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出了宮後,道路兩旁便是逐漸的熱鬧了起來,各色商鋪林立,行人熙熙攘攘,好一番熱鬧的景象。
朱禮見楊云溪看得出神,便是笑道:“明年這邊會更熱鬧。”
楊云溪知道朱禮說的是什麼意思:現在剛遷都過來,許多商行都還沒發展過來。而等到明年則是全然不同了。
楊云溪忽然見了前頭一間薛氏布莊,便是微微一怔隨後笑起來:“那就是我外祖家的生意了。”一面說着,她一面指給朱禮看。
朱禮看了一眼倒是笑了:“看薛記這個樣子,便是知道薛家定是個會做生意的。”
兩人正說着話,一人當頭從薛記走了出來。楊云溪頓時一怔,雖說忍着沒叫出聲來,卻是忍不住緊緊盯着看。
朱禮見了,倒是納悶:“你認識?”
楊云溪低下頭:“那是我表哥。”
朱禮點點頭,忽然就揚聲道:“停車。李勿你去將那位公子請到前到前頭茶樓說話。”
楊云溪訝然的看着朱禮,有些遲疑:“這……不用了罷?”
“上次不是說了讓薛家給宮中送東西,如此我也正好看看他們家到底如何。”朱禮笑道。不過他雖然找了這麼一個藉口,楊云溪心裡卻是很清楚:朱禮分明就是因爲她。
“說會兒話之後會不會就遲了?咱們還要去接胡萼呢。”楊云溪蹙眉低聲問道。但是心裡卻是已經忍不住有些雀躍了。
朱禮搖頭:“不急,橫豎劉恩在那邊。他們收拾東西只怕也沒那麼快。就是咱們在外頭用了午膳再過去也是時間夠的。”
楊云溪進了酒樓,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低聲朱禮:“我剛進京城那回,有一次同我表哥去選首飾,在首飾店遇到了麻煩。當時是歸塵他出來幫了我們一把。如今想着,大郎你當時也應該是在的吧?”
朱禮含笑看楊云溪一眼,慢悠悠道:“是啊。”
楊云溪頓時有點兒尷尬起來——當時她的表現可是有點兒……
“牙尖嘴利,出手狠辣。”朱禮繼續慢悠悠的評價:“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那樣的姑娘呢。初見時只覺得是個規規矩矩的,雖說長得漂亮卻也着實算不得多出彩。可是那次之後,卻是着實叫我刮目相看。心想,這樣的姑娘到底是怎麼教出來的?”
楊云溪被朱禮這一番評價鬧得滿臉通紅,只能瞪了朱禮一眼嗔怪:“大郎這是在打趣我?你直接說我兇悍無禮有辱淑女風範也就是了。這般洋洋灑灑一大堆,拐着彎的嘲笑我也不嫌浪費口水?”
朱禮輕笑出聲,伸手攬住楊云溪的腰:“我這是誇你呢。別的姑娘規規矩矩,可也不見得我就喜歡呀。”
朱禮這話讓楊云溪心頭有些異樣,不過她只將這份異樣壓下去。甚至故意玩笑道:“鄉下的姑娘都這樣,殿下若是喜歡,我回頭替你尋覓幾個絕色的?”
朱禮又驚又笑,最後掐了一把楊云溪腰間軟肉:“還敢拿我打趣。”頓了頓,似乎是爲了轉移話題,他又問道:“你和歸塵很熟?”
楊云溪一怔,心裡有些紛亂,連帶着將方纔因爲朱禮那話而有些異樣的情緒都是壓了下去。而也只是一瞬間,她很快就笑着點點頭:“也算不上熟,不過他救我那麼多次,我卻是心頭將他當成是恩人的。”
朱禮笑着點頭:“倒是真算你的恩人。”
“對了,歸塵他在邊關如何?”既然是朱禮提起了的陳歸塵,這倒是個好機會能打聽陳歸塵的情況。這樣的機會難得,楊云溪最後到底是沒忍住還是問起了陳歸塵的情況。
朱禮眸子裡帶着幾分笑意,看着楊云溪道:“你倒是關心他。”
當然這話更像是一句玩笑話,還沒等楊云溪琢磨出朱禮說這話的意思時,朱禮就又道:“他自幼習武,又是陳家人,領兵打仗早就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現在他不過是剛去還沒發展起來,再過兩年,他必定是軍中挑大樑的人。”
朱禮給了陳歸塵這樣高的評價,楊云溪倒是有些發愣。不過隨後她就笑道:“他是大郎你的陪讀,他越好,大郎你也就在朝堂上站得更穩。”
朱禮笑看楊云溪一眼,末了又提醒:“是這麼回事兒沒錯,不過以後這話卻是別說了。讓人聽了去,就成了妄議朝政了。”
要是普通婦人也就罷了,後宮女子卻是必須注意又注意的。
下車的時候朱禮也不知怎麼想的,忽然就又說了一句:“以後有歸塵的消息,我再告訴你。”
楊云溪微微一怔,心頭不知怎麼的竟是有些心虛。不過,她還是笑道:“好。”且儘量讓自己做出不在意的樣子來。
朱禮的人已經先過來定了雅閣了,當即楊云溪下車之後便是徑直由着朱禮帶進雅閣。
朱禮叫了一壺茶,小二又道:“百花糕是本店的招牌,公子和夫人要不要來一碟嚐嚐?”
朱禮看了一眼楊云溪。楊云溪便是笑道:“那就拿一碟來嚐嚐。”頓了頓又問:“既然叫百花糕,莫不是真有百種花?”
小二被問得有些尷尬,楊云溪不等他回答就笑着擺手:“好了,你且下去罷。”
小二鬆了一口氣,忙退下去了。
朱禮倒是笑道:“宮裡有個御廚會做這樣的點心。不過就是麻煩些,回頭我叫他做了你嚐嚐。”
楊云溪順口就應了。卻是有些心不在焉起來——她一會見了薛治該說些什麼呢?朱禮還在旁邊,有些話肯定是不好說的……
就在此時,卻不曾想朱禮竟然開了口:“要不要我去隔壁,讓你們單獨說說話?”
楊云溪微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搖頭:“也沒什麼不能讓大郎你聽的。再說了。你是我的夫主,我瞞着誰也不能瞞着你呀。”
也許是這話討好了朱禮,朱禮整個人便是越發和氣起來。待到薛治來了後,朱禮的態度更是柔和。
不過楊云溪卻是着實的有些心虛——那話說出來容易,做起來卻是難。第一,陳歸塵的事兒就不可能說出來,第二,楊家那一些陰私,她也不可能說出來。所以,她那番話……其實說出來也就是爲了討好朱禮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