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涯山很大很高,也很危險。
傅玉與洪仙師兩人是從東涯觀後一條石階上去的,這一側是東涯山的南峰,南峰高三千多米,這條石階直通到頂。
兩人都是腳步強健之輩,不停歇地走了一天,夜幕剛剛罩下之時,才堪堪登上了山頂。
三千米海拔的山,傅玉從來就有上去過,若在前世,早該出現高原反應了,現在卻像沒事人一樣,沒受到半點影響。
“東涯山上靈氣濃厚,所以有許多妖獸出沒。一到夜晚,就非常危險。”洪仙師抹了一把汗,他很長時間沒走路上來了,還好趕在入夜之前上來了。
南峰頂有一片屬於東涯門的建築,兩人便住在那裡。
“那白天呢?”
兩人坐在大廳,等着駐守在這裡的弟子送飯過來。他們都是外門弟子。一個修仙門派,僅憑几位修仙者,是無法維持下去的。他們需要大量新血,與及廉價的勞動力。外門弟子正是充當這個角色。
在任何時候,想要成爲修仙門派外門弟子,從而成爲修仙者的人都不會缺少。
聽到傅玉的問題,洪仙師傲然一笑,“任何妖獸,在白天也絕不敢靠近我東涯門百里範圍之內。”
吃過飯後,在這裡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兩人再次出發,南峰與中峰,全是高近千米的峭壁,飛鳥難渡,惟有從旁繞到東峰。
東峰高達五千米,而且沒有石階,非常難行。當夜抵達東峰,在那裡過了一夜,第三天才正式向中峰攀登。
越往上,靈氣的濃度就越高,這與空氣正好相反。在海拔一千米的時候,濃度就已經是地面處的一倍。當踏上東涯山的頂峰,海拔九千多米的的高處時,靈氣的濃度已經是地面的十三倍之多。
海拔九千多米的地方,按理說溫度會非常低。事實上,到六千米左右,山上便出現了積雪,傅玉兩人踏雪而上,翻過東涯山第三高的山峰後,出現了一處人間奇景。
那是一片綠草如茵的山谷,四面都被皚皚的雪山包圍着,如同一片雪中綠洲。
進入山谷內,要通過一條極窄的峽谷,就像是一把巨大無匹的刀,將雪山之間劈開一道缺口。
洪仙師在前領路,傅玉在後面跟着,擡頭望去,只能看到兩面長長的反光的冰壁,與及中間那一條湛藍色的細線。
這纔是真正的一線天啊。傅玉感慨着。
“和師兄,我帶着新來的林師弟去見師尊。”洪仙師忽然停了下來,不知在向什麼人說話。
傅玉將視線越過去,就見到一個衣着邋遢的糟老頭,披頭散髮地躺在狹谷中間,沒見他怎麼作勢,人就向旁移出一米,將路讓了出來。
洪仙師行了一禮,繼續前行。傅玉也是默默一躬,從那個糟老頭身邊走過時,明顯感到後背像是被一把刀尖頂住,有一種刺痛感。不過那種刺痛感很快就消失了。
走出幾十米,傅玉回頭看去,那個和師兄,不知何時再次躺在了路中間,一動不動,像是一具屍體。
整條峽谷很長,大約有五百多米,剛剛跨出去,就感到一股暖風迎面吹來,帶着潤潤的溼氣,就像從嚴酷的寒冬一下子走進到春天。
整個山谷非常大,比擁有十幾萬人口的東涯城還大,傅玉剛纔在山峰上的時候就看見,這裡有樹林,有河流,有湖泊,如同一個世外桃源。
洪仙師帶着他直奔中間最高那座大殿,還沒等他看清楚大殿的樣子,人已經穿了過去,到了後面的一個院子。
“師尊,林小師弟多已經帶過來了。”在一道門前,洪仙師極爲恭敬地說道。
“讓他進來吧。”門內傳來徐觀熟悉的聲音。緊接着,門就開了。
等傅玉走進門去,洪仙師再次躬身,“正書先回山下去了。”
“去吧。”
得到徐觀的指示,洪仙師這才慢慢退了出去。
傅玉走了進去,順手將門關上。裡面是一間非常寬敞的房間,佈置非常雅緻。一進門,他就聞到了一種極淡的清香,讓人精神一震。
“阿根,你過來。”徐觀溫和的聲音,從內間傳了出來。
內間隔着一道珠簾,傅玉走近前,道,“弟子林傅玉,拜見仙師。”
“這就是你新收的弟子?”內中傳出一個清脆好聽的聲音,語氣中帶着一股撒嬌的意味。
傅玉沒想到裡面還有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不由吃了一驚。“是兩位師姐?還是徐觀的妻子?”
“一個很聰明的小夥子。”徐觀沒有糾下他的說法,“進來吧。”
傅玉這才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只見徐觀與一個非常年輕的女人坐在裡面,容貌極美,而且眉眼間自然流露出一絲嫵媚。她此時正用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他不敢多看,垂下頭去。
“林傅玉?是你自己取的名字?”徐觀笑道。
不知爲何,這次面對着徐觀,沒有了上次那種讓人窒息的壓迫感。就如同一個溫和的男子。
傅玉點點頭,“嗯。”
“阿根這個名字,確實不雅。”徐觀語氣頓了一下,“聽正書說,你在八個月前,已經突破了仙門。這倒是遠出我意料之外。”
傅玉這才知道洪師兄的名字,他沒有出聲,只恭敬地立在那裡。
“我記得你去是玉河國之前,才收下他的。”那個女人在一旁插口道。
傅玉這時已經明白,這位女子不可能是那兩位師姐的其中一位,若是弟子,絕無可能用這麼隨便的口氣跟師尊說話。多半是徐觀的妻子。
聽她插話,徐觀用一種寵溺的眼神望向她,柔聲道,“是的。半年多的時間,就突破了仙門。之前我還一直懷疑正書的話,現在看來,是我看走眼了。”說到最後,他的語氣有些自嘲。
那女子咯咯一笑,如銀鈴一般,“傅玉,能讓你師尊自認看走眼,你還是第一個。”
“只是運氣罷了。”傅玉謙虛道。
“你之前說讓他給你看園子,現在呢?”女子顯然還不準備放過徐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