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的說法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但卻是不爭的事實,蕭莫甚至將小沙從獸晶囊中取了出來。果然如黑龍所言,現在的它不僅個頭壯了好幾倍,而且已經能通人語了。健壯的四肢再也不是可愛的小短腿了,頭顱比蕭莫還要大上一圈,爪子和牙也都長成了獸狼人的特徵,鋒利無比。看着已經不小了的小沙,蕭莫總算接受了這個難以置信的事實。
黑龍還告訴了蕭莫一點,從目前小沙的狀態來看,它的智慧也不低於蕭莫這個年齡階段的正常人類。
感受着仍然不斷蹭着自己撒嬌的這匹大狼,蕭莫心裡各種情緒都有。原本也答應過古丹,一等小沙長大,就會把獸狼人的事情說給它聽,然後帶着它重返獸族部落繼承古丹的衣鉢。可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蕭莫本來還以爲要過十年甚至更久時間才能辦這件事,沒想到才短短几天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這種情況可謂是史無前例,在龍界也是少有,黑龍也不着急,靜靜等着蕭莫緩和情緒。良久,才繼續和蕭莫討論起關於小沙的問題。
黑龍和蕭莫都一致認爲,獸族部落的事還是越早讓小沙知道越好,不然拖到以後只會更加難以解釋。除此之外,他們也都決定必須嚴格限制小沙在公共場合的出場,一旦有真正的高手行家出現,白虎的悲劇就會重演。
黑龍把所有事情一一交待給蕭莫後,這才重新進入了休眠。蕭莫看着就算長大了也都還是不停黏着自己的小沙,開始整理起思緒來。
“小沙啊,你現在能夠聽懂我說的話了,對嗎?”
沙伯路點了點頭,意識到了蕭莫的嚴肅,也不再撒嬌,專心地匍匐在蕭莫的腳邊聽着。
“下面我要跟你說的事情很重要,也很難說得通,不過那些都是事實。所以你要聽話,要乖乖聽好,不準使性子,知道了嗎?”蕭莫的眼神很溫柔,畢竟這隻把自己當成唯一依靠的小狼崽現在長大了,這些事情或許對它來說有點殘忍,但不得不試着接受。看着小沙,蕭莫就有一種隱隱的溫暖,像是家人一般。蕭莫想到了哥哥蕭凜,沒出事以前,自己又何曾不是像小沙依賴自己這般依賴哥哥呢?
看着小沙溫順地點了點頭,蕭莫這纔開始緩緩說道。
“你的記憶裡應該是把我當成了你的父親,可是你現在也能看出來,其實我們並不是,至少長得都不一樣。你真實的身份是獸狼人部落的王子,你的父親是一位英勇無比的獸狼人之王,可是由於你小時候發生了一些意外,才導致了你們父子沒有立刻相認。我曾經答應過你的父親,等你長大的那一天,一定親自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你,現在你長大懂事了,我也不該再繼續隱瞞下去。”
蕭莫的聲音有點哽咽,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緒。小沙一動不動地靜靜聽着,它對蕭莫的信任就是親生父子般之間的信任。儘管腦子裡除了蕭莫之外裝的第一件事就這麼令自己難以承受,但小沙還是很懂事地聽着蕭莫的話。
“你父親是不能沒有你的,不僅僅是你父親,還有整個部落。你這麼優秀,不應該浪費在我這裡,你放心,等你成爲部落之王的某一天,我一定過來看你。不過,我們現在當然是不會分開的,我還有點事情必須處理,等處理好了我就送你會部落,你要變得更加強大等我去找你,知道嗎?”蕭莫摸了摸小沙的頭,它的眼睛在夜色中如同寶石般發出璀璨的光,嘴裡雖然小聲的叫喚着,卻還是表示出同意蕭莫的說法。
“小沙啊,你放心,我不是不要你,只是我應該讓你發揮自己應有的能力,幫助自己更好的成長。不過還有一點你要答應我,以後啊我比賽的時候呢你不要太激動,更加不可以隨隨便便就跑出來,知道嗎?我只是在比賽,沒關係的,但是你出來的話就很危險了!我知道待在獸晶囊裡面很無聊,我保證,一有空我就放你出來帶你去散散步,陪你一起玩,我這麼做你覺得好不好呀?”
