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之後,張明發現,鍾越對自己明顯的生分了一些。主要表現是看自己的目光不像以前那麼多情,也不給自己創造和她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了。
張明知道,鍾越已經決計和自己斷絕曖昧的關係了。他自己也有同樣的想法。這是嚴峻的形勢所迫,是鬥爭的需要。
在殘酷的現實生活中,愛情本是一奢侈品。
於是他也儘量不和她談這個問題了。這也是一種默契。雖然他們不大可能再會有肌膚之親了,但是對對方的關心將永遠不變。他們將是生活中的朋友,是事業上的盟友。
地委對他們的支持還在繼續。二月底,地委突然將全地區的紀委書記來了一個大的洗牌。全地區七個縣市的紀委書記都交換了位置。地委的理由是,紀委書記長期在一個地方工作,和該地的幹部關係搞得太熟,在工作中會自覺不自覺地講情面,極易滋生。紀委書記必須是“陌生化”的,必須和幹部沒有庸俗的“友誼”。這樣搓動一下,對加強紀檢工作,作用很大。
恆陽縣紀委書記羅源在這樣一個背景下被調到了大興縣。取而代之的是東林縣的紀委書記馬坤。
這也是爲恆陽縣量身定做的一個政策。不露痕跡地將白松華和賈嘉華的盟友調出了恆陽。組織部長馬一鳴在馬昆來恆陽之前,和馬昆進行了一次長談,要求他和縣委書記鍾越、縣長張明保持高度一致性,切不可和白松華等人搞到了一起。
這樣,在常委裡,賈嘉華和白松華的力量就更單薄了。
賈嘉華和白松華感到很納悶,爲什麼自己的盟友會一個個調走?
他們曾試着拉攏新來的組織部長章啓明和紀委書記馬昆,但是卻沒有什麼效果。章啓明一副中立的樣子,和誰都是不即不離,不卑不亢。馬昆剛來,連請他吃飯都被婉言謝絕了。
白松華說:“好像有點不對勁啊!雖然地委的每一項政策都有這種和那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每次受傷的都是我們。現在在常委會我們已經完全失去掌控能力了。以前張千裡和羅源是我們的鐵桿支持者,但他們都一一調走了。周繼民本來和我們靠得很緊,但現在也開始和我們疏遠起來了。我感覺到有一張無形的網將我們網住了,而且這張網正在收攏。”
賈嘉華說:“你早就該這樣想了。可惜你以前爲了經濟利益,沒有往這方面考慮。現在形勢嚴峻了,才意識到了。不過,亡羊補牢,未爲晚也。你總算意識到了這話威脅,總算意識到了對手的狡猾。”
白松華罵到:“我想,這一切肯定是鍾越和張明搗的鬼。”
賈嘉華說:“這幾天我出去一趟,找人打探一下。”
賈嘉華在地委和省委中都有較硬的關係。老上級、老下級、老同事遍佈省內各部門。這次他特意到找到了地委副書記嚴學農。通過旁敲側擊,瞭解到這次紀委書記的大洗牌是應下面某縣的領導要求而作的。這話是地委成書記在解釋這次洗牌的原因時講的,但是成書記沒有具體提到是那個縣的領導。
聽到這個消息就足夠了。
這驗證了他和白松華的分析。最近發生的一切都是張明運作的結果。都是針對他們的陰謀。當他把這告訴白松華之後,白松華拍案而起:“老賈,我們在恆陽工作這麼多年,從來都是我們給別人氣受,幾時受過別人的氣?我們如果再不反擊,那他們就會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了。”
賈嘉華說:“對!我們要化被動爲主動。我覺得我們目前要打的一仗就是三月份的兩會。其他的對我們來說無關緊要。我們就在選舉上做文章。以往選縣長,我們都是按上面的意思辦,這回我們要玩真的。我們要讓張明落選。讓他知道我們的厲害。”
白松華說:“我們好好的合計合計。看怎樣才能讓張明落選。”
兩人商量了好久,終於有了一個成熟的方案。
賈嘉華負責在縣人大代表中做工作,讓他們另選他人或者投棄權票。對思想工作做不通的人,則由白松華進行威脅利誘。
賈嘉華說:“以老夫幾十年的威信,和人大主任的身份,至少可以讓百分之五十的人,聽從我們的意圖。”
白松華說:“別的先不說,我們公安戰線的幾個代表是絕對能夠保證的。你根據談話的結果,列舉一些名單我,我來給他們做一做‘思想工作’。相信他們一定能夠就範。”
賈嘉華說:“鬆華,你也不要完全硬來。恩威兼施是最好的。必要的時候多花點錢。”
白松華說:“錢,不是問題。千金散盡還復來嘛!”
