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漂亮。"寶石女王羅塞塔也大方地微笑着,一邊喝着紅酒一邊欣賞煙火美景,顯然她也是事前已知曉這個煙火大會。
帕拉米迪斯漲紅着臉坐下來,彷彿就他一個人在大驚小怪很是失禮。他此刻感覺到的羞恥簡直難以形容。
話說回來,斯芬克斯老爹爲了和寶石女王羅塞塔談成一筆生意真是不惜工本,竟然連這種大型的煙火晚會都準備了。放煙花等於燒錢,這在夜空中噼裡啪啦爆炸的大口徑煙火,每一顆的造價都非常昂貴。老爹今晚安排衆人在這個餐廳的水晶包廂裡吃晚飯,正是爲了在這最佳的觀賞席上,上演這場最隆重最燒錢的煙火盛宴。
僅僅是爲了討好一個女人,一個商業上的談判對象而已。
爲了一筆生意而如此大費周章,他們要談的那筆生意到底有多大。。
"我親愛的女士,您感覺如何。"斯芬克斯老爹微笑着問道:"滿意今天的晚宴嗎。"
"還不錯。"羅塞塔女士似乎對煙火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她的雙眼一刻沒有離開過那片不斷有煙火爆炸的夜空,貪婪地把五光十色的煙火世界盡收眼底:"可是,這裡的風景還是有限制。如果可以更近距離地看清楚煙火,就更好了。"
"那再簡單不過了。"斯芬克斯老爹拍了拍手,傳喚來數十名酒店的工作人員:"接下來可能會有點顛簸,請大家坐穩了。"
工作人員們開始在水晶包廂的牆壁上操作起來,撥弄着隱藏在水晶牆上的某種機關。
伴隨着振動,整個水晶包廂開始活動起來。巧妙地藏在包廂牆壁內的機關開始轉動,帶動着整個房間一起上移,移至整個餐館的最頂層。天花板如同花朵綻放般緩緩開啓,水晶包廂的牆面也開始向下收縮,變成了齊腰高的護欄。
整片天際在開放式的水晶包廂外顯現。夜風蕭瑟,吹拂着略帶煙塵的空氣。火藥的氣味伴隨着煙火爆炸的聲音傳來,卻被某種結界最大限度地隔絕了,只能隱約聞到。
帕拉米迪斯吞了一口唾沫,雙腳開始不停地顫抖。雖然有結界保護,但這個包廂已經完全打開,衆人就這樣暴露上千英尺的高空之中,無遮無擋。豹人戰士的畏高症又開始發作了。
"怕嗎。"斯芬克斯老爹走過來拍了拍帕拉米迪斯的肩膀:"老實坐着,再忍耐一下就好。"
"唔......"豹人戰士試圖把目光集中在空中爆炸的煙火之間,讓自己的沒有空去畏高。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啪啦。此刻的煙火晚會正是最高氵朝的時候,每一秒都有上百枚煙火炮彈在爆炸,燦爛的光華把夜空染成七彩的顏色,而幾乎連成一片爆炸的聲也矇蔽了衆人的雙耳。目不暇給的光影共舞讓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彷彿胡亂呼吸會打亂此刻的絕美的節奏。
此時,寶石女王羅塞塔也站了起來。她走近了護欄邊沿,以更近的距離觀賞着這片美景。而帕拉米迪斯則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把目光落在羅塞塔女士的身上。
事實上,比起這片美麗的煙火流星雨,羅塞塔纔是真正的美景。
七彩的光輝映襯着她如同冰玉凝脂般細膩嫩滑的肌膚,夜風則輕輕拂動她那頭秀髮,讓她那如黑色瀑布般的長髮若隱若現地融入夜空之中。
她的秀髮上沒有佩戴任何髮飾,她不需要。星月的光芒透過她輕盈飛舞的秀髮落入衆人眼中,它們就是她的髮飾。她也沒有化過妝,她不需要。煙火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臉上,那若隱若現、如彩霞般的虹光,就是她的華妝。
如此之美麗,又是如此地讓人心動,心痛,以及心酸。
擁有此等傾國傾城美貌的她,相比也是無比的孤獨吧。因爲世上再無男人可以配得上她的美貌---------與之相比,世間凡人不過是地上的泥巴。
就在帕拉米迪斯心動不已的時候,羅塞塔女士轉過身來,看來大貓一眼。
二人的目光相互接觸,那一瞬間的光景就這樣定格住了。
然後是黑暗,徹底的,永無止境的黑暗與寧靜。
"什麼。。"伴隨着一陣眩暈感,帕拉米迪斯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身處於這片黑暗之中。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大貓完全沒有頭緒。他彷彿瞬間就墮入了某種異次元之中,在一片漆黑朦朧的世界中漂浮着。
"終於能夠跟你好好地聊一會兒了,帕拉米迪斯先生。"羅塞塔女士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她的身影也走出黑暗,來到豹人戰士的面前。
"這......這裡是。"帕拉米迪斯環顧四周,雖然他知道這樣一點用處都沒有。
