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這個事兒呢,忽然楊云溪就覺得自己好像是聽見了朱禮的聲音:“你們貴人醒着還是睡下了?”
楊云溪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門口。果然緊接着就看見了有人撩了簾子進來。那一身杏黃色的衣裳,不是朱禮這個太子殿下又是誰?
楊云溪下意識的便是忙撥了下頭髮,隨後纔對上朱禮的目光:“殿下來了。”
衆人都是忙給朱禮行禮,奶孃這還是第一次見朱禮,緊張得幾乎有點兒說不清楚話。不過朱禮也並不在意,又或者是根本就沒在意。當即擺擺手示意衆人勉禮,接着便是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小蟲兒也在?”朱禮的第一句話,卻是說的這個,頗有些驚喜的味道。那一雙眼睛更是牢牢的粘在了小蟲兒身上似的,竟是半點也挪不開。
楊云溪看着朱禮這般架勢,便是有些好笑,微微挪了一挪好讓朱禮坐到牀邊:“嗯,奶孃剛抱過來的。”
朱禮果然直接就坐到了牀邊,然後伸出手指去碰小蟲兒的臉頰。
楊云溪忙一把捏住朱禮的手。
朱禮一怔,擡頭看楊云溪。
楊云溪面上微紅了一紅,隨後鬆開了朱禮的手,低聲解釋:“殿下剛從外頭進來,我怕殿下手涼冰了小蟲兒。”
這麼一說,朱禮頓時笑了:“哪能捨得冰了她?我自己也有分寸。”說着仍是碰了碰小蟲兒,隨後才又問楊云溪:“你怎麼樣?太醫過來看沒有?”
楊云溪看着朱禮愛憐的樣子,心也是柔軟的:“下午太醫來過了。說是有些虛,這次折騰得不輕,怕是要養好些日子了。”
朱禮自然早就知道這個事兒,也不以爲意:“能撿回來一條命卻也是幸運,好好養着。月子你便是坐個雙份。別留下病根子,自己也注意些。”
朱禮的嗓子有些沙,楊云溪聽着便是猜測他這幾日肯定說了不少話。便是囑咐青釉:“青釉,你去泡茶來,放些潤喉的。”
朱禮聞言,心中微暖,便是忍不住去握住了楊云溪的指尖:“辛苦你了。”
楊云溪不大好意思的掃了一眼奶孃和蘭笙,尷尬咳嗽一聲:“泡茶的也不是我,我只動了動嘴皮子,哪裡辛苦?”
朱禮失笑:“我說的是小蟲兒。”
楊云溪恍然,這才反應過來朱禮說的是她生產這個事兒。當下自己也是忍不住笑話自己一下。隨後才道:“小蟲兒也是我的女兒,爲了她,再辛苦也是值得。”
朱禮忍不住定睛看着楊云溪,只覺得經歷了這一次生產後,楊云溪分明有哪裡不一樣了起來。只是到底哪裡不同了,要仔細說卻又是說不上來。
不過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似乎更吸引人了些?縱然此時楊云溪素面朝天,縱然此時楊云溪臉上幾乎沒多少血色,看着蒼白無比,縱然楊云溪頭髮披散,衣裳也因躺着壓得有些發皺,可是他卻是分明覺得她比以往更好看了些。幾乎叫人有些挪不開眼睛。
楊云溪被朱禮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是微微低下頭去看小蟲兒,想着便是問出來了:“怎麼就叫了小蟲兒?”
朱禮尷尬了一下,摸着鼻子有些心虛:“軟乎乎的幾乎抱不住,可不是像一條小蟲兒麼?”
楊云溪只是笑:“等小蟲兒長大了,只怕就該惱了。這名字……”
“橫豎只是小名罷了。”朱禮咳嗽一聲,一本正經的:“再說了,毛毛蟲不也能變成蝴蝶麼?我看小蟲兒的眉眼,長大了必不會遜色。”
楊云溪便是忍不住去看小蟲兒的眉眼,不過剛生下來的孩子,又閉着眼睛……什麼也看不出來。反而看着看着她又忍不住親了親小蟲兒。
朱禮湊上來,笑盈盈的:“我也親一親。”
楊云溪看着朱禮這個態度,原本還有些隱約的擔憂便也是消散了:瞧着朱禮這個樣子,倒不像是對只得了個女兒失望。至少,瞧着比對墩兒上心。
蘭笙卻是悄悄的拉着奶孃退了出去。青釉上了茶後,也是退了出去。屋裡一時也就只剩下他們三人,倒是頗有些一家三口之感。
因了這突然冒上來的想法,楊云溪微微一怔。
朱禮見了,便是問了一句:“怎麼了?”
楊云溪笑着搖頭:“不過是想着,原本還以爲殿下知道是個女兒會失望。如今瞧着,倒不像。”
朱禮笑了笑,伸手握住小蟲兒擱在臉邊的小拳頭,小心翼翼的把玩:“爲什麼會失望?愛都來不及了。”
楊云溪抿脣笑:“若是旁人瞧見殿下這般摸樣,以後必是不會再怕殿下了。”朱禮這般,和尋常父親無異,身爲一國太子的威嚴竟是絲毫看不出了。
朱禮幾乎笑出聲來。好一陣子,才又道:“那日之事,我聽皇祖母說了。”
楊云溪清楚,朱禮說的是她摔跤的事兒。當下便是點點頭,大大方方的看着朱禮問:“這事兒殿下以爲如何?”
她這樣,是在問朱禮要一個交代。畢竟敢對她動手的,身份擺在那兒。她只怕是鬥不過。
朱禮沉默片刻,“那****所言,皇祖母也跟我說起了。只是,皇祖母卻是並未查出證據。而當時,秦氏在太子宮。她的人也沒跟着一起去。”
只聽這話,楊云溪便是忍不住攥緊了手指,蹙緊了眉頭:“怎麼會沒查到?當時就那麼多人——”
“你之後走過那條路的,一共只三個宮人。一個是孫淳妍的宮女,另外兩個都是皇祖母宮裡的。這三個人都用了刑,卻是並沒有任何一個招認。”朱禮沉聲言道,眉頭也是皺起:“最終三人都是因了刑死了。受盡了折磨。可偏偏就沒有一個人鬆口。搜查也並未在她們身上或是住處發現那種油膏。”
這麼說來,線索竟是這麼斷了。
楊云溪沉吟片刻:“可以查查這三人之前可有接觸過別的人——或是有沒有被收買的可能。”
朱禮搖搖頭:“都是沒有異常。”
楊云溪氣急反笑:“這麼說來,我踩到的那些油膏,倒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朱禮抿緊了脣。
楊云溪便是意識到了朱禮的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