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鄧縣長我們既要整頓國營煤礦和其他礦企,又不讓個人資本趁虛而入,錢從哪裡來呢?我看只能從兩個方面想辦法。第一,走向上級申請支持。第二就是借款。先說說這個第一點。我們浩陽地區,既然已經被省裡確定爲全省的能源基地,中央和省裡肯定都要給些支持的。支持力度的大小,取決於我們爭取力度的大說白了點吧,錢可能就是那麼多,誰的方案做得切實可行,能被上級看中,誰就能多要點撥款。無論在哪裡領域,都會有所側重,有所傾斜。上級支持也不例外。呵呵,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個咱們可以多想想辦法,多哭幾句。”
劉偉鴻微笑着說道。
經過剛纔那短暫的“火龘藥味場面”之後,會議室內的紀律,好轉了許多,每個人都認認真真地聽起來,不管劉偉鴻說的這些,是不是有道理,至少是比較新鮮了。只要是新鮮的東西,聽聽倒是無妨力
聽到“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一句,許多人嘴角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別人說這個話,或許要被人譏諷一番,唯獨劉偉鴻說這個話,大夥無話可說。眼前這位,就是“空手套白狼”的典範,一個人跑了趟京師和省城,百萬鉅款就到手了。
這個可也是能耐!
“至於第二點,借款的事。也可以兩條腿走路。首選當然是銀行。這兩年,國家的銀根是抽得比較緊,但對於基礎產業,還是有一定傾斜的。我們整頓礦山企業,能夠獲得銀行的支持。這是國內的銀行,其實我們還可以打打國外銀行的主意。”
“打國外銀行的主意?”
這一回,是鄧仲和率先反問了,大夥臉上都露出古怪的神情。
還真是新鮮了,這位竟然想向外國人借錢?
這可從來都沒人想過。
“對。目前的國際環境,確實也對我們不是那麼有利,西方國家都在對我們實行所謂的制裁。但這也要一分爲二的來看。制裁是政府行爲,不是商業行爲。西方國家的一些財團和私人資金,是不受這個制裁約束的。對於他們來說,眼下正是一個機會,一個比較容易進入我們國內的機會。只要我們努力去找,肯定能找到。這個,我可以讓我的朋友們提供點線索,到時候再去爭取。”
此言一出,大夥臉上的驚詫之意就更濃了。
合着這位吹牛還不打草稿了,連外國財團,他的朋友們也能搭上線?
不過也難說,誰知道他背後,到底有些什麼關係網!
“除了銀行之外,第二個融資方向,那就是面向社會了。可惜,現在國內的證券市場還沒有正式放開,不然的話,就可以成龘立一個能源集團公司,籌戈J上市,資金的問題,基本就能在股票市場解決!”
劉偉鴻輕輕搖了搖頭,嘆息說道。
大夥已經滿眼都是小星星了。
說的什麼話呢?
什麼證券市場股票市場,怎麼都聽不懂了?
無論證券還是股票,在當時的國內,絕對還是新鮮名詞,在座的幹部之中,聽說過的都沒幾個,更不用說全面瞭解了。就算在江口市,股票也需要以“攤派”的形式發下去,發動黨員幹部主動認購,起模範帶頭作用。
現下在林慶縣說股票,也難怪別人滿頭黑線了。
“你的意思,是集資?”
鄧仲和問道。
劉偉鴻點點頭,說道:“可以這麼說,但嚴格來說,應該是借款。
向私人借錢。但前提是,我們必須先成龘立一個統一的能源公司,將縣裡主要的煤礦和其他礦山企業都整合進去,調整內部結構,以今後的收益做擔保,向社會融資。這個操作難度比較大,風險也比較大,只能做備用手法,而且向社會募集的資金,比例不宜太大。不過,這是個基礎。我們先把這個能源公司成龘立起來,運作一兩年,等國內的股票市場正式開放了,爭取上市融資。到那個時候,錢就不是問題了。”
又是這聽得人糊里糊塗的“股票市場”。
米克良忽然又說道:“面向社會融資,和允許私人資本進入有什麼區別?”
