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鴻晚上纔回到家裡。
其實他的別墅,和宏瑜國際大酒店相隔也沒多遠,不到兩公里。別墅的地段,絲毫也不比宏瑜國際大酒店差,要是再過幾年,估計單是這塊地皮,都要翻十幾倍了。只要將這棟別墅和附近幾棟別墅買下來,就足以再建一間超豪華大酒店。
不過,無論是誰想買雲主席的房子,難度都不是一般的大。
“兒子呢,閨女呢?”
劉二哥一進門就咋咋呼呼的,東張西望。
“睡了。”
雲雨裳笑着答道。
初生嬰兒,最愛睡覺,一天能睡十八九個小時。據說小孩子都是在睡夢中長高長大的。
劉偉鴻便直接向嬰兒臥室跑去。兒子和閨女,有自己單獨的臥室,由兩個保育員負責照料。母乳餵養,一般是在白天,晚上都是喝牛奶。倆小傢伙胃口頗佳,像兩隻粉嘟嘟的小豬仔,叼住媽媽的奶頭絕不肯放,雲雨裳奶水不夠。
“哎哎,你注意點,別把他們吵醒了,剛睡下呢。”
雲雨裳便急着提醒了一句。
劉局長粗手大腳的,嗓門也大。
“知道知道……”
劉偉鴻一迭聲地應着,果然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地進了嬰兒臥室,兒子和閨女一人睡一張小牀,擺出“舉手投降”的姿勢,睡得正香。貌似所有的小傢伙,睡覺之時,最常用的姿勢就是“舉手投降”。
劉偉鴻笑吟吟地站在小牀邊,瞧瞧兒子又瞅瞅閨女,不時伸出手指,撩撥一下小傢伙紅彤彤的小臉蛋,樂得不行。
身後香風涌動,雲雨裳輕輕走了進來。卻原來雲主席終究“放心不下”,要跟進來監督。
“媳婦,我愛死你了!”
劉局長當即將媳婦摟住了,肉麻十足地說道,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這話嘛,我將就聽着,絕不當真。”
雲雨裳扁了扁嘴,白了他一眼。
劉二哥便即色厲內荏,訕訕地笑着,不敢接口,又去逗弄孩子,矇混過關。不過劉二哥的臉皮之厚,無與倫比,很快便將尷尬拋諸腦後,眉花眼笑起來。
“哎,媳婦,咱閨女是不是太文靜了點,胃口不如她哥哥那麼好啊,咱們要不要想點辦法,給她多喂點牛奶……”
雲雨裳抿嘴一笑。
又胡說八道了。
逗弄了好一陣,劉偉鴻才戀戀不捨地離開了嬰兒臥室,和雲雨裳一起,在客廳坐了下來。
“怎麼樣?”
雲雨裳隨口問道,自然是詢問今天陪陸大勇的情況了。
“呵呵,下午陪他出了一趟海,坐快艇。本來說請他潛水,他不會水,緊張,就免了。剛剛去京華,以前沒搞過大城市,又人生地不熟,難度比較大,我看他心事重重的。”
劉偉鴻身子往後靠在沙發上,簡單地答道。
雲雨裳淡然說道:“現在心事重重的人,不止他一個。首都那邊更熱鬧吧?”
劉偉鴻笑而不語。
這兩個月,首都確實熱鬧非凡。
李鴻雙自殺事件,迅速成爲突破口,中紀委牽頭,組建了聯合調查組,進駐首都,開始調查李鴻雙的問題。在此之前,就已經有不少的舉報信飛到了中紀委,中央政法委甚至是中央最高層領導人的案頭,舉報李鴻雙的各種問題。只是缺乏一個切實可行的突破口而已。李鴻雙忽然自殺,成了最好的突破機會。
接下來沒幾天,時代酒店總經理古曉亮被調查組採取強制措施,關押起來。
可笑的是,在被抓之前,古曉亮竟然還不相信要抓他,繼續大搖大擺的花天酒地,倒將王禪急壞了。王禪當即找到古曉亮,對他說要出事了,讓他趕緊避一避,甚至給他做了很周密的安排。奈何古曉亮壓根就不相信,覺得沒人敢動他,以爲王禪是危言聳聽。
結果隨即就被抓了。
古曉亮被抓之後,頭一個就攀咬王禪,進去之後的前幾天,交代的全是與王禪有關的事情,將兩人在一起吃吃喝喝的交往,一件不漏,全招了。
王禪氣得吐血。
劉偉鴻知道這個情況之後,也只能苦笑搖頭。
歷史,又再重演了一次。
不過劉偉鴻倒也沒有太擔心,王禪不會有事的。相對而言,王禪遠不如古曉亮那麼混賬,王禪只是貪玩,講義氣,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倒是幹得不多。尤其和劉偉鴻變成朋友之後,劉偉鴻總是有意無意地將王禪的生意往正道上引。在浩陽的商貿城,天燕集團VCD項目,IT項目等等,都爲王禪掙了不少錢,其他的來錢渠道,王禪也就漸漸的丟棄了。
就算沒有劉偉鴻這些未雨綢繆的動作,在另一個平行世界,王禪也未曾出事。
說白了,在此番政治博弈之中,老王家是博弈雙方都要極力爭取的對象,誰都不會胡亂對老王家的子弟出手。王禪真正敗走麥城,是被牽連進了數年之後的另一個大案件。那一次,老王家是博弈的一方,所以另一方的大佬們就不客氣了。
但是劉偉鴻相信,經過古曉亮這個事情之後,王禪應該會真的吸取一些教訓了。
抓捕古曉亮,其實還不在乎他本人真幹了多少缺德事,而是釋放出一個非常明顯的信號,明白告訴某些大人物——大勢已去!你不要再扛着了!
