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你們回來了!”
達達耶魯他們縮在細小的石縫裡。我和奧爾什方蹲在外面進不去。白王還在警惕地觀望着四周的情況。
“接下來我們怎麼走?”
我可沒有參與奧爾什方他們的戰略會議,好奇地問起來。
“先打掃乾淨我們的蹤跡,然後從密道進去再說。這種烏合之衆,只要他們的情勢沒有穩定下來,把佐加幹掉,白王再獻身,比什麼都有效。”
奧爾什方詳細地解釋了一下。他認爲目前佐加會採用人盯人的方式,裹挾中立派與保王派不得不聽從他們的指揮。那麼在發生大事的時候,必然是少部分佐加的死忠派盯着大部分中立派與保王派一同出現。這只不過是拿穩了中立派和保王派中間猝不及防,沒有首領進行組織,才能這樣以少制多。
只要擒殺佐加,白王出現在衆人面前,那麼中立派和保王派立刻就有了主心骨,而死忠派就會變成弱勢羣體,形勢立刻倒轉。
雖然說潛入礦山,挨個說服中立派和保王派裡面的各個派系各個採礦團也是個辦法,但奧爾什方覺得,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是快刀斬亂麻比較合適。而且我知道這羣人是怎麼戴着面罩還能互相認出對方來的了,一個是身上穿着的盔甲和麪罩的款式,第二個是每個地靈族都有特殊的體味。這體味人類無法區分,只有地靈族這樣嗅覺靈敏的種族才能分出差異。
就算是隱藏了體味進入礦山,反而會讓要接觸的目標產生認知上的混亂。面對一個你認不出是誰的人,你會信任對方嗎?我捫心自問是做不到的……
原來如此,對此我倒是沒什麼異議。在戰略戰術上我是弱於奧爾什方的,聽他的指揮就好。
我們小心翼翼地潛入礦山。白王下了血本,掏出幾樣所謂的皇室秘寶給我們隨身佩戴着,據說這樣能夠消弭體味。我和奧爾什方是沒怎麼感覺到,不過幾個地靈族卻點頭說我們聞起來確實沒味道了。
密道的入口位於地下,從地面上看起來就像是一條細細的裂縫,實際裂縫兩邊的岩石上下距離很寬,連奧爾什方都能輕鬆地鑽進去。
裂縫裡面是複雜的溶洞。白王又掏出幾顆寶石一樣的燈,分給我們提着。真看不出來,這個白王身上跟百寶箱似的,層出不窮地掏出各種實用的道具。
溶洞這片區域人跡罕至,偶爾有人在後山消失,跑到溶洞裡來,也因爲道路錯綜複雜,迷路其間,凍餓而死。但是白王對這邊的道路瞭如指掌,舉着一個小小的手燈在前面帶路。
這片溶洞不知道已經存在了多長的歲月,我們手中暗淡的光線照耀下,鐘乳石反射出繽紛細碎如同星辰一樣浩瀚的光彩,令人驚歎。我想起來指環王裡矮人金靂的話:“劈開?噢,不,我們會像對待自己的眼珠子一樣,小心翼翼地將洞窟的美景開發出來,有時候一年都不一定敲下來一塊石頭。”
如果有這樣的矮人工匠技術開發的話,這片美景一定能射出奪目的光芒吧?
白王一直把我們帶到溶洞的深處,穿過漫長幽深的通道,走過彷彿潛伏着史前巨獸的地下湖,甚至穿越了一段岩漿上的孤獨的石橋。在一片毫不起眼的牆壁上,白王輕輕地用他的指爪敲擊了兩下牆面,只見牆面上出現了一扇門,朝裡開去。
我們像是進別人家一樣,小聲地嘟囔着“打擾啦~”,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這裡看起來應該是那天我們來覲見白王的大房間。之前是纖塵不染,今天這裡卻是亂糟糟的,光滑可鑑的地面上全是泥腳印,王座倒是好好地放在中間,只是沒人打理,上面滿是油膩,泥濘和獸毛,讓人難以想象誰還願意坐在上面。
嗯,白王就不嫌棄。他撫摸着王座的扶手,恨恨地拍了一拍,轉頭招呼我們潛伏在王座周圍,靜等消息。
這一夜折騰到現在,已經是下半夜了。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不知道這礦山之中和那瞭望陣營地裡,有多少個人徹夜未眠,有多少個人捶胸頓足,有多少個人野心勃勃。
啊,我們現在就迎來了一位正在野心勃勃的傢伙。
都瞪得快睡着了,只聽得門口一聲巨響。佐加“呼哧呼哧”地喘着氣,快步走進來:“都給我滾!天亮之前,我一定要看到他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所有人都給我去找!不管什麼地方都給我找個遍!”