“有的。允許私人資本進入,是將所有權分割了。面向社會融資,所有權不會動,只是借款,到時候連本帶息都要歸還的。我認爲,這個纔是長久之計。估計國家很快就會提高媒炭和有色金屬的價格了,用不了兩年,這個能源公司就能開始源源不斷地盈利,成爲我們林慶縣真正的財政支柱,而不是名義上的經濟支柱。到那個時候,政府就有充足的財力,搞各項基礎建設,集中投資搞其他的大項目,整個縣域經濟就能全部帶動起來。我們夾山區,現在就在進行這個方面的探索。”
大家禁不住有竊竊私語起來。
貌似劉偉調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就是有一點不好,見效慢了。成龘立這樣一個統一的能源公司,難度不是一般的大,方方面面需要協調的利益太多,還有人員的安置也很令人頭痛。半年之內能立起個框架,一年時間能勉強運行,都要算是效率極高。而且這個還需要縣委縣政府兩套班子完全協調一致,只要人心不齊,就很難辦成。
如同劉偉鴻所言,這個能源公司要兩年之後才能開始真正產生盈利。兩年,對於在座的幹部們來說,尤其是對於鄧仲和,似乎是太久了。出政績這種事,當真是“萬年太久只爭朝夕……”。也許費盡心神將這個能源公司搞起來,上級一紙調令,就跟他鄧仲和沒什麼關係了。爲人作嫁這樣的事情,不是每個幹部都願意做的。
劉偉鴻也很清楚,流官制是造成各級政府“短視”的主要原因。政府的發展規戈J,通常只做個兩三年,真正管用的,只有一年。
至於報告上寫的,十年規戈·,、遠景規劃,基本也就是說着好玩。報告者這麼一說,上級領導也就這麼一聽,誰也不會當真的。
到時候你都不知道去了哪裡,誰還會把你制定的所謂遠景規劃當回事?
但他又不得不說。就算縣裡的經濟發展規劃,不能完全按照他的意圖去辦理,能夠影響到一點,那也是好的。劉偉鴻並不認爲自己就一定比鄧仲和他們高明,他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多了二十年的後世閱歷。而他現在說的這些,基本都是經過驗證的,行之有效。
鄧仲和雙目微閉,似乎也在仔細考慮劉偉鴻的提議,約莫半分鐘之後,鄧仲和雙眼一睜,說道:“劉書記,還有什麼建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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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偉鴻點點頭,說道:“接下來,我想談談對出售公房的一些看法。”
好幾人一齊皺了皺眉頭。
雖說是座談會,但你劉偉鴻也太存只進退了,變成了你一個人的演講會麼?
鄧仲和微微頜首:“好,請講!”
“我認爲,現在就出售公房,還是太急了點。這是個大事,需要好好考慮清楚。首先,我們縣裡到底有多少公房可以賣。如果想買的人多,房子不購買怎麼辦?一部分人買到了房子,或許高興,但如果更多的人買不到房子,會不會不滿?會不會鬧事?這些都要好好考慮一下。其次,賣了公房,這錢怎麼處置。我認爲,絕對不能挪作他用,必須作爲房改基金,投入到房改建設裡面去。不然,我們把房子都賣了,資金挪作他用,後續的房子怎麼建造?會形成斷裂,造成社會上不滿的情緒。”
劉偉鴻直言不諱地說道。
如果說,對於礦企的改造,劉偉鴻還只是提了“改進”的建議,對於公房出售,就是明白無誤地反對了。
這人,莫非真將自己當做縣長了?
把鄧仲和駁得體無完膚!
“劉書記,那依你之見,這個房改應該怎麼搞呢?”
邱書記實在忍不住了,也顧不得朱建國的“警告”,跳出來問道。
劉偉鴻望了他一眼,微笑說道:“我看要搞一個調查。住房制度改革,關係到千家萬戶,是羣衆最關心的事情。不僅僅是我們這幾十個人在這裡商量,應該擴大一下討論的範圍,最起碼讓城關鎮的居民,都參與進來討論。只有充分重視羣衆的意見,才能把這事辦好。我個人的建議,房子不能全部賣掉,只賣一部分。我說的賣一部分,說的是房子的產權。比如一百五十元一個平方的房子,賣給羣衆作價五十元或者七十五元,產權賣三分之一或者二分之一。將來房子漲價了,他們要轉手,得經過政府的同意,賺了錢,政府有三分之二或者一半,這個比較划算,也比較靈活。萬一搞拆遷擴建,主動權也在政府手裡,釘子戶就不會多了。”
所有人再一次目瞪口呆。
賣房子賣一半,賣三分之一?簡直是奇談怪論。
“嗯,搞一個調查,這個提議很好,我贊成!”
朱建國又再開口說道。
縣委一把手錶了態,其他人卻是不好再說什麼了,連鄧仲和都只能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