政治博弈,不到分勝負的時候,是不會禍及家人的。
緊接着,董老辭世。
作爲我國近代世上最有影響力的開國元勳之一,董老在高層和全國的威望,都是毋庸置疑的。三年前,最高首長南巡之後,老一輩革命元勳俱皆從第一線職務上退了下來,董老也逐漸淡出政治舞臺。
據劉偉鴻所知,董老真正退居幕後,乃是與最高首長有過協商,雙方達成了某些一致,共同維持現有政局的穩定。隋安東同志的核心領導人地位,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逐漸穩固下來的。
在這一點上,劉偉鴻很佩服老一輩革命元勳們的遠見卓識。國家要穩定,首先政局就要穩定,而政局要穩定,關鍵又是核心領導層必須穩定。不單現在是這樣,自古至今,無不如此。
儲君確立,國之根本!
董老退居幕後,但他的影響力依舊強大無比,無所不在。驟然辭世,引發的政局動盪,可以想見。好在最高首長仍然健在,砥柱中流。
董老辭世不久,政治局委員,京城市委書記古益華同志,因爲李鴻雙事件,引咎辭職。
目前首都市委書記,由政治局委員,中紀委書記刑正瑜同志兼任,並且中央明確要求,首都市委的重要工作,必須向政治局常委李治國同志彙報。
博弈進行到這裡,大致脈絡已經非常清晰了。
“看來,被放棄的,只是古益華本人而已。”
雲雨裳雙眉輕蹙,低聲說了一句。別看雲主席躲在千里萬里之外的天涯市生孩子,首都那邊發生的大事,可瞞不住她。事實上,在國內只要是財富到了一定規模的大商人,誰都對政治大局非常敏感。更不要說雲雨裳的老子是省委書記,老公是大博弈的開路先鋒了。她自然比其他商人更加關注首都局勢的變化。而且一眼就看到了點子上。
古益華一直都是那邊的中堅大將之一,曾經多次爲石漢元同志充當“先鋒”。而刑正瑜同志,更是石漢元同志一力舉薦的得力干將。現在古益華引咎辭職,刑正瑜同志兼任首都市委書記,就說明那邊根本沒打算放棄首都這個“陣地”。放棄的只是古益華個人。
刑正瑜同志兼任首都市委書記,也只是權宜之計。博弈還在繼續,要等塵埃落定之後,才能最終確定平衡點在何處。
劉偉鴻微笑道:“沒那麼簡單,這回的事情鬧得這麼大,不可能簡簡單單就收尾的。單單放棄一個古益華,肯定做不到。這個橋頭堡,遲早要讓出來。”
雲雨裳便望了劉偉鴻一眼,說道:“那麼肯定?”
“這個當然了。李鴻雙可不僅僅是牽扯到古益華一個人,首都其他大人物,總不能一點問題都沒有,那不符合辯證法。”
劉偉鴻說道,倒也沒有故作神秘。他對此事的過程不說了如指掌,大致情形知道得很清楚,後續的妥協和平衡,他也很明白。不過雲雨裳沒有關於後世的記憶,能夠分析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那你倒說說看,讓出這個橋頭堡,誰能摘到這顆大桃子?”
雲雨裳來了興趣。
在這樣的國家大事,政局走向方面,雲雨裳一直都很相信劉偉鴻的眼光,沒有劉偉鴻運籌帷幄,宏瑜國際集團也不可能短短數年時間,就發展到百億規模的超級財團。
劉偉鴻笑道:“這個可不大好拿。”
在這樣的事情上,沒必要做“神棍”了。
雲雨裳淡然說道:“不管是誰來摘這顆大桃子,你都可以消停了。你的任務,應該已經完成了吧?”
“基本上是這樣……我坐在城樓——觀風景——”
劉局長說着,搖頭晃腦地哼了一句。
“喲,劉局長什麼時候成票友啦?”
雲雨裳便調侃了一句。
劉偉鴻正要說話,電話忽然震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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