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你方唱罷我登場

五十你方唱罷我登場

夜色依然沉靜。

京州邊境上最豪華的驛站,一間房裡的燈久久不滅,門口侍衛站了一排,分明是閒人免進。

冉清桓抱着暖爐縮在椅子裡,瞪着眼前的一張地圖,彷彿能瞪出個花來。鄭越披着衣服靠在牀上,靜靜地等着他開口。

冉清桓擡頭掃了他一眼:“要麼你先睡吧,我再看看。你肩上有傷,別熬着。”

“睡了好幾天了,你當我是豬啊?”鄭越笑笑,“倒是你,這些天也沒休息好,還是……”

“沒事,我怨念呂延年就行。”冉清桓咬牙切齒,他把地圖推到一邊,“先說說大概的戰略吧,你得給我個方向。”

“眼下我們有兩條路可以走,”鄭越頓了頓,“洪州的狀況你也看到了,雖然兵強,但是國力並不富裕——或者說,百姓並不富裕。”

“魚肉百姓的老人渣。”冉清桓張口就罵,“管得好就管,管不好他還好意思尸位素餐,鄭越,到了上華你可一定得把我拉住了,要不我怕我這把刀就要爲民請願了。”

“管得好就管,管不好就退位?”鄭越挑起眉看着他,“若人人都如你一般,這世上豈非沒有昏君和佞臣了。”

冉清桓皺皺眉:“嗯,不說這個,別把話題扯遠了,洪州不富裕又怎麼了?”

“以我燕祁的實力,是可以跟他打持久戰的,而戰時一旦拉長,洪州人不一定吃的住,到時候官府定然還要大肆搜刮民間——遲早有一天,百姓活不下去了,自然要想其他的辦法。到時候不用我們勝過他,呂延年的後院定然起火。”

冉清桓遲疑了一下:“有……道理……”

“所以呂延年急着速戰速決。”鄭越說,“他一路刺殺,手段用盡,若是能至我死地,當然最好,若是不能,也能激我一戰。”

“所以他派那個瀟湘來,讓若蘺一眼識破身份?”

“不錯。”

“那麼你的想法是?”

鄭越搖搖頭:“我說了一個事實而已,不是我的想法,而且,你似乎並不贊成。”

“你先說的那個第二條路。”冉清桓不上套。

“第二條路,當然是如他所願,我們速戰速決一場,一局定成敗。”鄭越盯着他的眼睛,“你覺得呢?”所以說做爲領導的第一條要義就是心裡無論是不是已經有了一定之規,都要別人先開口,他的意見永遠是該拍板的時候纔拿出來。

其實在戰場上當了那麼久的主帥,這也正是冉清桓習慣的方式。他暗自嘆了口氣,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時候和鄭越有那麼多不該相像的地方,整理了一下思路,他說道:“我們從三個方面來分析一下,風險、成本、收益。”

“這倒是有趣,你似乎對做生意那一套也很精通。”

“本來就是差不多的東西。”冉清桓輕輕地敲着地圖,“先說風險,看上去是第二種比較大,到時候很可能是整個天下都被捲進這場紛爭,局面之亂與複雜程度,一招不慎就全盤皆輸;然而你的第一條路,其實風險度也不是很低。”

他喘了口氣:“有句話,叫做‘夜長夢多’,現在不確定的因素及多,誰都不能預先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其二,說成本,第二條路的成本現在還不能確定是多少,唯一知道的是,如果我們跟洪州就這麼耗下去,其勞民傷財程度,一定會上升到一個讓人髮指的高度,成本是可以預見的極大了。至於收益——這個其實才是最關鍵的。”

“怎麼說?”鄭越鼓勵似的看着他,笑得肯定,冉清桓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明白自己所想的,無奈也只能順着他的思路說下去:“呂延年北面稱霸,我們佔有南半個江山,表面看上去,這兩條路如果走通了都會是一個結果,坐擁天下,但仔細思量起來,區別卻大得很。”

“區別在哪裡?”

