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我不由自主地叫了出來。
“你,你怎麼在這裡?”她從地上撿起手機,輕聲問道。說話的神情還是那樣牽動我的心,臉上還是我記憶中的清純。一別三年,她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
“我一直在這裡啊,你?怎麼在這裡?”我一畢業就來廣州,已經三年了。而她畢業的時候去了重慶,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廣州。
“在重慶呆膩了,想換個環境。”
“來了多久了?”
“剛幾天。”
“一個人來的?”我試探性地問。
“是啊,還能跟誰來。”她說完後有意無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手足無措地抓了抓頭髮,繼續問:“吃飯了嗎?”
“剛吃過。”她頓了頓,接着說:“我還有點兒事情,得先走了。”
“把你電話借給我一下。”我說。
“幹什麼?”姜晨問。
“你給我嘛。”我沒有正面回答。
她把手機遞了過來。
我用她的手機撥通了我的手機,然後將手機還給她,“這是我的號碼,常聯繫。”
“就知道你是幹這個。”姜晨說。
我笑笑。確實,這個世界上沒人比姜晨更瞭解我。
我們互說再見,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一如畢業那年。
我的思緒回到了三年前。
記得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雖然校園裡充滿了離別的味道,但我的心情還是像當時的天空一樣晴朗。那個夏日的黃昏,跟往常一樣,我和姜晨在學校的食堂裡共進情侶晚餐。
姜晨那天格外沉默,只顧埋頭扒碗裡的飯,跟以往有說有笑的她形成了鮮明反差。
“姜姜,咋不說話哩?遇到鬧心事兒了?”
“沒。”
“那是咋了?嘴巴痛?”我開始消遣。
“吃飯吧,吃完我有話跟你說。”姜晨說話的語氣平靜得令人擔心。
“有啥話現在不能說?”
“別羅嗦了,你吃完再說!”姜晨有些不耐煩。
我拗不過她,只得埋下頭繼續吃飯。雖然表面上一臉風平浪靜,心裡卻忐忑不安。
吃到一半,姜晨突然放下了筷子。
“吃飽了?”我問。
“嗯。”
聞言我匆匆扒了幾口,一邊狼吞虎嚥一邊問:“有事說吧,我也飽了。”
姜晨沒搭理我,起身往食堂外走去。
我連忙拿過搭在座位上的衣服,跟了出去。
“方華。”
“嗯。”
“謝謝你一直愛我、疼我。”
“說啥話呢,你是我的姜姜,我要一輩子都疼你、愛你。”
“可是我,要讓你傷心了。”
“什麼?”
“我們分手!”
我激動地衝上去雙手抓住姜晨的雙肩:“分手!?爲什麼?”
“你一直都不是我想要結婚的對象。”姜晨面無表情。
“我不明白。”我的語氣平靜得出奇。也許只有歷經心碎的人,才能體會其平靜之下的百感交集。
姜晨掙脫我的雙手,說:“我跟其他女孩子一樣,現實而自私,我要車,要房,你沒有。”
我驚訝地打量着面前這個自己深愛了三年的女子,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這是以前那個純樸活潑的姜晨嗎?女人真的如此善變嗎?
“姜姜,給我時間,我一定加倍努力,帶給你物質上和精神上的雙重幸福!”我頓了頓,用近乎祈求的語氣:“相信我!好嗎?”
我一直認爲,愛一個女孩子,與其爲了她的幸福而放棄她,不如留住她,爲她的幸福而努力。
“不要白費口舌了。我現在明明馬上就可以擁有這一切,我爲什麼要等?”姜晨說完後轉身離去。
……
從此,我每天考慮的事情都是怎麼讓姜晨回心轉意,直到畢業。
白天跟姜晨見面談判,往往不歡而散,然後不停地給她大電話發短信,直到她不堪忍受而關機。晚上便坐在電腦前給她寫情書,不斷地往她郵箱裡塞……我的生活每天都是這樣,那段時間,我整整瘦了十多斤。但無論我多麼的努力和執着,都沒能打動心意已決的姜晨。
畢業後,姜晨簽了一家重慶的公司。離開的那一天,我送她去火車站。
站臺上,面對我的糾纏不休,姜晨說:“我們以後的關係只能是兩種,要麼普通朋友,要麼陌生人,你自己選擇吧。”說完後拉着行李箱轉身上了火車。
火車載着姜晨去了重慶。我不得不接受了分手這個事實。
曾經,我以爲愛情簡單得沒有傷害,以爲兩情相悅就意味着天長地久……後來才發現,愛情在現實面前,永遠那麼弱不禁風。少數堅貞的,那叫幸福。所以世上才充斥着太多的不幸。幸福,其實很簡單,相互的信任和堅持。如此簡單的事情,卻沒有幾個人能做到,人類本身虛榮的劣根性,使得幸福成了少數人的奢侈品。
愛情,也許就像是豔照門裡阿嬌的照片,相信的人多,見着的人少。
從前,看到旁人的愛情因物質而謝幕的時候,我總不以爲然,從來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災難,總是在人毫無防備之時猛然降臨,沒有一點徵兆。
女人是善變的動物,她們在愛你的時候是專情的,在決定離開你的時候是絕情的,絕情到你無法想象!而男人呢?男人不會輕易愛上一個人,但只要一動了感情,往往比女人癡情得多。所以,在一場又一場的愛情角逐中,受傷害的,最終還是男人。或許在平常人眼中,他們堅強、他們無所謂、他們一笑而過……這所有的一切,只不過因爲他們是男人。男人註定不能淚流滿面,不能茶飯不思鬱鬱寡歡。但在內心深處,他們永遠想着一個人,念着一個人。當四下無人的時候,他們會放下所有的尊嚴,放聲痛哭,思念唯一的她。
那段日子,我經常一個人走在學校裡,走在那個曾經帶給我無數歡樂和幸福感的城市。那些曾經留下彼此歡聲笑語的地方,只剩下物是人非的悲苦,一次次地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經。我不堪忍受睹物思人的痛,於是背上行囊,隻身一人來到了廣州,直至如今。
往事在心底一幕幕浮起。
本以爲遇上沈影穎之後,我已經忘記了姜晨。現在才發現,我一直不曾忘記,只是在假裝忘記,或者說在逃避。她在我心中的印象清晰依舊、深刻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