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姓青年的猖狂大笑,衆弟子的疑惑眼神,讓得蘇情徹底暴怒,此刻怒吼一聲,把全身所剩不多的法力,全部注入到了手中的黃色鈴鐺中。
“叮鈴,叮鈴!”的清脆鈴鐺聲,帶着股奇怪的韻律,在蘇情暴怒中,迴響在了這片天地之間。
龍姓青年以及一衆弟子,甚至包括溫柔、炎火兒等人,俱都齊齊看向蘇情手中舉起的黃色鈴鐺,就連不遠處的炎陽鳥,此刻也都靠近了一些,似乎對此亦產生了好奇。
“叮鈴,叮鈴!”清脆的鈴鐺聲,帶着奇異的魔力,成一曲動感的曲,引動人內心的狂野,在不斷的迴響中迸發。
蘇情的眼中的神志,漸漸迷濛,內心的煩憂,煙消雲散,腦中唯一剩的就是無盡的喜,無盡的歡,他要在此,將他內心的喜,內心的歡,釋放。
他的手,擡起;他的腳,邁出;他的身,迴旋;他的腰,扭動;他的頭,晃動着,肆意地擺。
龍姓青年發愣,一衆弟子發愣,炎火兒、溫柔、溫虎發愣,遠處的炎陽鳥,也在發愣,沒有人懂,沒有人明白,也沒時間去懂,沒時間讓他麼明白。
他們的手,隨之擡起,他們的腳,隨之邁出,他們的身,隨之迴旋,他們的腰,隨之扭動,他們的頭,隨之肆意地晃。
他們想要掙扎,他們想要抗拒,卻只能眼睜睜看着,無能爲力。
炎陽鳥尖鳴,掙扎着欲要飛起,卻沒了控制己身的權利,隨着蘇情的腳步,邁着奇異的步伐,晃動身體。
蘇情的臉,一片陶醉,透着詭異地笑。
蘇情的身體,肆意地擺,或狂野,或妖嬈,或嫵媚。
衆弟子的身體,仿若失去靈魂的驅殼,隨之扭,隨之擺,只能看,不能控。
黃色鈴鐺在空中,“叮鈴,叮鈴”地響,蘇情的身體在下方,左扭一下,右扭一下,曼妙地舞。
沒有疲倦,沒有羞愧,隨着本能,扭動,隨着心裡慾望,搖擺。
蘇情仿若着魔一般,漸漸竟閉上了雙眼,然他的身體依舊沒有停止擺動,他的腳步依舊在左左右右,前前後後。
衆弟子臉上透着駭然,有心停下,卻沒了選擇的權利,只能將希望寄託在蘇情身上,希望他早日停下這魔鬼一般的步伐。
然此刻的蘇情,仿若才跳到高興處,扭動的幅度越來越大,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陶醉,或跳或旋,一些剛剛沒出現的動作,此刻也一一展現出來。
衆弟子目中透着絕望,透着羞愧,看着他們的身體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做着他們平時絕難想象的動作,恨不能找個地縫立馬消失。
更讓他們駭然的是,他們漸漸發現每隨着蘇情動作一下,他們體內的元氣便少上一分。
更悲哀的是,到得此時,他們發現連呼喊的權利都被剝奪,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漸漸變得和蘇情一模一樣。
天虎峰下,一羣人露着詭異的微笑,跳着詭異的舞蹈,不遠處還有一隻龐大妖獸,也做着一模一樣動作。空中,一隻小巧的黃色鈴鐺,“叮鈴”作響,散着莫名的韻律。這一切,怎麼看都顯得詭異。
遠處,傳來呼嘯聲,有新近折返的弟子恰巧歸來,看到此處人羣聚集,頓時一喜,縱身奔跑過來。
“師兄弟們,你們都在呀,我回來了。咦,你們在做什麼?”新來的弟子本滿臉欣喜,漸漸轉爲疑惑,但還是向着這邊走來。
遠處舞動的弟子,有心求助、提醒,但任憑他們如何掙扎,卻半句話也說不出口,哪怕是臉上表情,都絲毫未變。
“啊,我的身體……”新來的弟子只來得及驚呼一聲,便在鈴鐺聲的詭異魔力下,隨着蘇情舞動起來,臉上表情也漸漸變得與衆人一模一樣。
衆人心底哀嘆,絕望中暗罵這名弟子愚笨。
時間流逝,不知不覺,已日薄西山。鈴鐺奇異的魔音,足足持續了半日時光,方纔漸漸有了削弱的跡象。
不少修爲不太深厚的弟子,臉色蒼白的嚇人,披頭散髮,雙目無神,到得此刻,他們心神早日奔潰,茫然任由身子隨着蘇情舞動。
如此,待到日暮完全降臨,鈴鐺的“叮鈴”聲這才完全靜止,飄落在了蘇情手中。
蘇情睜開閉着的雙眼,只覺一陣神清氣爽,說不出的舒暢,他懶散地伸展了一下腿腳,長長打了個呵欠。
驀地,他仿若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眼神剎那掃向前方,這一看,讓得他不由一愣。他印象中那些身着白衣,個個英氣勃勃,瀟灑不凡的師兄弟們,此刻橫七豎八躺了一地,臉色蒼白,仿若經歷了一場大戰。
尤其是龍姓青年,雙眼無神,臉色灰白,幾無血色,特別是在這昏暗的天色下,慘白一片,分外駭人。
當蘇情目光掃來時候,龍姓青年若有所覺,擡頭見是蘇情,立刻身子一陣哆嗦,神色大駭,不由出口急道:“你,你,你別過來!”
