄭亦峰雖年紀輕輕,卻極有膽略,絕非等閒之輩。之後,鄭亦峰又在政壇中,掀起兩股巨浪,這使得他更加佩服鄭亦峰了。在“倒洪“事件中,郝懷被雙規,遊斌確實提供了不少的強有力證據。
遊斌一聽是鄭亦峰的聲音,連拖鞋都不踏了,他光着腳丫,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門前,他面露笑容的說道:“鄭秘書!你這話可說得見外了!請進吧!”
等遊斌洗漱完畢後,他對鄭亦峰說道:“你吃了早飯嗎?”鄭亦峰坦言的道:“沒有!”遊斌莞爾的說道:“那一起吃吧!”他說着便把鄭亦峰領到飯桌旁,飯桌上早已擺好了麪條、包子等食物。鄭亦峰也不拘禮,他與遊斌坐下,倆人邊吃邊談了起來。
鄭亦峰直白的說道:“遊局長,我這次來,是有事相求。”遊斌毅然的說道:“你儘管說來!”鄭亦峰悲嘆道:“我的徒弟——蕭嘯,昨曰與我在遊樂場遊玩之時,不幸被一位女人無故挖掉了雙眼,我想請遊局長對此案設立一個專案組,且暗中親自着手查辦此案,不知可否?”遊斌說道:“這案子涉及的受害者只有一人,這叫我如何設立專案組?”鄭亦峰說道:“你讓幾個“死黨”秘密調查此案不就行了嗎?”遊斌狐疑了片刻,他頷首的說道:“好吧!你徒弟看清了兇手的長相嗎?”鄭亦峰擔心的嘆道:“我希望他看清了。因爲人看得到的東西,往往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