冉清桓頓了一下:“北蜀。”

不知爲什麼,冉清桓停頓的時候,鄭越似乎有些期待,然而他之後又平靜地開口,真的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鄭越的表情卻忽然黯淡了一下。

“北蜀的老頭子是個人精,左右逢源,看起來他似乎是偏向我們這邊的,但是誰也不知道他和呂延年私下裡又有什麼勾當,像他那樣的人,是不可能把寶全部押在一個地方的。如果我們真的走了第一條路,北方民不聊生是一定的,南方卻也必大有損傷,到時候我們的得益很有可能會被這漁翁分去很多,不如打個措手不及,一片混亂,或許還能把北蜀拖進來——打敗了呂延年,不等於得到了天下。”

冉清桓淡淡地說完了這一長串,得出結論:“我的建議是,速戰速決。”

鄭越盯着他,似乎有些走神,好半天沒說話。

“怎麼,哪裡不周詳嗎?”

鄭越嘆了口氣,緩緩地點點頭:“沒有,面面俱到,敏捷周詳。”

“那麼……”

“等一下,清桓,”鄭越打斷他,忽然說起往事,“你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問你意見的時候?你喝多了,當時就甩給我一句‘你心裡早就有譜,還問我幹什麼’……”

“我什麼時候說過?”冉清桓困惑地看着他,不知道這人又想說什麼。

“喝得醉貓一樣,站都站不起來,自然是不記得,”鄭越落寞地笑笑,“可是那以後,只要是你神智清醒,就再沒和我說過這樣的話。”

“你……有受虐傾向?”冉清桓大吃一驚。

“誰跟你說這個?”鄭越伸手敲他,被他一閃躲了過去,“我是說,你明明心裡不喜歡,爲什麼還要順着我,不能像那次酒醉一樣口無遮攔地和我說話呢?”

“我那不是喝多了還酒品不好麼,當事人都忽略不計了,你還糾結。”冉清桓已經明白他想說什麼了,於是再次發揚鴕鳥精神,三下五除二收拾了桌子上攤開的地圖,“果然人一病了就容易胡思亂想,你趕緊休息吧,我再去琢磨琢磨,爭取到上華前能拿出一個具體的總方略來。”

然後溜之大吉,跑得簡直比兔子還快。

冉清桓的身份已經挑明,臉上讓他一直耿耿於懷的易容也洗了下去,當然也就再沒有理由和鄭越住在一起。鄭越看着他倉皇的、唯恐一步慢了的背影,不由苦笑——你能和我沒大沒小、無稱無謂地說話,你能和我開玩笑、嬉皮笑臉地插科打諢,卻不願有半點違抗我。都說酒後吐真言,你表現出的所有放肆都只在親密的層面上,分毫不願接近涉及權力的底線,仍然是不肯以真性情面對我麼?

一個人能把自己掩藏得多深?

而我,至今仍是得不到你信任的麼?

還是,逼得太緊了些吧……鄭越深吸了一口氣,獵狐,可是最需要耐力的。

冉清桓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吁了口氣,微微有點頭疼——這樣的鄭越,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他所要的東西越來越多,除了忠誠,智慧,此時又多了情誼。

這麼多年的並肩戰鬥,再怎麼鐵石心腸的人也不能沒有感情,可是,攪和進去的東西越多,這關係便越是剪不斷、理還亂,長此以往,心力交瘁也不一定能處理好這詭異的君臣關係。

怎麼辦呢?他問自己,麻煩啊。

就在他傷腦筋的時候,忽然門被人大力推開,冉清桓猛地回頭,睜大了眼睛看着櫻颸站在門口:“丫頭……”

少女一身的血,一身的血,那抹悽悽鮮紅一直蔓延到了她眼睛裡一樣,她神色空洞,呆呆地站在門口,不聲不響,就像是個穿了線的布偶。

“丫頭,怎麼了?怎麼纔回來,幹什麼去了?”冉清桓試探地靠近她。

櫻颸猛地撲過來,一把抱住他,小臉埋在他胸口,微微地發着抖,力道卻大得驚人。

冉清桓僵硬了一下,隨即慢慢地放鬆下來,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沒事了,沒事了,丫頭,好了啊,好了,我們都在這裡。”

“特使姑娘……”擔心不已地追着櫻颸進來的李野剛好看見這一幕,他腳步徒然剎住,愣愣地望着他們,嘴脣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冉清桓見了他神色奇怪,剛要叫住他,卻見李野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遠遠地行了個軍禮,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就像是有什麼猛獸在後邊追他一樣。

冉清桓被櫻颸緊緊地抱着,一時動彈不得,他頓時一個頭變成兩個大,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那個木頭木腦、滿嘴官腔的李將軍對這個裝傻充愣的頂級殺手……不會有什麼意思吧?