聲音淒厲,如夜梟哀鳴,尖銳刺耳,反倒讓得蘇情一愣,腦海不由疑問:“這還是剛剛那個龍師兄嗎?”
蘇情仔細看了龍姓青年幾眼,見對方神色不似作假,確實是在畏懼什麼,甚至在此時身體都在顫顫發抖,不由覺得更爲疑惑。
蘇情轉身,正欲詢問炎火兒等人緣故,待的他看到同樣歪倒在地的炎火兒幾人時,不由再次一愣。
“咦,火兒,你們怎麼都倒地上了,難不成有人襲擊咱們天虎峰了,奇怪,我咋沒事?”蘇情疑惑地撓着腦袋,眼中有思忖之色閃現。
“呼,呼……蘇情哥哥,你,你……真的……一點印象……也沒!”炎火兒聲音**,臉頰蒼白中透着紅潤,理了理額前垂下發絲,虛弱地道。
“哦?記得什麼?”蘇情奇怪地撓了撓頭,歪頭想了一會,忽然拍手道:“對了,我要讓龍師兄見識下我的鈴鐺法寶!”
說着,蘇情手一揮,手中再次出現鈴鐺法寶,便欲運轉法力。
“別,蘇師弟,蘇師兄,不,是蘇大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別再催動那該死的鈴鐺了!”一聲淒厲中帶着懇求的哀嚎,忽然傳來,嚇得蘇情手一抖,差點把鈴鐺掉在地上。
“對,蘇師兄,別動那個鈴鐺了!”
“千萬不要!”
繼龍姓青年之後,衆弟子聲音四起,帶着驚駭,臉色更是蒼白了幾分,紛紛勸阻蘇情。
蘇情狐疑地看着衆弟子蒼白的臉色,此刻所有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他身上,畏懼中摻雜着哀求。
“別……”一聲柔弱幾不可聞,細如蚊吶的女子聲音,從蘇情一側傳來。
聲音雖細微,蘇情卻是聽的清楚,他身子一震,眸光四處一掃,看到了在炎火兒身後趴伏在地上的溫柔。
剛剛由於未過在意,蘇情並沒太過注意,此刻聽着溫柔虛弱的額聲音,再和周邊衆師兄弟的反應一對比,他隱隱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大對勁。
蘇情思緒電轉,沒再理會龍姓青年,收起手中黃色鈴鐺,慌忙來到溫柔身前,把她扶了起來。
見蘇情收起黃色鈴鐺,衆弟子方纔暗暗鬆了口氣,有不少法力深厚的,此刻掙扎着坐起,盤膝打坐,吸納起天地元氣。
溫柔的臉色,此刻在蘇情看來,蒼白的有些過分,本是白皙柔嫩的臉龐,此刻半分血色也如,雖說因爲天生魂魄殘缺的緣故,身體很是虛弱,但此刻這情形,分明一副傷了根基模樣。
蘇情心中焦急,來不及多想,雙手抵在溫柔後心,將全身精純的法力源源不斷輸出。
溫虎與炎火兒此刻也恢復些微法力,掙扎起身,神色大變中快速走來,圍繞在蘇情與溫柔周圍,擔憂地看着溫柔。
隨着蘇情法力源源不絕地傳入,溫柔臉上漸漸有了紅潤之色,緊閉的雙脣同樣有了些微血色。見此情形,溫虎與炎火兒兩人方纔稍稍鬆了口氣。
過了足足半盞茶時間,蘇情方纔收功站起,眼中隱隱透着些疲憊。然他對此卻毫不在意,俯身扶起溫柔,細細查看一番,方纔鬆了口氣。
“蘇大哥,謝謝你,我沒事了,就是還有些頭疼,哎呀!”溫柔看着蘇情關切的表情,嘴角露出甜甜笑容,然腦海中突如其來的一陣劇痛,讓得她一聲慘呼,稍微恢復些的俏臉再次煞白。
溫虎見此,慌忙轉到溫柔另一側,扶着溫柔的另一隻胳膊,神色焦急,眼神一片慌亂,急聲道:“小妹,你,你怎麼了,是不是又是魂傷犯了,別嚇哥!”
