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使楊云溪最終做出決定的,卻是陳歸塵。
陳歸塵到底還是沒有如同她說的那樣,就這般的算了。雖說沒再來找找過她,可是他與陳夫人大鬧一番,拒絕賜婚懿旨的消息卻是傳瘋了。
賜婚懿旨什麼時候發出去的楊云溪不知道,如今她去太子宮那邊陪古青羽更多些,倒是塗皇后這邊已經不大在跟前服侍了。
如果不是塗皇后震怒,她只怕也要等到外頭流言四起的時候纔會知道這個事情。
當知道陳歸塵抗旨的時候,她的心情自然是說不出的複雜。
她沒想到陳歸塵會做到這麼一步。要知道,抗旨不遵是大罪。雖說塗皇后的懿旨比不的皇帝的聖旨,可是這也不是什麼可以拿來隨意玩笑的事兒。縱不至於抄家滅族,可是重罰卻是跑不了的。
陳歸塵太肆意妄爲了一些,她甚至能想象得出來陳夫人當時的心情到底是如何。
不過,這些都暫且被她拋到了腦後。她現在最關注的,還是塗皇后。
塗皇后脾氣雖然好,可不代表她就什麼事兒都可以包容。這件事情,就讓塗皇后很生氣。塗皇后在得知了消息後,便是當場氣極而笑。
“好一個陳歸塵,好一個新銳大將軍!好一個世代軍功的陳家!”塗皇后大聲冷笑,神色怒極。
楊云溪和雲姑姑當即都是忙上前去,雲姑姑先開了口:“娘娘息怒,陳家算是什麼東西,這樣不識擡舉,直接罰了也就是了。您可犯不着生氣,氣壞了身子皇上該心疼了。”
楊云溪不敢開口,只怕惹得塗皇后更煩躁。而且,她怕一開口她隱隱求情的意思就會讓人聽出來,到時候事情更加糟糕。
然而云姑姑的勸說卻是顯然沒起到作用,塗皇后怒聲道:“去,將陳夫人和陳歸塵都叫來!我倒是要問問,他們當我是什麼了?”
塗皇后顯然是覺得她這是被人耍着玩了,而且更是覺得陳家藐視皇宮藐視她這個皇后的威嚴。
楊云溪看了一眼雲姑姑,雲姑姑雖說知道楊云溪的意思,可卻也是沒敢再勸,只是苦笑了一下。
楊云溪想了想,到底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不過她沒敢替陳歸塵求情或是辯解,只低聲道:“這事兒當務之急是不是該先壓下來?娘娘這般發火,到時候石家姑娘……而且,陳公子他畢竟是皇長孫殿下身邊伴讀過的,又剛立功歸來,娘娘您看是不是讓殿下和皇上去處置?”
塗皇后的目光冷冷的掃了過來,帶着雷霆怒氣。
楊云溪被看得一呆,剩下的話都是沒說完就忍不住停頓住了。隔了好半晌,她才又硬起了頭皮繼續將話說完:“陳公子不是女眷,您不好直接發落。不如叫來陳夫人?”
塗皇后微微眯了眯眼睛,目光甚爲銳利的緩緩在楊云溪的身上來回打量。似乎在思量爲什麼楊云溪會突然開口替陳家說話。
楊云溪強忍着讓自己一臉鎮定和坦然,沒敢露出半點異樣。可是實際上,她背脊上的汗,已經是微微溼潤了衣裳。
塗皇后的威勢這麼多年培養下來,已是到達了一個恐怖的地步。饒是楊云溪再怎麼從容鎮定,也是熬不住這樣的目光。這般下去,遲早她會先露出怯意和馬腳。
好在在那之前,塗皇后卻是移開了目光。微微一點頭:“好,那就召陳夫人罷。我倒是要問問她,陳家哪裡來的膽子!”
楊云溪微微鬆了一口氣——陳夫人進宮,想來是能夠應付塗皇后了。至少,不會再讓塗皇后更氣惱了。這也是她冒險開口說話,不讓陳歸塵來的緣故。
陳歸塵既然敢抗旨,只怕他就算到了塗皇后跟前,也不會服軟。所以,他不能來。來了也只會讓塗皇后更爲震怒,而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朱禮等人有心將這事兒淡化,只怕也做不到了。
塗皇后想了想又道:“去,請皇上過來一趟。”
楊云溪吃不準塗皇后這是想做什麼,卻也只能領命。出去找人去皇帝那兒報信之後,她又回了屋子裡伺候。
塗皇后的臉色一直不好看,楊云溪想了想,去拿了清心丸出來,趁着塗皇后沒留意,給雲姑姑示意了一下。
雲姑姑點點頭,將清心丸接了過去,柔聲勸道:“娘娘吃一丸清心丸罷。不然一會兒該頭疼了。”
塗皇后不耐煩的撥開了雲姑姑的手,“吃清心丸能有什麼用?我就是吃一匣,也消不了火氣!”
塗皇后吃清心丸消不了火氣,那麼怎麼才能消了火氣?楊云溪心裡都有些替陳家發緊。俗話說,解鈴換需繫鈴人,塗皇后這氣想消了,卻也只能從陳家身上下手。
可問題是,陳家真的能夠三言兩語的消了塗皇后的火氣嗎?
顯然不能。就算這會子陳歸塵痛哭流涕的說自己錯了,願意娶石家小姐,塗皇后也絕不可能消氣。
雲姑姑和楊云溪對視苦笑,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
塗皇后很少發火,可是一旦動了真火……
古青羽就是在這個時候過來的。
塗皇后聽了稟告說古青羽在外頭,登時倒是連氣都顧不得生了,只剩下緊張和關切:“青羽怎麼來了?快去扶進來!”
古青羽進來後,塗皇后連禮也沒讓古青羽行,就讓她趕緊坐下了。
“不是說讓你臥牀靜養?怎的起來了?”塗皇后的語氣裡,怎麼聽怎麼都是責怪的意思。不過卻也沒真生氣。
古青羽笑了笑:“我這是有事兒想和皇祖母說呢。”
塗皇后蹙眉嗔怪:“不管是什麼要緊的事兒,叫人過來說一聲也就罷了,何必你親自跑過來?倒是鬧得我心裡擔心了。”
古青羽柔順的認錯:“是我的不是。讓皇祖母擔心了。”
隨後古青羽就提出來讓塗皇后屏退左右,只說有私密的話說。
塗皇后本來還在氣頭上沒心思說這些,不過看着古青羽自己小心翼翼連喘氣都似乎不敢用力的的樣子,卻是心裡一軟,到底還是將火氣暫且壓下去,耐着性子將人遣散了。
楊云溪這頭退出來,心頭卻是微微一鬆——雖說古青羽說是有事兒纔過來的,可是她覺得古青羽是過來“救火”的。
不過這樣的放鬆也僅僅只是剎那,她很快又繼續爲陳歸塵懸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