“大王,如果是人類的營地那邊呢?”他的隨從不識相地追問一句。
佐加氣得飛起一腳踹在隨從的面罩上,噹的一聲響:“帶上全部的爆彈怪!我就不信那人類營地的木柵欄還能懶得住爆彈怪?”
“可是大王,之前巴戈不知道爲什麼批走了礦山裡的所有爆彈,而且估計剛纔那一場爆炸中,說不得就有巴戈從庫房裡領的……要對抗人類,甚至攻入人類營地,我們目前的戰備還不夠啊……”
這隨從算是忠心義膽了。我們都暗暗點頭,佐加不愧是名門之後,這家族的積澱可是相當身後。這位隨從雖然能力有所欠缺,但是至少腦子是清醒的,不像佐加那樣被人打了興奮劑一樣的狂躁。
“滾!給我去想辦法!想不到辦法就給我拿命填!人類和地靈族的賬還沒算完!我倒要看看,戰火在礦山上燃燒,還有誰能擋得住佐加大王的榮光!”佐加沉溺在幻想中不可自拔。
隨從唯唯諾諾地出去了,留下了一盞燈掛在牆上的掛鉤上,淡淡地照射着王座上的佐加。
終於是單獨一個人了,佐加從王座上站起來,擺了個姿勢,裝模作樣地說:“餘恕爾無罪……”
“嗯嗯……”
他苦惱地哼哼了兩聲,又突然一轉身,換了個姿勢,換了個聲調接着說:“餘恕爾無罪……”
這次他好像有點滿意了,連着說了好幾遍,才點點頭,繞着王位擺着一副莊嚴的姿勢走起路來。
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身形,白王終於忍不住跳了出來:“佐加!”
佐加驚得跳了起來,待到看清楚眼前站着的是白王,他又不屑地挺起腰來,笑嘻嘻地說:“噢,居然是大王,失敬失敬,居然把自己的體味給去了,怪不得我也察覺不到,沒想到大王居然還敢孤身潛入進來。身邊的人都死掉的感覺不好受吧?啊哈哈哈哈!”
白王渾身一抖:“佐加!大祭司怎麼了!你居然敢對大祭司動手?不知道他爲了你們這些名門,在我面前說了多少好話!要不然我早就把你們都給削了!”
佐加聳聳肩:“那老東西不過是想要在王權和貴族之間達成平衡,讓自己能夠有容身之地而已。不值得我們感謝。真是謝天謝地,你們出了這麼個昏招,和人類合作?哈哈哈!正好讓我抓到把柄一舉翻盤,天亮之後,我就是礦山之主!而你,將成爲一介昏王,永遠釘在地靈族的恥辱架上!”
佐加睥睨着白王,又笑起來:“說起來,你那身白毛倒是挺稀奇的,說不定我會賞你個全屍,把你的皮毛扒下來墊王座,一定能增色不少!”
奧爾什方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站在白王身前靜靜地說:“在此之前,你恐怕是活不下去了。”
“人族!人類!”佐加的面罩裡紅光閃爍起來:“快來人!這裡有人類!”。
佐加毫無形象地一邊大喊大叫,一邊手足並用地退開,盡力想要遠離奧爾什方。
奧爾什方提着劍一伸手,劍尖就指着佐加的心口,逼着他癱坐在地上,舉起雙手,一動都不敢動。他的大喊大叫居然連一個人都沒有招來,門外靜悄悄的。
“人不是都被你派出去查找我們的下落了嗎?還真是自己搬石頭砸着了自己的腳……用你們地靈族的話會怎麼說?”
“被自己做出來的爆彈怪給炸死了。”巴戈一邊在房間的四面牆壁上指指點點勾勾,一邊心滿意足地笑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帶着滿臉的笑容回來了:“又找到了一些現成用得着的炸藥,我把他們都填到爆彈怪裡了!”
“是生擒還是直接殺了?”奧爾什方向白王問。
“先俘虜吧,明正典刑,更有效果。”白王想了想,回答說。
“好。”奧爾什方手裡的劍動都不動,只揚了揚下巴。博茲掏出繩子,將佐加五花大綁起來。
“距離天亮還有些時候,我要和佐加聊幾句,你們稍微遠離一些,幫我戒備。”
白王說着,把綁得跟個糉子一樣的佐加推着滾到角落裡,低聲地盤問起來。大致是在問佐加下面的叛軍情況和之後的安排。佐加當然沒有那麼容易招供,不過在白王威脅他要將他的面罩摘掉的時候,佐加就乖乖地招了。
地靈族的面罩有這麼強大的威脅效果嗎?這樣說的話,地靈族不是每天把自己的把柄頂在腦袋上過活的嗎……真是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