整個世界都被定格了,周圍沒有了旁人,有的只是朦朧與幽暗。
那夜空中漫天燦爛的煙火,彷彿也被凝固在既遙遠,卻又極度接近的時空之中,它們那刺眼的明亮也降爲原來的十分之一,變得僅如林間若隱若現的流螢。燃燒並墜落的煙火更以驚人的緩慢一點一點地飄灑,朝地面落下,那速度慢得只能勉強判斷出它在動。
"不用驚慌,帕拉米迪斯先生。這是我用魔術創造出來的[黑幕世界]。"寶石女王笑着解釋道,但她的嘴巴並沒有動過,聲音直接傳入豹人戰士的腦海中:"這是一種高級的傳心術,不僅能用心靈感應跟你對話,還能把你的體感時間加快上千倍。即使我們在這裡對話一個小時,外面的世界卻只是流逝了幾秒而已。"
"什、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帕拉米迪斯大驚,以爲中了對方的幻術。結果而言,這確實就是一種幻術。
"因爲我想不受干擾地和你討論一些事情。"羅塞塔女士微笑着說,那笑容卻不帶有半點惡意:"首先,我想問問你------你真的不記得我嗎。"
大貓疑惑地皺了皺眉,又或者說他想皺眉,身體卻其實一點都沒有動過:"我們......真的在哪裡見過嗎。"
寶石女王聽出了豹人戰士話裡的疑惑,也知道大貓所說的話一點不假。她又一笑:"你的褲襠還是老奶奶我幫你補的呢,怎麼馬上就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你......什麼。。"帕拉米迪斯驚呼:"你是那個時候的那位......老奶奶。。"
的確,在晚宴開始之前,帕拉米迪斯到了海岸邊散步,那時候遇到一位手袋被搶劫的婦人。幫"老奶奶"奪回她的手袋後,由於劇烈的奔跑,帕拉米迪斯的褲襠也開裂了。當時正煩惱着沒有褲子去參加晚宴的大貓,接受了那位神秘的"老奶奶"的提議,跟着她到了她貧民窟的住宅內,讓"老奶奶"幫他補褲子。
那位婦人穿着一身長袍,就連臉都遮得嚴嚴密密的。那身衣着確實是阿拉伯女性的裝束,寡婦的裝束,而且衣着顯示,她的丈夫是在自然死亡的狀態下去世的。
帕拉米迪斯以裝束判斷對方年齡,一直都以爲那名女性是一位老奶奶,她至少應該年逾半百了。沒想到------。
寶石女王羅塞塔女士笑着解釋道:"我可沒有騙你,今天確實是我和我第一任丈夫的結婚週年紀念日。但距離我第一任丈夫去世,已經有三百年了。"
精靈的壽命十分長,遠比人類要長。在羅塞塔女士的一生之中,她擁有過不止一段感情,也送別過不止一個愛人。
即使如此,她仍然無比珍惜她的每一段感情,珍視着她的所愛給她留下來的那些寶物。
寶石女王摸玩着自己手中一隻黑玉製成的小手鐲,接着說:"今天是我和我第一任丈夫的週年紀念日,我本來打算不受干擾地在海邊漫步,然後去我們的老家緬懷一下。沒想到卻遇到強盜,我丈夫的遺物也差點被搶走了。幸好有你出手相助,奪回了我的手袋。"
"那只是舉手之勞------"
"那不是。"寶石女王又說,目光中帶着懷疑:"沒有人會向一名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給予幫助,並且幫到那種地步。你爲了追逐小偷,連自己的褲子都弄破了。那可是荷魯斯牌的西服,造價想必很貴吧。這一切實在太過湊巧了,我不得不懷疑這是你和斯芬克斯所設的局,爲了建立我對你的好感。"
這麼一說,帕拉米迪斯馬上愣了。這確實是湊巧,但大貓當時並沒有想過這麼多,他只是想去幫忙而已。沒想到這樣也會引起寶石女王的懷疑,而且還迎來如此的質問。
"然而,好奇怪啊。"羅塞塔女士繼續說,"你卻說你沒有見過我。你的話裡完全聽不出半點虛假。如果這是你們設好的局,一切就說不過去了。所以我很想知道,帕拉米迪斯先生,你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你難道真的會犧牲自己,去幫助一名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嗎。"
"但我當時真的沒有考慮過那麼多......"帕拉米迪斯鬱悶地答道。
"不。"羅塞塔女士搖了搖頭,她那雙黑色瞳子在審視着豹人戰士,彷彿正透過大貓的眼睛看透他的靈魂:"你的行動非常不合邏輯,這一切本是不可能的。除非有足夠的理由,否則一個人絕對不會在損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去幫助別人,"
她雙眼直瞪着帕拉米迪斯,毫不客氣地質問道:"所以,容我再問你一次,帕拉米迪斯先生,------你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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