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野少佐被我威逼一時騎虎難下,只好將左手伸給樑自己。捏骨天師樑自己亦不含糊,將右手從大蛇的腦瘤上拿下,緊緊攥住河野的小指向上慢摸,河野眉頭緊鎖,讓我覺得其中必有大大的隱情,於是對他及其手下的反應倍加留意。樑自己摸完小指並不言語,又將二指撫到其無名指上,在此之後樑自己一直不言,待摸完了中指和食指之後,他將左手還給河野輕嘆道:“你還是回去罷”,河野驚問:“爲什麼”,樑自己回道:“本是忤逆事,齷齪不堪言。待到雙星至,生靈俱塗炭,罪過,罪過”,河野聽罷又問:“我聽不懂你說的古詩,有什麼話還請你直說”,樑自己又搖了搖頭回道:“你現在所做的,乃是違背天理、喪失人倫的孽事。倘若繼續執迷不悟下去,你的國家將要面臨雙星撞地的大難”,河野又問:“何謂雙星撞地”,樑自己嘆道:“天機不可泄露,我說到此處已是給自己減壽了。你須記得,回去之後儘量破壞此事,倘若繼續堅持,你國在三四十年之後至少會有幾十萬生靈將要無辜塗炭,而你們這些人也要付出被絞死的代價”,河野又冥思了片刻,汗珠順着鬢角凝成大滴,整滴整滴地滑落至山洞的石板之上,廳內的氣氛頃刻間顯得十分緊張。
過了許久,河野點了點頭嘆道:“老人家,我知道了謝謝你的一番忠告,我們現在就走”,說罷,他轉頭朝其餘的日本兵揮了揮手,講了一句極短的日語。日本兵聽罷便將衝鋒槍放下,列了整齊的一排準備向出洞的方向走。臨出洞前河野轉頭向我說道:“劉先生,我們的約定已經取消了。你無須再爲我們去做什麼,因爲你馬上就要變成一句死屍”,河野的屍字甫一出口,餘下的十幾個人突然轉身,將槍口齊刷刷對準了我們。霎時間槍聲大作,十幾只衝鋒槍噴着火舌向我們盡情地拋灑着一顆顆子彈。就在這千鈞一髮的危急時刻,只見老者身邊的大蛇有如閃電一般橫在了我們身前,像一堵銅牆鐵壁般地將我們擋得密密實實。大蛇中了子彈巋然不動,而那幾百顆子彈碰到蛇皮之上就宛如米粒鑿在刀劍上的感覺,劈里啪啦地漫天飄灑,我在心中暗暗稱奇,不消一會兒外面槍聲漸息。我扒着蛇身的間隙向外面偷眼觀看:只見大廳之內已無一個人影,想來河野縱然勇猛,亦對這蛇怪畏懼三分。我一見此景向樑自己問道:“老人家,您方纔說他們要做惡事,倘真讓他們逃掉的話”,“不急,不急”,樑自己微笑道,“這個石門待你們進來之後就封閉起來,倘若不會破解其中的機關便只能被堵在狹長的通道中”,說到此處樑自己一拍身邊的大蛇說道:“去吧,去誅滅這些惡人”,說來也怪,大蛇聽罷之後盤旋着身子順廳門蜿蜒而出,再待片刻外面槍聲大作,繼而便是一陣鬼哭狼嚎的叫聲,不到片刻,大蛇用尾巴捲住河野的身子蜿蜒而歸,靜靜地伏在老者身下。
我驚問道:“樑老前輩,我被弄糊塗了,這些倭人究竟做了什麼不堪入目的惡事爲何你點破他們時這個河野少佐會有如此大的反應”,樑自己一指河野嘆道:“造孽,造孽你若想弄清事情原委還需問他”,我側目而視,只見河野身上已是受傷不淺,不過渾身並沒有蛇咬的痕跡。我來到他身前問道:“河野,我且問你,此行你究竟隱瞞了什麼櫻井是什麼人,你們這些倭人究竟有什麼陰謀想要施展”,河野少佐聽罷臉上甚是不屑,淬了一口吐沫罵道:“滾蛋你們這些支那劣等人種,你休想從我嘴裡套出什麼東西出來,你們要殺便殺,要剮便剮好了”,我一聽心中怒火上竄,擡手扇了他兩個耳光回罵道:“放屁,你罵我們爲劣等支那人,那你們學我們的語言、用我們的文字、吃我們的糧食又算他孃的什麼東西”,河野嘴巴翕了幾翕,想要回罵卻沒有什麼語言,良久,他恨恨地答道:“反正大日本帝國始終都要佔領中國的,無論用什麼方法你們中國人