一千隻烏鴉飛過冉清桓的頭頂,黃曆不知道怎麼編的,最近真是諸事不順。

櫻颸抱了他好一會才撒手,撒手轉身就走,小臉上沒有淚痕,表情很木然,冉清桓一把拉住她,這算怎麼回事,不清不楚地被這丫頭揩油,豆腐吃完以後抹嘴就走?

“等等,你怎麼了?”

櫻颸遲疑了一下,搖搖頭,低聲說道:“屬下擅離職守,導致王爺受傷,這就去給王爺請罪去。”她江湖出身,沒規沒矩,此時這番話出口,冉清桓的表情簡直像是活見了鬼——這麼說也不恰當,他見鬼從來不稀奇。

他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櫻颸低着頭離開了。

冉清桓在門口站了一會,不知爲什麼,感覺她像是忽然之前走過了十年的光景。印象裡櫻颸一直是個小姑娘,還是玩娃娃的年齡,她就像是把自己封閉在了時間的那一頭,永遠也不願意面對,永遠也不願意長大。

她視人命如草芥,不通世事,不通人情,不願正視自己的寂寞,不願承認她一直以來認定了的夥伴冰冰其實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她有駭人聽聞的武功和力量,可是心裡卻永遠都是畸形兒脆弱的。

冉清桓搖頭,如果李野真的喜歡上這樣的櫻颸……

怎麼都是多事之秋。

他再一次伸手闔上房門,轉身進屋的時候,卻又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長空大師正悄無聲息地站在那裡,笑咪咪地看着他。

冉清桓往後蹦了一步,拍着胸口:“大師,人嚇人是要嚇死人的。”

爲什麼深更半夜地摸進他房間的不是個大美女,而是這個讓人看不出深淺的老道士?他反省自己的人品。

“冉施主。”

冉清桓頭上一排黑線地想起,這個老道人是被自己留在錦陽冒充自己的……頂着自己的臉,一團和氣地逢人就說“X施主”……幸好事先有準備,讓他輕易不露面,太驚悚了。

冉清桓請他坐下,親自奉上茶:“長空大師,您怎麼大老遠地過來了?”

“有幾件事,貧道想了想,大概還是要讓施主知道。”

冉清桓睜大眼睛看着他,這老道士裝蒜的本事一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他絕對不會開口,一問搖頭三不知,居然千里迢迢地過來,就爲了和他說幾句話?

“什、什……什麼事?”激動地結巴了。

“孟施主和容施主最近惹出了一系列的案子,牽連到了宋老太師。”長空拿出了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人名,他並不拿給冉清桓,只是展開了讓他看清楚,“此皆是捲進去的朝臣。”

冉清桓隨着他淡淡的口氣點頭——嗯,第一條信息,這兩個愣頭青鬧大發了。

“王爺千歲似乎打算大義滅親,傳令命人徹查。”

第二條信息,鄭越這次好像在借刀殺人……連老太師都不放過。

“此時錦陽,貧道不管什麼具體事務,每日依施主所說閉門不出,偶爾露個面,所以動手的人是九太妃。”

第三條信息……什麼?!

冉清桓差點沒蹦起來,九太妃?!

長空不慌不忙地說:“九太妃是唯一一個每日能自由進出相府的人。”

說完,老道士起來作揖:“無量壽佛,施主見諒,此非貧道肉身,不能耽擱太久,施主好茶恐怕無福消受,就此別去,施主好自爲之。”

“多謝了大師。”冉清桓有點心不在焉。

“哪裡,施主乃是天命之尊,法力恢復之時,貧道亦要拜一聲尊者的,自當效犬馬之勞。”