爲了萬無一失,兩人決定必要的時候把全國人大代表花定國拉攏過來,參與到這場“倒張“的戰役之中。
賈嘉華想到一個問題,羅源在的時候,他們曾經盤算讓張明落選後,選舉羅源當縣長。現在羅源冷不丁地被調走了,再選誰呢?
白松華說:“您年紀已過,我得罪的人太多,都不適宜扮演這個角色。再說,如果由我出面,上面肯定會懷疑是我在運作。選周繼民如何?”
賈嘉華搖頭說:“最近他很動搖,總是不能完全和我們保持一致性。我對他很不滿意。不過,目前也沒有合適人選,就他吧!不過,我擔心,我們這樣運作之後,選舉的結果與縣委和地委的意圖不符,肯定會引起地委的震驚。選舉結果不一定算數。相關的調查也馬上就會跟進。周繼民也通常被人們看作是我們這一撥人,我們恐怕會受到懷疑啊!”
白松華說:‘我想到一個絕妙的人選。“
“誰?”
“萬家樂!”
賈嘉華說:“這小子是一根牆頭草。以前在你我面前像一條哈巴狗,張明來之後,又投奔張明去了。你怎麼會想到選他?”
白松華說:“誰都知道,萬家樂現在和我們是對立的。那麼,我們選他,讓張明落選,別人就不會懷疑是我們在幫他了!”
“有道理。可是,這樣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呢?要知道,萬家樂現在不是我們的人了。”
白松華笑道:“老賈,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我們這次操縱選舉,目的主要在於搗亂。讓張明落選了,就是最大的勝利。誰當選並不重要。你剛纔不是說了,不符合上面意圖的人選上面還不一定承認,所以另外選誰並不重要。還有,對萬家樂這個人的分析你是很到位的,他是一顆牆頭草。牆頭草嘛,好對付。等張明一垮臺,我們稍加威脅利誘,他就會重新投到我們門下。你說呢?”
賈嘉華說:“鬆華,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老辣了。”
白松華說:“過獎了!都是被逼的。人總是在鬥爭中得到進步嘛!”
當他們在謀劃的時候,鍾越和張明正在策劃另一件事。羅源被調走,讓他們特別高興。
鍾越說:‘地委這是在全力幫我們啊!這麼大的動作,白松華他們肯定不會想到是我們運作的結果。“
張明說:“遲早他們會知道的。沒有不透風的牆。不過,我們已經部署到位,他們知道了也無可奈何。現在我們已經可以絕對控制常委了。”
鍾越說:“在組織上是沒有問題了。可是白松華是條兇惡的狼,我們必須防備他咬人啊!”
張明說:“這是我的一個心病。程學起在公安局一直是一個代理副局長,白松華又排擠他,所以他不能進入公安局的權力中心。這樣他的作用就不能充分發揮出來。必須想辦法讓他迅速轉正。越快越好!”
鍾越說:“這個我讓章啓明運作一下。現在的形勢和以前不同了,幹部的任命可以由我們說了算了。”
恰在此時,恆陽縣發生了一起特大的車上搶劫殺人案。蒙面的劫匪在洗劫乘客時,將兩名試圖反抗的乘客槍殺了。劫匪隨後逃之夭夭。
發生了這樣的大型案件,縣委縣政府自然不敢懈怠。鍾越和張明連夜召開了專題會議。張明所說:“鑑於形勢緊急,這次會議我們只做部署,不做商議。我們決定成立由我掛帥的辦案領導小組。力爭儘快破案,給民衆一個交代。白松華書記要負起責來,全盤部署破案工作。具體的辦案,由公安局副局長程學起負責。他是個刑偵專家,我看沒有誰比他更合適。爲了辦案的方便,程學起即日起正式擔任公安局副局長,黨組成員。”
這個特殊時候,白松華也不好反對啓用程學起了。程學起在破案方面的本領是大家公認的,如果自己阻攔,讓另外的人辦,沒有成功的把握。很容易讓自己陷入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