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時三十分,倫敦市中心,艾爾森堡的廣場。
"嗯對不起。"亞瑟低聲道歉道,這是他第一百七十一次踩到帕西瓦的腳。
"啊哈哈,沒,沒關係。"帕西瓦忍着腳趾頭的疼痛,看着他面前這個皮膚白皙,面容瘦削,帶着一點病態美的【女孩】。
對方之前說自己不怎麼會跳舞,帕西瓦本以爲那是客套話,但現在,帕西瓦才知道亞瑟說的是真話。跳舞本是淑女們的必修課程,沒有任何上流社會的女孩不會跳社交舞。可是現在,帕西瓦的面前居然還真的有這麼一個舞藝如此之爛的淑女。
她的笨拙卻是這麼的可愛。帕西瓦看着亞瑟臉一陣紅。
"亞爾託麗雅小姐,"爲了緩解心中的尷尬,帕西瓦小聲問,"我們以前曾經在哪裡見過嗎?我指的不是那個咖啡廳。總覺得,我們很久,很久以前就見過面。在小時候,在某個地方。"
亞瑟不說話。他幾乎沒有童年的記憶,只隱隱約約記得一些片段。
他年幼時目睹的,母親伊格蓮受盡**,最後被處死的片段。
天位騎士烏瑟潘托拉肯大公爵的正室,潘托拉肯大公爵夫人,她是個殘酷的女人。她用盡各種手段去折磨身爲女僕伊格蓮,只是因爲不能容忍伊格蓮與烏瑟偷情之事。
那個時候的亞瑟又在幹什麼?他無論如何都記不起來。腦子裡有巨大的黑暗,把那些記憶完全遮蔽住,就連亞瑟也下意識地對那些黑暗中隱蔽的東西充滿了恐懼,不敢去碰觸。
(------我到底忘記了什麼?)
"你,你還好嗎,亞爾託麗雅小姐?"帕西瓦看到亞瑟面色慘白,在不斷瑟縮發抖,不禁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還是別再跳舞了,我扶你到一旁休息吧?"
"不,不用管我。"亞瑟推來帕西瓦,"只是有點頭暈而已。讓我休息一會兒。"
"好吧"帕西瓦放開亞瑟。
但就在這時,急着離開的亞瑟扭了一下腳,他穿不慣的高跟鞋讓他幾乎要跌倒在地上。
"小心!"帕西瓦連忙伸手去扶。
他卻笨拙地扯在亞瑟的衣袖上,把亞瑟的晚禮服左袖扯掉了!
"噢!對不起!"帕西瓦連忙叫道,他一個勁地道歉:"剛纔情急,我又笨,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夠了。"亞瑟怒道。又或者說,他故意裝出發怒的樣子,一邊竭力掩蓋着前胸,怕帕西瓦起疑心。
帕西瓦這個時候卻把目光落在亞瑟肩膀裸露的一片皮膚上。
那是一個淺得幾乎認不出來的胎記。普通人的確不會在意。
普通人的話。
但這位帕西瓦帕林洛爾子爵,卻整個人跳了起來,詫異地道:"------這胎記!我以前見過!"
亞瑟心中一驚。他往後退了幾步,心想這次真的要露餡了!他的手摸索着藏在裙子裡的匕首,甚至打算一刀解決掉面前這個麻煩的年輕人!
"沒錯!我想起來了!"帕西瓦卻死纏不休,"你你是小亞瑟!你是我小時候去伯父家裡玩的那次,在地窖裡遇到的那個下人的小孩!原,原來你是女孩!?------你還認得我嗎?是我,帕西瓦哥哥。"
帕西瓦的話語開始在亞瑟的腦裡迴響。他想起來了。
被某人關在冰冷的地窖裡的年幼的亞瑟。那個時候在城堡裡探險,恰好遇上亞瑟的那名小男孩。
是那名男孩,在亞瑟最黑暗寒冷的日子裡拯救了亞瑟。
當時的帕西瓦以爲這是騎士的家僕在懲罰做錯事的下人。他偷偷地爲遍體鱗傷的亞瑟帶來衣服,藥物以及食物。
------那是亞瑟的第一個真正的朋友。
那名男孩的善良,初次教會了被黑暗所籠罩的亞瑟,這個世界上還存在着光明。
------然而,這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當亞瑟還沉浸在回憶之中的時候,帕西瓦已經先一步開口了:"亞爾託麗雅,你現在出現在這裡,就證明你已經沒有問題了吧?這些年來,你過得幸福嗎?"
"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亞瑟低聲答道,"幸福這個詞對於我來說是多麼的遙遠"
"亞爾------"
"不要再過來了!"亞瑟阻止道,"離我遠一點,帕西瓦。我並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人。再接近我的話,只會爲你帶來不幸。"
年輕人沒有聽懂,但他隱約看到了面前這位女士身上的黑暗。
他能感覺到,包圍着【她】的各種不幸。
這個不成器的年輕人,原本只是個醉心於魔術研究,一直把自己關在自己的房間裡,不問世事,甚至不願意去關心身邊發生過什麼的怪人。
但就在此刻,年輕人關心起面前這個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弱女子。
雖然,這一切都是虛妄的假象。
"亞,亞爾託麗雅小姐我,我可以和你交往嗎?"他突然鼓起勇氣說了出來,"雖,雖然我只是個笨拙的人,但,但我會努力給你幸福的------"
亞瑟鬱悶地看着面前這個年輕人,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
嗖!------一道閃光劃破寂靜的夜空,射向天際最高處!
啪啦!!------跟隨着一陣清脆的爆鳴,煙火在半空中炸開,炸出一個美麗的焰花。如一朵雛菊般,道道紅色的光芒在夜空中盛放,變成亮綠色繼續擴散開,最後變成紫色消失在夜空中。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啪啦!!!------------更多的煙火在空中爆炸,把夜空頓時映照得五彩紛呈!
-----晚上十二時正,平安夜煙火晚會開始了。
"呵呵!"達官貴人們開始拍手稱讚眼前美麗的煙火,沒有人曾花時間去理會過身旁這些小人物的悲劇(喜劇),沒有人注意過這一段美麗錯愛的開始與終結。
格林薇兒趁亂擺脫了雅格洛維,跑過來拉着亞瑟,對一旁的帕西瓦報以一下微笑:"我們還有點事要辦,失陪了!"
"等等!"
"再見了,帕西瓦。"亞瑟不帶感情地道,跟着格林薇兒一起逃跑了。
"亞爾託麗雅小姐,我還沒有------"帕西瓦想追,但這兩名女孩跑得出奇的快。在他追出幾步之後,女孩們就已經消失在城堡的陰影裡了。
在年輕人眼前的,只是女孩落下的一隻高跟鞋。那水晶製作的美麗鞋子,在煙火的映照下,閃耀着七彩的光芒。
"亞爾託麗雅小姐"帕西瓦小心奕奕地捧起那隻水晶鞋。
他並不會放棄【她】,他打算憑着這隻水晶鞋再次找到她爲了給她帶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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