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今日是徐薰和楊云溪入太孫宮的日子,自然是要先拜見古青羽,給古青羽請安奉茶的。
古青羽和胡萼等人已經是打扮妥當等着了。
進門的時候,楊云溪因爲離門更近些,倒是先一步就跨過了門檻進去了。徐薰耽誤了一步,便是落在了後面。
徐薰咬了咬脣,微微有些惱怒。不過這點情緒隱藏得極好,倒是沒人看見。
楊云溪進屋後一擡頭,就看見了古青羽微微含笑的脣角。兩人對視一眼後,各自面上的笑意更濃了一些。
倒是胡萼微微沉了臉。
待到徐薰站定後,楊云溪這才含笑對着古青羽行禮,接着是胡萼和秦沁。徐薰自然也是忙跟上。
這個上頭也沒什麼好挑剔的,就算胡萼想在這個時候爲難,也無從下手。於是倒很順利。
行禮之後,古青羽便是賜了座。楊云溪的座位在秦沁之下,而徐薰則坐在胡萼之下。
古青羽笑着開了口:“太孫宮着實小了些,只能是委屈你們擠一擠了。阿梓你住東廂,徐薰你就住西廂罷。待到以後有機會,再給你們換單獨的屋子。”
東西廂房,離開古青羽住的正室其實很近,倒是胡萼和秦沁兩人住在了後頭。雖說是單獨的屋子,也寬敞許多,不過卻着實偏了些。
楊云溪自然也不覺得委屈,當即笑道:“太孫妃說笑了,我們有什麼可委屈的。倒是勞煩太孫妃您費心了。”
而且,古青羽的偏心其實也很明顯——東廂房的位置比西廂房好,每日是晨曬,可是西廂房則是不同了。且西廂房背後有樹,擋了光不說,冬日也只會更陰冷。
徐薰沒來過太孫宮,自然不知道這些,是以也是沒提出異議,跟着一起向古青羽道謝。
古青羽點點頭,含笑又道:“如今我懷孕也不能服侍大郎,你們便是多費心些。另外,除了宮人之外,你們每人也有一名女官,女官是負責教導你們規矩,規範你們的。你們不可輕慢了。”
楊云溪和徐薰便是都應了一聲。
“大郎若是去了你們那,你們也不必驚慌羞澀,大郎爲人和氣寬容,必會體貼你們。”古青羽說着這話,面上神色倒是沒什麼變化,看上去賢惠又端方。
倒是胡萼,楊云溪留意到胡萼已經將帕子攥成了一團。雖然胡萼面上也看似平靜,不過她的平靜和古青羽卻是截然不同。
古青羽頓了頓,隨後才又柔聲接下去:“若是大郎一時沒去,你們也不必驚慌,大郎事物繁多,沒功夫過來也是有的。你們更不可去胡纏他,都明白了?”
說完這話時候,古青羽卻是看向了胡萼。
楊云溪和徐薰一起應聲的時候,心裡便是想——或許這番話是說給胡萼聽的?想來胡萼已經是做過這樣的事兒了?所以古青羽藉機敲打她一番?
胡萼最終也只能是應了一聲,倒是秦沁面上沒什麼變化,神色一直淡淡的,似乎什麼事兒都和她沒關係似的。
古青羽又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這才讓人都退了出去。不過,她卻是留下了楊云溪。
“阿梓,你覺得徐薰如何?”古青羽第一句話問的是這個。
楊云溪只是略想了一下,便是有了評價:“人不可貌相。”徐薰並不如看上去的那般純真簡單,這是必然的。
“徐薰很能忍。”比起胡萼的浮於表面,徐薰更有世家千金的風範:寵辱不驚,從容端方,喜色不露於行。
“徐薰會和胡萼合作嗎?”古青羽自問自答了一句:“怕是不會。如果徐薰真的聰明的話。”
楊云溪沒再說話,這事兒其實顯而易見。
“今兒夜裡大郎會去你屋裡。你回去準備準備罷。”古青羽放柔了聲音,帶着一點點微微的笑意和安撫:“你也別怕他,他着實是個體貼的人。”
楊云溪想竭力維持平靜和鎮定,不過卻是忍不住的攥緊了手指。對於這件事情,她心裡其實是有些抗拒的——朱禮和她,光是想想,她就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她心裡也更清楚,這事兒卻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她如今是朱禮的姬妾,服侍朱禮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深吸一口氣,她低聲問道:“陳家的事兒如何了?”
古青羽微微蹙眉,面上神色也是沉了下去,“阿梓!”
楊云溪明白她的意思,嘆了一口氣:“只是問問罷了,我有些好奇。”
古青羽沉默許久,最終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陳歸塵自請戍邊。且和皇上說了一句話:匈奴不滅,何以爲家。”
楊云溪用力的掐了自己一下。唯有如此,她纔沒露出別樣的神色來。
“那石家小姐呢?”經過這件事情,石家小姐的面子都丟盡了。怕是沒什麼臉面見人了,以後說親也是個難題。
“還能怎麼樣?只能是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唄。”古青羽嗤笑一聲:“要我說,陳歸塵也是個不大負責的。竟是鬧成了這樣!”
楊云溪強忍着沒說話,只道:“那我先回去準備了。”
“嗯。”古青羽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又說了這麼一句:“陳歸塵是昨日離的京。”
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古青羽是一直盯着楊云溪看的。自然也就沒錯過楊云溪身形微微一頓的動作。
當即,古青羽便是又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忘了吧。”古青羽斟酌片刻,柔聲提醒:“這事兒以後也別再提起。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楊云溪微不可聞的應了一聲,心裡卻是滋味複雜。
“好了,你說的那兩個丫頭估摸着也在你屋裡等你呢。你去看看罷。”古青羽笑着催促了一句,“我也正好是累了,正好歇一歇。”
楊云溪應了一聲,便是退了出去。
古青羽婆娑了一下小腹,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楊云溪挺直了背脊,微微帶着笑意一路回了屋子裡。先前的情緒,則是半點沒讓人看出來。不過她心裡……
她沒想到,陳歸塵居然會是這樣離京了。而且,還說了那樣的話。匈奴不滅,何以爲家。可匈奴又豈是那樣容易剿滅的?
還有她,今兒朱禮會去她那兒,想來也是古青羽替她爭取的吧?只是,她卻着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