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夜色下,兩個人影飛快的從茶莊大門口掠過,然後消失得連一絲背影都望不見。守門人挑着一盞昏黃的燈,晃晃悠悠地從小屋裡走出來,對着無邊的夜色看了一眼,嘆息着搖了搖頭。
當蕭莫和七夜氣都不喘一口的再次跑到囈語之森時,黑夜已經完全降臨了,此時的囈語之森看上去更是多了一分陰森。蕭莫稍稍停歇了一會兒,開始走進這片黑壓壓的森林,這時候也看不到什麼出入的人了。就算是黑暗神殿的殿衆,大都也不會選擇在晚上處理事務,除非是特別情況。
“我說蕭莫啊,跑那麼急幹嘛?又不是有女鬼在追你!”
七夜比起蕭莫來,氣色明顯是好很多,從茶莊到囈語之森這段路在他眼裡連散步都算不上。倒是蕭莫,因爲虛弱期的關係,一路上都是全靠腳力跑過來的,現在整個人都是一副汗流浹背的模樣,體力也耗了大半。
蕭莫回頭狠狠瞪了七夜一眼,七夜很識相的趕緊打住,裝出正在看其他地方。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只顧着尋花問柳,我也不必搞得現在這麼狼狽啊!真是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今天是御持殿給我的最後一天期限,但現在天都黑了,要是御持殿怪罪下來我保證饒不了你啊!”
蕭莫故意把最後的一句喊得特別大聲,七夜這傢伙幹什麼事都這麼不負責任,偏偏東方皇還那麼信任他,蕭莫也是滿肚子的怨氣。
“怕,怕什麼啊!御持殿的那些老頭子是很有信用的,說了給你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只要這一天還沒過完,那就肯定算數。現在不過是剛剛入夜,距離今天的結束還早着呢,你大可放心,就算我們閒庭信步照樣穩穩妥妥的完成任務。”
七夜重重搭上蕭莫的肩膀,反正只要蕭莫還在,他就有恃無恐,何必操閒心呢?
蕭莫也知道自己根本奈何不了七夜這個混蛋,只能認命,啪的一聲甩開七夜的手之後,又開始加速向囈語之森裡面跑去。
七夜朝着蕭莫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一邊嬉笑着一邊追了上去。
“蕭莫,蕭莫,你等等我啊!真是的,你這孩子的脾氣怎麼這麼倔,都說了不用着急還跑那麼快乾嘛!再說了,想加快速度我可以給你加持疾風步啊,就你那小身板,不能用精神力的話走幾步就垮了啊!哈哈哈哈!”
“那你不早說,害我跑了一路!”
“你沒問啊!”
兩個人吵吵鬧鬧的,反倒將囈語之森內的壓抑氣氛排散得乾乾淨淨,七夜很清楚傳送魔法陣的位置,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到黑暗神殿了。
很快,蕭莫和七夜就通過專門佈置的傳送魔法陣來到了黑暗神殿主殿。據駐守殿衆回答,東方皇不久前剛離開,現在主殿內並沒有人。七夜與其中一名殿衆低聲耳語了幾句後,那名殿衆很快便會意離去。
蕭莫歸來是有關黑暗神殿未來發展方向的,也算得上是頭等事件,所以還是得和黑暗神殿的幾位主要任務通報一聲。至少東方皇以及御持殿的幾位大御持,都是必須在場的,這讓蕭莫不免有些突然的緊張感。
在東方皇等人還沒到之前,蕭莫只好和七夜在主殿內等候。主殿不同於御持殿,是黑暗神殿議會時所有殿衆集結的地方,裝飾方面自然是恢弘精緻。蕭莫看着那一盞盞彷彿看不到盡頭的骨晶燈,心裡不僅暗自讚歎,跟海族那富有特色的建築比起來,這黑暗神殿的主殿又是另一種磅礴的美感了。
“我說蕭莫啊,區區一個修羅的階級認證,你怎麼弄了那麼久啊?我記得我第一次獲取修羅銜稱的時候,也是在茶莊的修羅事務所,我那時候差不多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可是你倒與衆不同,足足進去了一整天,別告訴我你找了一天的路。”
七夜從懷裡摸出一隻“春玉滿堂”順來的雞腿,一邊豺狼般撕咬着一邊無聊地問着蕭莫。茶莊地方小,去那裡的人大都是補給或者放鬆,很少有人特地去茶莊所屬的修羅事務所處理事務。在七夜看來,這些年來那個修羅事務所幾乎都是黑暗神殿的殿衆在捧場,久而久之,也就沒落了許多。
後來,茶莊修建了“春玉滿堂”,修羅事務所更是連佔地都成了問題。現在一提到茶莊的那個修羅事務所,大概也就只有“在春玉滿堂旁邊”這麼一個印象,很少有人真正知道事務所所在的位置了。
所以,七夜還是有點擔心蕭莫會找不到事務所在哪裡。
蕭莫白了七夜一眼,心裡想着這一切還不都是拜你所賜?雖然說找路是找了一小段時間,不過倒不是耽誤他時間的主要原因。
“我又不是白癡,雖然那個修羅事務所是‘偏僻’了點,不過也不會讓我找上一天好嗎?主要的是那兩個事務所總管,他們提出的那什麼認證考覈有點出乎我的意料,然後一時大意,最後才弄得這麼晚。說到底你的責任還是最大,還有,難道你以前取得銜稱的時候沒有這項認證考覈嗎?”
