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期最後一天傍晚,家裡有人蔘加了打獵的婦女小孩們,都涌到了村頭,焦急地等候家人歸來。
林老頭夫婦也在其中,傅玉忽然回家,在房間裡呆了不到一天,又忽然離開。他們都感到很擔心。要不是林老頭上次受的傷還沒好,行動不便,他早就進蠻荒叢林找兒子去了。
夕陽西下,夜幕開始降臨,就在他們等得心焦的時候,道路的盡頭,終於出現了一羣人影。
“來了,來了……”
“他們回來了……”
一時間,人羣振奮了起來,一個個都揮舞着手臂,歡呼着。
近了,人影也清晰了起來,正是紅山村的獵人們,他們肩上扛着,手上拎着,都是打到的獵物。
滿載而歸,等待的妻子兒女們,臉上都笑成了一朵花,這就意味着,他們能過一個好年景。
哄地一下,小孩帶頭,前來等待的人都迎向他們的丈夫、父親。
唯獨林老頭夫婦,如遭雷殛地呆立原地,他們沒看到他們的兒子,一股強烈的不祥的預感,籠罩在他們的心上。
“阿根……阿根呢……”在這歡樂的時刻,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林老頭衝到鐵虎的面前,抓住他的雙臂,神情非常激動。
“阿根?阿根他還沒回來?”鐵虎心裡一緊,黝黑的臉上浮現焦急之色。
“阿根他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你怎麼會不知道。”一旁,剛剛差點昏厥過去的林婆婆,此時也衝了過來,大聲質問道。
鐵虎急道,“林嬸,十五天前,阿根就跟我們分開了,說了單獨行動……”
一聽之話,林婆婆尖叫了起來,“你們怎麼可以讓他獨自一人在蠻荒裡,你們不知道那裡有多危險嗎?可憐我的孩子,今年才十七歲啊……哇嗚……”說着嚎啕大哭,哭沒兩聲,就身體一軟,癱倒在地。
“紅。”見妻子暈過去,林老頭心焦如焚,將她抱起,惶恐之極,“你沒事吧,紅,你不要嚇我……”
聲音悽楚,旁邊的人都心中惻然,再也沒有一絲豐收的喜悅。
鐵虎在一邊直嘆氣,他怎麼也不信,阿根會遭到什麼不測,他可是親眼見到嘯天虎的屍體的。就算他只是一個人,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應該是忘了時間。
就在這時,一個驚恐之極的聲音響了起來,“天啊,地熊來了——”
“什麼,地熊?”人羣登時大亂,如同炸了鍋般,尖叫聲,哭鬧聲,亂成一團。
地熊,是叢林中最可怕的獵食者之一,身高能達到三米,是一個龐然大物。它皮粗肉厚,近乎刀槍不入。它能將一棵一人抱的大樹連根拔起,爪子比精鋼製成的刀還要鋒利,牙齒連鋼鐵都能咬穿。兇猛如虎豹,一旦遇到它,半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它雖然不是妖獸,但是危險性,絲毫不亞於妖獸。
這樣一頭兇獸,一旦闖入人類的村子,絕對是一個災難。
“閉嘴!”一聲大吼,將所有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在這個危急時刻,紅山村最出色的獵人鐵虎站了出來,他大吼道,“聽我的,所有女人小孩,退回村裡,通知所有人。獵人們留下,分散開來,等我號令,一齊攢射。”
鐵虎臨危不亂,聲音裡似乎有一種震攝人心的力量,亂成一團的村民們,下意識地按照他的話去做。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婦女孩子們摸黑往村子裡走去。留下的,都是獵人們,他們都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何等兇殘的巨獸。但是他們義無反顧,身後,就是他們的家園,那裡有他們的父母,妻子,兒女。爲了保護這一切,他們可以做出任何犧牲,包括他們的生命。
鐵虎的眼睛最好,他能看到,夜幕下,一個龐大的黑影,正向他們接近。那讓人窒息的體形,與傳說中的地熊,一般無二。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心裡緊張到了極點。
在這寂靜下,他們甚至能感覺到地面在輕微地顫動,似乎是隨着地熊的腳步而來的。
一步,兩步……近了,那個黑影已經接近了他們的射程。悄悄地,十幾名獵人,都將弦拉了起來,瞄準那個黑影。
忽然,那個黑影停了下來。一時間,所有人心臟都幾乎停止跳動,他們都以爲地熊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咦,怎麼一個人也沒有?”在寂靜中,即使隔着幾十米,這個聲音還是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阿根?”鐵虎手一哆嗦,差點將箭射了出去,只是這個聲音太過讓人意想不到,他忍不住問道,“阿根,是你嗎?”
“鐵虎大哥。”那人正是傅玉,他驚喜地道,“你在正好,快來幫忙,快壓死我了。”
“阿根,你沒事?”一個又驚又喜的聲音響起,正是林老頭,他抱着妻子,還沒走多遠,隱約聽見兒子的聲音,急忙又迴轉了過來。
“現在沒事,過一會就說不定了。”傅玉喘着粗氣道。
“快,點火。”鐵虎喊道,一個念頭,在他心裡升起,他忍不住衝了出去。
幾位獵人將火把點着,也涌了過去,一看之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包括林老頭在內。
只見傅玉抗着一頭比他體形大近三倍的棕色巨獸,一步一步向前移着。那頭巨獸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掩蓋。在黑暗中,就如同一隻巨獸在行走。
那頭巨獸的外形,正和傳說中的地熊一模一樣。
“還愣着幹什麼,快來幫忙啊。”傅玉見他們一個個都定在原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路從蠻荒叢林裡抗過來,他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哦。”獵人們才如夢初醒,忙過去幫忙,擡頭的擡頭,擡腳的擡腳。到了近處,他們才真正感受到地熊的可怕,身上的毛如同鋼針一般,又粗又硬。那腳,比人的腰身還粗。龐大的身體,蘊含着多麼可怕的力量。
幸好它已經死了,他們簡直不敢想象,若是地熊還活着,該是何等的恐怖。
一時之間,他們看向傅玉的眼神,已經變得崇拜了起來。
先是殺了妖獸嘯天虎,現在又殺了一頭堪比妖獸的地熊。這樣的男人,在任何村子,都會受到人們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