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秘書何從叫進來,說:“小何,你跟我幾年了?”
何從今年二十八歲,是賀雷來江北後親自選拔的秘書。他說:“兩年多了!”
賀雷說:“我待你如何?”
何從說:“您待我很好的。可謂恩重如山。要不是你,我還在中學當一名普通的教師呢!”
當年,何從還在江北的一所鄉村中學教語文,工作之餘喜歡寫點豆腐塊。賀雷剛到江北市時,秘書長江琴韻就爲秘書的人選過來徵求他的意見。江琴韻是上任領導提拔起來的,雖然小有姿色,但已近徐娘之年。賀雷打算過半年後就調整一下她的位置。一來她不是自己的人,二來他不想讓一個自己不感興趣的女人成天和自己打交道。所以對她推薦的幾個人選都不打算用。
搞不好讓別人安插了一個臥底,那多不好!他想自己選拔一個,既要有才,能勝任工作,又要可靠,對自己忠心耿耿。
他對江琴韻說:“這個不急,我自己選一選吧!”
幾天後,賀雷在江北晚報上看到一篇關於人生智慧的文章,覺得很老道。一看作者單位,居然是江北一所中學的老師。他就打電話到報社問作者的情況,並收集了幾篇何從的文章。賀雷很欣賞他的文筆和思想,決定選拔何從做自己的秘書。
賀雷喜歡這種改變別人命運的感覺。把一個身處底層的人提拔起來,才能顯示自己的權力,才能讓給對方感恩戴德。
實際上他的確是改變了何從的命運。當時,何從的在城裡工作的女朋友在父母的逼迫下,正鬧着要與始終不能進城的何從分手。何從悲痛欲絕,但是又無計可施。
突然間喜從天降,他被調到了城裡,而且做了市委書記的秘書。真是一步登天,烏雞變鳳凰。
這讓他和女友的愛情得到了挽救。女朋友的父母不但不阻撓他們了,反而勸他們早點成婚。
當了秘書之後,賀雷對何從頻頻予以關心。何從結婚的時候,他送了他一份大禮,給他分配了一套房子;何從的父親生病,他找幾個企業家爲他家進行了捐助,讓他父親得到了及時治療。
何從自然對他是感恩戴德。很快,賀雷就把他當作了自己的心腹。
這兩年,賀雷的很多“地下工作”都是何從幫着完成的。
出於對賀雷的感激,賀雷病重之後,他一直都在醫院裡陪護着賀雷。
賀雷讓何從關上門,說:“小何,你也知道,我現在身體的情況不妙,恐怕來日不多。所以必須事先把有些事情安排好!”
何從有點哽咽地說::“賀書記,您別這麼說。你會好起來的!”
賀雷說:“小何,人固有一死,死有重於泰山,有輕如鴻毛。小何,我不想死得輕如鴻毛啊!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何從當然明白。像賀雷這樣級別的幹部,不管是正常死亡還是非正常死亡,都會死得重如泰山的。會有很隆重的追悼會,會有很高的評價。但是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犯錯誤。或者是犯了錯誤不被發現。
他說:“賀書記,你放心,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
他以此向賀雷表明,由他經手的一些事情,他是不會向任何人透露的。
賀雷說:“很好!我們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旦我不光榮地下了臺,你今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不過,我不是不放心你啊!”
何從說:“那你不放心誰?”
賀雷說:“我最不放心的人就是辛瑤。她知道得太多了!”
何從安慰賀雷同時也是安慰自己說:“辛瑤是你最疼愛的人,你對她那麼好,她怎麼會背叛你?”
賀雷苦笑道:“小何,還記得《好了歌》嗎?君生日日說恩情,下一句是什麼?”
何從知道下一句是“君死又隨人去了!”,他說:“辛瑤不是那樣的人吧?”
賀雷苦笑:“不靠譜!我要是出問題,一定出在她的身上。我現在才明白女人是禍水。漂亮的女人是禍水中的禍水!”
何從的神色凝重起來。他也覺得辛瑤靠不住。那是個相當膚淺的女人。品德和智商與她的美貌成反比。當初,何從曾經想勸賀雷離開這個女人,但是他沒敢張口。
他說:“賀書記,我們該怎麼辦?”
賀雷說:“小何,也不要過於緊張。我現在生了重病,誰都知道我將不久於人世,一般情況下,人們都不會把鬥爭的矛頭指向我。人家爲我哀嘆都來不及呢!就算是我的競爭對手,也會放我一馬。誰會和一個快死的人較勁啊!所以,只要不出大問題,我的政治生命就可以得到善終。小何,對你我也會做出安排。組織上肯定不會拒絕我的要求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哀啊!”
小何感激地說:“賀書記,這個時候你就不用爲我操心了。我們還是一起想辦法解除我們的心腹之憂吧!”
賀雷說:“我估計着新的領導馬上就要上任了。要是別人,我不怕,但是這個人是張明。這個人不可小視。我擔心他會發現什麼。所以我們要防患於未然。提早做好準備!”
小何說:“您說怎麼辦?”
賀雷說:“必須儘快讓辛瑤從江北消失。遲則生變。”
何從問:‘採取什麼樣的辦法?“
賀雷的胃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他說:“這個,你想辦法!要快!”
、、、、、
晚飯後,何從來到江北市的江岸別墅,這是江北最昂貴的住宅區。辛瑤就住在這裡。
辛瑤本是江北市文工團的演員,兩年前他傍上了市委書記賀雷,成了市委書記的情人,從此過上了養尊處優的生活。
沒想到好景不長,賀雷竟然得了重症。靠山將倒,兔未死狐先悲。她這幾天心裡感到很苦悶。
何從對這裡十分熟悉。他多次充當賀雷和她的信使。
辛瑤請何從坐下,問:“他現在還好嗎?我不方便去,只能讓你多辛勞了!”
何從說:“客氣話就不說了!何書記讓我來告訴你,新領導快上任了,形勢不大妙,你最好出去躲一躲!免得又什麼意外。”
誰知辛瑤卻說:“我又沒犯法,我躲什麼躲?”
她才捨不得這裡呢!這別墅的戶主就是她自己,她捨不得離開這裡。
何從說:“辛瑤,你怎麼就這麼不明白呢?你呆在這裡對誰都不好。”
辛瑤說:“對誰不好?對賀書記不好嗎?他都要見□□的人了,還怕什麼?他連我都信不過嗎?你告訴他,我是不會亂說的。但是,我也不走人。”
何從沒料到這娘們會這麼愚蠢。一旦有人找她調查,她能做到守口如瓶嗎?太低估公安的水平了!
何從板着臉,說道:“話我已經帶到了!你如果不主動離開這裡,會有人請你開這裡。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