“總管?你說的是言沉和言默吧!自從茶莊所屬的事務所不景氣後,幾乎所有的員工都另謀高就去了,最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光桿司令。至於那什麼考覈,我以前都是直接就通過了,根本沒特別注意過,難道很難嗎?”
趁着東方皇他們還沒來,七夜瘋狂的啃食着雞腿,聽蕭莫的說法也是覺得有點迷惘。
蕭莫懶得直視七夜那一張滿是油污的臉,自顧自地說道:“也不算是很難吧,剛開始我覺得會比較有難度,不過開始了才知道其實很輕鬆……”
反正閒着也是無聊,蕭莫乾脆和七夜說起來他當時遇到的情況。七夜這廝自然是聽得津津有味,一邊時不時插上兩句,一邊繼續啃着雞腿,一臉的幸災樂禍。
當時蕭莫說自己想同時取得王侍以及大祭司兩個銜稱,於是言沉和言默便決定——蕭莫必須得通過他們精心設置的認證考覈。正如言默所說,他一般負責武修羅的認證,言沉負責法修羅,既然蕭莫打算兩者兼得,自然得同時通過他們兩個的考覈。
起初蕭莫還是捏了一把汗的,畢竟現在的他正處於破封后的虛弱期,哪怕就只是釋放一下精神力都很要命。不過蕭莫別無選擇,話已出口,豈能輕易收回呢?再者說,假如蕭莫收回自己的話,降低難度只求一個銜稱,那以後他必定也會對此事留下遺憾。
“簡單明瞭的說,不就是作死嗎?”說到這裡七夜插進來一句,蕭莫也懶得理他,鄙視了他一眼後便繼續說了起來。
當考覈的內容公佈後,蕭莫自己也都是難以置信,不是太難,反倒是太簡單了,簡單到根本不像是用來考覈一個突破五十級修羅的。
首先進行考覈的考官是言沉,他要考覈蕭莫有沒有能力成爲一名真正合格的法修羅。可是當他說出考覈內容後,蕭莫整個人都僵住了,之前做足了的心理準備,到頭來卻像是被耍了一樣。
——“做到像我這樣,能夠不用手,飛快地嗑瓜子,那這次考覈就算是你通過了。當然,同樣的,你也會獲得正式的‘大祭司’銜稱,成爲一名合格的大祭司。”
這是言沉的原話,也是蕭莫第一次聽到他開口,有一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感覺。蕭莫甚至覺得言沉只是在開玩笑,想以此讓蕭莫情緒放鬆罷了。
可是接下來,言沉卻立刻開始示範起了不用手嗑瓜子的功夫,完了之後向蕭莫遞過來一個眼神。蕭莫表面上沒什麼太大的情緒反應,心裡卻早已是哭笑不得,他不明白考覈這種事情到底有什麼意義。
不過想歸想,言沉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根本不像是開了什麼有意思的玩笑,蕭莫自然也只能照做。其實早在很久以前,蕭莫就做過類似的訓練了,不用手翻書,不用手吃飯,甚至是不用手“如廁”。這都是老黑的意思,說什麼這是基本功,要習以爲常,對精神力的突破很有磨練意義。
儘管蕭莫現在還處於一個幾乎廢柴的狀態,不過這些最基本的小把戲還是輕而易舉的,就跟釋放一點點精神力的難度差不多。因爲“不用手”,實際上就是利用能量的共鳴以及精神力短暫控物,幾乎隨便一個法修羅都會。
——畢竟這就是釋放精神力的最原始過程。
一瞬間完成言沉所謂的考覈後,蕭莫自己倒覺得有些尷尬,嚼了嚼剛剛嗑進嘴裡的瓜子,卻發現言沉的表情毫無變化。
然後蕭莫的法修羅部分考覈就這樣算通過了,直到言沉親自將蕭莫的神令重新鑲嵌到神瞳上,然後記錄好“大祭司”銜稱的資格獲取。蕭莫一直都是有些呆的狀態,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這突然發生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