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日上午8時許,小龍城區小龍河街道追夢山莊樓前,冰冷的雪粒襲擊着大地,三輛出租車駛進了槐樹林。使用若看小說閱讀器看千萬本小說,完全無廣告!這是一片空廓潔白的樹林,槐樹上掛滿了雪,耿兆麟右手撐傘,和黃書記並肩站立在小巷一側。耿兆麟雙手託着一張20寸大的照片,那是一個年輕女子的正面相片,長髮、紅衣、繫着黃圍巾、溫和地微笑着。
“是不是半年前來的幹部嗎?她怎麼昏『迷』了呀?”幾個中年『婦』女走近了,問耿兆麟。
“是的。”耿兆麟小聲說道。
中年『婦』女們隱約記得的那個幹部,就是耿兆麟的女兒——耿鳳凰。12月24日,寒冷的冬天的晚上,在槐樹園小學教學樓指揮中心的宿舍裡,她渾身赤光光的。受傷前,年僅24歲的她是龍城開發區的一名公務員,擔任小龍河街道副書記。龐順行是耿鳳凰的老公,53歲,是小龍河街道的書記。
“誰也不會相信是龐順行啊!他是她的老公啊!”
“我的女兒鳳凰啊,我們等了43天,終於等到法院判決,爸爸今天帶着你來聽判決結果,希望老天開眼,能夠懲罰害死你的龐順行……”在圍攏而來的人羣和媒體記者面前,耿兆麟開始訴說。
這一天,正是備受關注的耿鳳凰案一審宣判的日子。在過去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耿鳳凰案經歷了無數波折,判決也始終一拖再拖,其案情的複雜程度已超出了想象。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那盼望已久的一審宣判。龍天虹披着雨衣,抓着攝像機,站在雪雨中拍攝耿鳳凰案判決前後的每一個場景。
“快了、快了,很快就宣判了,”他們的耳朵都快被這樣的答覆磨出了繭子,但法院的宣判仍舊懸而未決,媒體記者在等待的過程中漸漸變得麻木,而法院那一頭依然毫無動靜。
在既有的輿論壓力面前,處於被動地位的法院無法不慎重其事。市法院突然接到龍天昊發來的特快信。不得不決定開庭。
第一次開庭審理時,耿兆麟提出了0萬元的民事賠償要求,光是給法庭的各類開支單據就裝了一個袋子,覈實這些票據的真實『性』,花掉了法院大量的精力和時間。
當地有關司法部門的一位工作人員向記者透『露』說,耿鳳凰案判決書的措辭,簡直是字斟句酌,甚至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曾放過,足以說明包括省市區公安、人民法院對此案的重視程度。
2月2日,耿鳳凰案終於開庭宣判。
上午9時許,耿兆麟、龍海濤走進開發區法院刑事審判庭,耿鳳凰的像片放在他們中間,被告席上坐着被控“強-『奸』中止”罪的龍山會和龐順行。
審判長宣讀判決書。
…………
根據龍城市最高人民法院司法鑑定中心出具的受傷鑑定意見和公安局調查意見——在耿鳳凰多次要求下,小龍河街道槐樹園小學校長龍山會沒有與耿鳳凰發生『性』關係,其他書友正在看:一睡萬年全文閱讀。1月23日晚,龍山會醉酒後走進耿鳳凰的宿舍(當時開着門,耿鳳凰沒有在宿舍內),睡覺期間,耿鳳凰回來,她當時只喝了一盅酒,平時一斤多,就是說傷者當時非常清醒,自願與龍山會發生關係。傷者的日記也多次提出她願意和他好,甚至結婚。龍山會和她擁抱、接吻之後,關鍵時刻終止了可能發生的關係。對耿鳳凰的身體沒有造成傷害,但對耿鳳凰的受傷後果承擔10%的民事責任,賠償耿兆麟經濟損失328元。
…………
根據龍城市最高人民法院司法鑑定中心出具的受傷鑑定意見——在潛在病理改變的基礎下,因龐順行採用較特殊方式進行的『性』活動促發受傷。法院認定龐順行“特殊『性』行爲”不屬強『奸』罪,但他須對耿鳳凰的受傷後果承擔40%的民事責任,賠償耿兆麟經濟損失13072元。
…………
9時50分許,審判長宣佈:被告人龐順行無罪,被告人龍山會無罪。
法庭對龐順行和龍山會的無罪宣判,其實早已在一些人士的意料之內。就如上世紀末的辛普森案,當證據不足時,法院只會按照“疑罪從無”的原則,做出當下最合適的宣判。
“不過,這(無罪)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就在判決之前,一個自由撰稿人通過msn發來瞭如下文字:“每個人都可以追尋他心中的真相。”
龍天虹相信,判決不代表耿鳳凰案的結果,關於案件的各種討論和爭論還會長期繼續下去。
在縣城醫院被記者攔住採訪時,龍天虹仍然拎着攝影機,她要繼續紀錄片“槐樹園”的拍攝。耿兆麟將腦門掛着汗珠子的龍天虹請到陰涼處,問:“您對耿鳳凰案關注了這麼久,介入這麼深,對今天這個判決,失望嗎?”
龍天虹聲音一揚:“我並不失望,如果說這個案子我們有責任,那就是沒有展開普遍的『婦』女權益教育活動。這個結果,讓我們這樣挑戰觀念的人看到了,我們的路還有多長,還有很大阻力。”
“對於你這樣一些挑戰觀念的人來說……”耿兆麟的提問還沒說完,龍天虹就接話說:“當然,我們挑戰的是觀念,也是事實。我們應該使人們認識到侵犯『婦』女權益的犯罪是應該受到制裁的。但教育沒做到這一步,不可能指望一個觀念在某個案子會得到落實。理論和事實差得很遠。”
“就這樣完了?耿鳳凰就這樣昏『迷』不醒,要是死了呢。他們就這樣無罪回去了。”耿兆麟想起處理的結果腿有些發軟,聲音有些嘶啞。
“到目前還沒有科學能獲得暴力致殘的證據,也沒有任何法律證明他們有罪。一切需要等耿鳳凰醒過來再說。”龍天虹說。
“如果女兒醒不過來……”耿兆麟有些絕望了。
“吉人自有天相,會的。耿鳳凰不會這麼倒黴。”
“她醒過來的一天,是不是錯過了偵破的機會,是不是他們會逃之夭夭啊!我要等待公正的一天。”耿兆麟像是哭了。
“現在沒有證據判他們,她咱不能清醒過來。再走下去,誰在法律上也無能爲力。再說,耿鳳凰的傷體並不能證明他們是否犯罪,還是讓她安心在醫院治療吧!在現有的法律面前,他們像是暫時地贏了,然而道德上、輿論上他們永遠失敗了,已經影響了他們的前途。在她沒有醒來之前,誰也不可能代替耿鳳凰出任小龍河的鎮長。耿校長,你所承擔的經濟損失,我和記者、網絡朋友負責儘量償還,在輿論上、道德上我們永遠站在一起。我很高興看到受害者家屬的互相幫助,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支持受害者家屬的隊伍,使你在遇到障礙時及時獲得司法救濟,耿校長,你不是一個人。”龍天虹主動握住了耿兆麟的手,“相信耿鳳凰,她能夠一次從植物人站起來,就一定能夠再次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