小沙的智慧不但不比普通人低,甚至還要高上一等,蕭莫的關心它自然感受得到。
這一夜,蕭莫沒有再把小沙收回獸晶囊,一人一狼就這麼親暱地依偎在一起,直至夜盡天明。
天色尚未亮起,整個馬洛競技場處在一天當中最爲安靜的時刻,到處灰濛濛的一片,從遠處的山巒中似乎能看到太陽的影子。
馬洛競技場主辦方居住的貴賓住區內,一抹白色的身影正襟端坐在屋頂上。領口紋着金色的太陽圖案,被取下拿在手裡的面具宣示了他的身份,正是光明聖殿的少殿主。每個黎明尚未到來之際,他都會獨自一人靜坐於屋頂之上,看着新一天的太陽緩緩升起。
此時的少殿主沒有了面具的遮掩,清秀的面龐在夜色下別有一番魅力,只是表情卻不像普通的少年人充滿朝氣,更像是歷經了滄桑。
並不是他自己想要這麼早就清醒過來,而是來到這個世界後,他根本就無法入睡。無論什麼時候,自己的精神都保持着十分清醒的狀態,而且就算每天都不休息也沒關係。按他們的說法,這叫做什麼冥想的浩瀚狀態,是世間罕有的神級天賦。但對他本人來說,這只是一種痛苦,每個漫漫長夜都得獨自一人一分一秒的捱着,這種痛苦是誰都無法體會的。
路西法•凜,當然除了那個人沒有誰敢叫這個名字,他們口中的稱呼只有“少殿主”三個字,也只能是這三個字。他原來的名字早就被埋沒了,身在光明聖殿就連名字都沒有自主選擇的權利,所有的一切只能遵照那個人的意思。
阿修界,這個以所謂的修羅構成的世界,明明自己就擁有那什麼至高無上的神級天賦,可偏偏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是個廢人。無論用什麼方法,無論多麼刻苦的修煉,自己的等級始終只能停留在一級。
是的,普通人只要體內擁有元素力就能達到的可笑等級,卻成爲了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少殿主永生永世的禁錮。精神力強大能怎樣,重新活一次又能怎樣,自己還是什麼都改變不了,什麼都拯救不了。
每次獨自一人面對着這灰濛濛的天空,凜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這些。好在這個世界所謂的精神力有着比元素力更上一層的地位,他這才憑自身實力保住了現在的一切,而這一切都是爲了那個日思夜想的計劃。
白天的時候已經有人向他彙報了競技場的最新賽況,也正是想到這裡他的嘴角才總算是浮現出一絲笑容。神秘出場的少年以一己之力獨敗了整個胡狼學院,雖然胡狼學院出現異象魔獸的事也算得上重要,不過這些事情交給那個人去處理就好了。
以一己之力戰勝整支隊伍,這或許不會引起凜的太大關注,畢竟這種情況在馬洛競技場歷史上也不乏其數。值得他注意的不過是這個以一己之力獨敗胡狼學院的神秘少年身份,無論他出現在哪個隊伍都不要緊,可他偏偏就是出現在魔之萌。一聽到這個消息時,凜腦海中就浮現出了那個面具少年——冥的影子。冥的突然消失,現在又突然出現個翎雲博,而且都是在魔之萌參賽隊中,這一定不是巧合。
先不管這個翎雲博跟冥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下場魔之萌的比賽,他已經做好了打算,無論如何也要前去會一會這個神秘少年。
自從上次在魔之萌學院內遇到那個叫做冥的少年後,凜的心裡就一直無法對此事釋懷。這次前來馬洛競技場觀察賽況也是他自己主動請纓,爲的就是能夠再次見到那個叫冥的少年,在他身上,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像是家人一般。
儘管自己差不多已經沒有了家人,但他仍然堅信,自己唯一的弟弟一定還活着。
自從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又不得不接受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規則,凜還是第一次出現那種熟悉的感覺。如果說自己是精神上無人能及的神級存在,那冥就是另一個頂端的象徵。他身上用某種封印精心隱藏的神啓者資質或許能騙過別人,甚至騙過一些強大到無法想象的人,可仍舊騙不了自己。光這一點,凜就認定了這個少年的與衆不同,爲什麼只有自己可以看透他呢?難道真的單單只是以爲自己的精神力浩瀚無窮嗎?
凜靜默良久,心裡就算再怎麼波瀾起伏,表面上也依舊是風平浪靜,很少有人見他開口表露過自己的情緒。天邊已經開始泛出魚肚白,凜默默地戴上了自己的面具,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項鍊墜子,墜的是一個閃着青芒的勾玉戒指,一看到這個戒指,凜的整個神情都變得柔和了起來。也只有這一刻,他纔會記起自己最初的名字,他叫蕭凜,有一個弟弟是他唯一的親人,弟弟的名字——叫做蕭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