溫柔強忍腦海劇痛,勉強擡起蒼白俏臉,用力擠出一個燦爛笑容,顫聲道:“大哥,我……我……沒事!”
短短一句話,卻仿若耗盡溫柔全身力氣,她俏臉更白,柳眉因疼痛凝在一起,隱有汗珠從額上密密滲出。
她沒有呼痛!
沒有軟弱哭喊!
她燦爛笑着,帶着百花凋零的燦爛,笑着。
整個世界在此刻雅雀無聲。
風靜了,雲停了,鳥鳴獸吼戛然止住。
所有的生命,似在此刻爲之震撼,爲這柔弱的女孩震撼!
月光靜靜灑向這蒼白中依然帶笑的俏臉,似也透着憐愛,疼惜。
“呃……啊……”溫虎神色瘋狂,雙眼通紅,眼中有血淚流淌而下,忍不住仰天發出一聲憤怒咆哮。
他恨這蒼天,恨蒼天的不公,將這諸般苦難加於溫柔身上。
心地善良,憐愛衆生,永遠是那麼柔柔婉婉,笑面人生。卻天生魂魄殘缺,受盡苦痛折磨。
但哪怕是苦痛折磨,她也從無怨恨,她似要用她的溫柔,用她的笑容,去感化衆生,感化蒼天。
“賊老天,我恨你,我妹妹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般折磨於她,啊啊啊啊啊!”多年的壓抑,在此刻如火山噴發,溫虎仰天怒吼,斥問蒼天,問蒼天要一個答案,要一個公道。
月光冷冷,蒼天沉寂。
任溫虎怒吼滔天,恨念無窮,天地默語,無聲迴應。
也許是蒼天無靈,無神無智,難作張口回答。
也或許是蒼天無情,視衆生如螻蟻,不屑一顧。
溫柔怔怔看着狀若瘋癲的溫虎,那個她印象中可以撐起天地的偉岸身影。她的心,忽然很痛,痛到無法呼吸。
一滴淚,從她的眼角,無聲滑落。
柔柔的白光,在此刻悄然出現,成了天地間的唯一,就連月色,也被比了下去。
蘇情,炎火兒、溫柔、龍姓青年以及一衆弟子,哪怕是咆哮發泄怒火的溫虎和
有悲悽神色的炎陽鳥也在此刻莫名停下。
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白光的 源頭——一顆白色的珠子。
柔柔的白光,仿若有安定人心神的魔力,衆人的表情,隨着時間的推移,從一開始的好奇漸漸轉變爲了癡迷。
當這癡迷達到極致時,所有人,包括蘇情在內,以及炎陽鳥,竟全部“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衆人沉睡之後,白珠忽地光芒大盛,待的片刻功夫,原地竟莫名多出一道身影。
這身影全身處於白珠散發的柔光之中,朦朦朧朧看不真切,隱約可見其內是一名女子,身材娉婷,婀娜修長。
哪怕看不真切,其給人的感覺依舊絕美。
女子自出現之後,就始終面對蘇情的方向,仿若在專心看着什麼。
良久,似有隱隱的嘆息傳來,依稀中,有一道白光從女子手中飛出,一閃之下,消失在了躺在蘇情臂彎中的溫柔額前。
做完這些,女子的身體便在柔光中悄然消逝,仿若從未出現一樣。
漫天的柔光,在此刻如潮水般倒卷,涌向白色珠子,包括溫柔剛剛滴下的那滴淚,也在柔光掃過時化爲一縷如夢似幻的煙霧,涌向珠內。
吸收掉所有的柔光,白珠“嗖”的一聲,飛到蘇情身前,懸在了他脖頸中的一根絲線之上。
山風獵獵,月色泠泠,天虎峰山腳下,一衆天虎峰弟子橫七豎八歪倒一地。蘇情臂彎中的溫柔,神色恬淡,不再有痛苦之色,那含笑的俏臉,若是此刻讓蘇情看到,定也會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