說完一溜煙不見了。冉清桓靠在椅背上苦笑,這遭老道士,原還以爲是多超凡脫俗的一個人,原來賊心眼一點都不少。

錦陽那邊讓那兩個初出茅廬的愣小子攪得昏天黑地,雖然早知道燕祁世家的黑暗及盤根錯節程度,可是看到長空帶來的東西還是讓冉清桓大吃一驚。

不能不說是觸目驚心,燕祁就像是一個光鮮巨大的機器,內裡卻已經開始腐壞了,中國封建時期存在許多潛規則,每一個制度都有其中能鑽空子的漏洞,每一道程序都能被心存不軌的人多多少少的人揩油,自古便是如此。

哪怕是什麼什麼盛世。

其實在冉清桓看來,只要無傷大雅,怎麼都無所謂,畢竟官員們也是人,也要生活。朱門確實有酒肉臭,但畢竟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世家子弟確實有一些人,有名門之姿,然而紈絝子弟卻也不少。

不怕你貪,不怕你在經濟問題或者生活作風問題上不清不楚,只要不出了圈,不傷了國體,權當高薪養廉也行,怕的是你無能,在其位,不謀其職啊。

冉清桓引進了科舉制度,鄭越不愧爲一代治世之君,從幾句話裡演變出現在聲勢浩大、三年一次的考試。但是冉清桓擔心的是這些草根才俊們應該如何在朝裡立足,在世家們自發結成的一致對外的密不透風的錦陽,又該如何生存下去。

通過層層考試提拔上來的這些人,不是發工資養着當秘書或者跑腿小弟的。

所以他從禁軍開始打壓世家,誰知道那兩個小子,老大不小了,辦事真的不負衆望地沒輕沒重,正義感強得過了頭,居然拔出蘿蔔帶出泥的弄出這麼多事端,最大的一個人居然牽涉到了宋太師。

宋太師名宋賢,是已故太后之父,簡而言之,就是鄭越的外公,老人家不理朝政已經很多年。冉清桓心想,打壓世家是沒錯,可是做得過了,人人自危,弄成個古代版文革就不大好了吧。

不過這些都是鄭越要操心的事了,對於朝政,冉清桓研究得有限,只能提出一些建議,真正實行的還得是鄭越……當然後期處理麻煩的似乎也是他。

可是,麻煩的是,貌似鄭越現在要鐵了心地把他牽扯進來。

九太妃向來不怎麼出面理政,這次居然攪進了這個爛攤子,百分之百是鄭越授意的。他本來是打定了主意讓兩個傻小子衝鋒陷陣,鄭越善後,自己獨善其身就好,不麻煩,也不圖什麼名利,誰知被鄭越陰了一把。

別說九太妃唯恐天下不亂地偶爾還到相府遛一圈——整個相府只有一個見了面就會打太極的老道士,她當然不是爲了去和老道士清談的。就是她壓根沒有跟相府的人有半分聯繫,只要冉清桓還叫她一聲姐姐,這事就和他脫不了干係。

這樣一來,恐怕以後這整批新人都將被視爲丞相派的。

冉清桓一心撲在戰事上,已經動了去意,本來不願意摻和他們這些事,卻被鄭越一把拉下了水……他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謝青雲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有些頭疼。

由於不清楚蝴蝶亭這出烏龍的來意,冉清桓鄭越櫻颸一致認爲應該把這燙手的山芋丟回給洪州,謝青雲當然猜得出蝴蝶亭是誰請來的,可是這小姑娘一問三不知外加胡攪蠻纏胡說八道的水平實在讓他頭疼。

“小姑娘,如今你的任務應該已經完成了,王爺還有什麼吩咐嗎?”

“我叫做蝴蝶亭,不叫小姑娘!”蝴蝶亭撅起嘴,“你家王爺吩咐了……吩咐什麼來着?嗯,我忘了,要麼你回去問問他吧。”

——廢話,謝青雲抑鬱了一下,“你可要回王爺那裡覆命?如若這樣,我便不留你了,行伍之間,多有不便……”

“不嘛,”蝴蝶亭抓住他的袖子,晃來晃去,“蝴蝶不要一個人走嘛。”

“咳……這個……”謝青雲不自在地收回自己的袖子。這小東西到底要怎麼樣?

他也開始疑惑自家王爺呂延年的用意了。

謝青雲沒辦法,只能找人好生照應,送到羽林去。他不知道,就在幾年之後,這小小的女孩引發了一場驚動天下的風波——這是後話。

謝謝親親們的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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