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生生世世作爲我們的奴隸;另外一種就是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掉”,我聽罷不屑地答道:“徹底地消失掉你口氣也夠大的了地上的牛都被你吹到了天上”,河野聽罷不服地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這時樑自己接道:“劉公子,他不是在危言聳聽,倘若一切能夠達成我華夏諸族的確可能面臨着滅頂之災”,我聽罷大駭,忙問樑自己:“樑老前輩,敢情這王八蛋說的是真的我中華有三萬萬人口,即使蒙受外夷入侵數十載亦未曾有過滅頂之災,敢問究竟有什麼方法能夠達到這樣的恐怖後果”,樑自己嘆道:“不知你有未聽過滅城毒一說”,我答道:“聽過。傳聞春秋戰國時期羣雄逐鹿之時有異人善造奇毒,只要在河中撒入二兩左右,滿城人便會悄無聲息地死去,且不會留任何痕跡。江湖人當時聞之色變,每每喝水之前都要提心吊膽,後來不知怎麼此毒又消失了,成了一樁懸案。”,樑自己回道:“沒錯,只有滅城毒纔有威力讓一城之內雞犬不留,而這羣倭人現在之所以如此迫切地去要你去採參露,亦是要提取人蔘根鬚下常被大蛇舔舐的漿汁,倘若我沒猜錯這種漿汁正是他們急需的一種原料”
我一聽爲之側目,想河野驚問道:“他說的可是事實”,河野獰笑道:“既然你們知道了我也不瞞你們了:大日本帝國計劃在十年內佔領東北、三十年內佔領中國,讓我們的子民盡享本應屬於我們的肥沃豐饒的土地。不過你們的國民實在是太多了,即使每人賞你們一顆子彈我們的重工業也沒法承擔。所以天皇特批了一支生化部隊在哈爾濱郊外秘密研究,櫻井閣下擔當此次行動的總負責人。我們正在研究一種病毒,如果這種病毒製作成功了只需要少量的本體便可以誅殺千人、萬人與無形中哈哈哈哈哈”,說到此處河野狂笑起來,道:“你們現在縱然知道此事也無法阻止櫻井閣下,因爲還有十幾萬集結在東北全境爲了此事而努力,吉林、遼東、遼西、黑龍江都有我們的分支”,聽罷此言我驀然想起在大連摧毀木樓那時遇到那兩個渾身生瘡起泡的國人,那個飛揚跋扈而又行事詭譎的森田一切的一切原來都是倭國在處心積慮爲滅掉中國而做準備
我憤怒、驚訝、卻又不知所措。我雖有渾身的武藝,卻也只能自保、不能救人,而今滿天下即將經歷舉世大難,我又能有如何作爲於是我問河野道:“我在大連的日軍指揮部內遇見過兩個渾身生瘡的中國人,難道說你們日本竟拿活人來做試驗”,河野狂笑道:“沒錯,我們之所以在各個城市頻繁地逮捕中國人,爲的就是試驗各種毒物的效果,之後再把試驗結果報送到櫻井閣下那裡彙總,而今我們終於要成功培育出一種病毒。經過測試之後這種病毒的傳染和繁殖能力極強,只是毒性比較淺薄,並不能立即置人於死地。爲了此事櫻井閣下已經試驗幾載,並以鶴頂紅、孔雀綠等幾種奇毒予以試驗,均無收效。後來遼東傳來信息說他們意外發現這種病菌可以存活與一種蛇毒之下,這種奇毒乃是一種蛇在舔舐人蔘根鬚之時凝在上面的,必須在大參挖掘一刻鐘內將根鬚榨汁封存,否則毒性就會消散在空氣之中,爲此我們曾在撫松鎮蒐羅過很久信息。後來我聽人說鎮內挖參最厲害的乃是一個諢名叫做四爺,真名叫做文景鴻的人。在他手下還有一個屠夫和一個道人相當出名,可惜這兩人不知怎麼全失蹤了。後來櫻井閣下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了在哈爾濱被人俘虜的文景鴻。這個文景鴻的骨頭很是個堅硬,被我們萬般折磨之下依然是堅守立場不肯與我們合作,櫻井閣下折磨了他一年以後一見沒有希望於是便將他槍斃了。當我們第二次再去撫松鎮的時候所有會挖人蔘的藥農全都跑得沒了蹤影,幸而前些天你在奉天與斎藤大佐起了衝突才讓我們再次獲得希望。鑑於之前的經驗,櫻井閣下並沒有如實和你透露實情,而是和你胡編說天皇的女兒得病,想借你的善心去爲我們大日本帝國服務,你們這些愚蠢的支那人,哈哈,天生就是爲我們服務的,哈哈,哈哈”,說到此處,河野就像瘋了一般不住地放聲大笑。
聽到此處樑自己不住嘆氣說道:“造孽,造孽天作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古來硝煙侵略並不少見,不過盜亦有道,你倭國若敢違揹人倫去弄那些歪門邪道的殺招,最後定然要遭到十倍百倍的報應。河野,你通曉中國的語言、文字,難道你就不知道商紂、周幽這些人是怎麼死的麼古往今來誰能讓百姓安居樂業、和諧共處才能夠治國安邦,那些暴君外夷有幾個能成功的”,河野到了此時亦是嘴硬,他被樑自己駁得啞口無言不知如何應答,待了好一會兒他纔回答:“你口口聲聲說安居樂業、和諧共處,不過縱觀中國這五千年的歷史,哪一個朝代不是弱肉強食、官侯吃人的世道除了開國皇帝之外百姓與朝廷的關係始終是對立的,更迭腐朽再更迭,從夏朝到清朝一直是如此的模式。反觀我們大日本帝國,自從經歷了明治維新之後,民主之心已經深入民間,豈是你們這些劣等的支那人可以比肩的”,我聽到此處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怒火,斥道:“不錯,中國這五千年來確實是更更迭迭。但這是我們的家事,並不需要你們這些倭人指手畫腳,況且中國現在的情況也在逐漸變好:你說我們缺乏民主,這大錯特錯孫武和黃旺二人已經將民主之風帶進中國,在此之後中國將會變成一個民主、自由的新國度,或許在此之後我們還會有更偉大的領導者、還有更適合中國的體制,會有一種使所有人都滿意的、都安居樂業、都和諧共處的新國家。到那時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人都不敢小視中國,都不敢小視中國人”
河野聽罷訕笑道:“你說的倒是好聽,總之現在的中國是個爛攤子,落後就要捱打是個不爭的道理。名聲算個屁歷史算個屁後人只會嘲笑失敗者的落魄,卻不會記得取者的過程和手段是否齷齪生化、細菌這些武器乃是當今最有效率的武器,無論如何我們大日本帝國都不會放棄的,我勸你們就別發夢了”,樑自己聽罷搖頭嘆氣,輕輕按了蛇頭一下,那大蛇倒也會意,用尾巴緊緊箍住河野的腰身緊纏,片刻之後再看河野身體,乃是一副二目緊瞪、身體僵直的死態。樑自己見此又是一番嘆氣,不斷自語道:“造孽,真是造孽”,說罷,我亦將左手遞了上去說道:“樑老前輩,既然趕上就是緣分,晚輩打定主意想要去破位於哈爾濱的總部,但不知其結果吉凶,還請仙師幫忙占卜”,樑自己聽罷用自己的右手接了過來,眼神之中略有讚賞地道:“你敢說這句話老朽就有幾分佩服之情,綿薄之力當然要盡,稍帶片刻,稍待片刻”,說罷他將雙眼緊閉,用右手去摸我的骨節,一見他滿臉嚴肅表情我心中砰砰直跳,生怕他說出什麼不好結果出來。待了許久,樑自己終於睜眼嘆道:“怎麼奇人一天都被我給趕上了”,我急忙問道:“樑老前輩,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樑自己臉上略有不寧之色問道:“你乃奇人,命理已然脫離我能預測的範疇,不過我在捏你骨後可以斷定一點,那就是你乃天煞孤星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