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華回到家裡,米鳳嬌便嚷嚷起來。
“怎麼又喝得醉醺醺的回來?幹嘛去了?”
龍華懶得理她,徑直在沙發上躺了,伸手握拳,不住地敲打自己的腦袋。今晚上三個人才喝了一瓶五糧液,以龍華和米克林的酒量,一人一瓶都是小菜。
酒不是問題,劉偉鴻的態度纔是問題。
“喝喝喝,就知道喝!”
米鳳嬌很不耐煩地嘀咕道。
身爲建委主任,不喝酒是不現實的。這一點,米鳳嬌很清楚。而且她也清楚龍華今天是跟誰喝酒去了。龍華出門前,曾經跟她說過,今天要和劉偉鴻“談判”。
但米鳳嬌還是不滿意。近兩三年來,龍華幾乎都不怎麼碰她了,米鳳嬌偏偏又是在如狼似虎的年紀,自然是很不滿意。每次主動要求,龍華便有諸多借口,而用得最多的藉口就是“酒”。不是喝醉了沒反應,就是酒喝得太多影響了和能。
都說謊話說一百遍就成了真理,龍華這話,說了還不止一百遍,自然就更是真理了。米鳳嬌開始不信,“碰釘子”的次數多了,也就漸漸的信了。
這個女人自我感覺良好無比,從來都不曾檢討過自己的原因,總覺得自己還是很有風韻的。如果她知道龍華在外邊生龍活虎,還有過三人大戰的經歷,只怕要氣得吐血了。
所以明知道龍華今天是去幹正經事,喝“正經酒”,米鳳嬌依舊忍不住唸叨。
龍華壓根就不想搭理她。對於這個女人,不要說現在,就是新婚那會,他都提不起多大的興趣。如果不是因爲她姓米,是米克良的妹妹,龍華正眼都不會瞧她一下。
唸叨歸唸叨,米鳳嬌見了龍華難受的樣子,還是泡了一杯濃茶過來放到茶几上他就手的位置,隨即挨着龍華的大腿坐了下來說道:“哎,喝點茶,醒醒酒……今天跟劉偉鴻談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龍華很不耐煩地答道。
“什麼叫不怎樣啊?他到底什麼意思嗎?”
龍華冷笑一聲:‘……他什麼意思都沒有,我一提到小五子頭上,他就不吭聲,或者直接把話題岔開。”
“喲,他這麼牛?他牛什麼?有什麼好牛的?這林慶縣,什麼時候輪到他說了算了?”
米鳳嬌立即大爲不滿,尖聲叫嚷起來薄薄的眉毛高高豎起……副鬥雞模樣。真是的,這麼多年,米鳳嬌還沒碰到一個敢小看她們米家的區委書記。
“要我說,這事,不怪人家劉偉鴻,要怪就怪你二哥!”
龍華沒好氣地說道。今晚上,他可也憋足了氣。堂堂縣建委主任放下身段去討好一個二十郎當歲的小年輕,被人家端足了架子。這種遭遇,在龍華而言,也是破天荒頭一遭。更憋氣的是,對方絲毫也不領情,完全沒有一句實底。
要不是爲了米克良他用得着去受這個氣?
他龍華可沒得罪劉偉鴻!
“怎麼就怪我二哥了?”
米鳳嬌很不樂意地說道,不過有點底氣不足。米兆力串通程靜誣陷劉偉鴻那事,米鳳嬌也是清楚的。米克良不打這個壞主意,就不會搞到今天如此被動的地步。以前幹了很多回,次次大獲全勝,不料這一回踢到了鐵板上。
“都什麼時候了,你二哥還在端架子!這是求人。他出個面,給人家劉偉鴻說幾句好話會死啊?”
龍華的語氣很不客氣。
實話說,他不但看不上米鳳嬌,也看不上米克良。龍華好歹算是個讀書人出身,米克良做到了縣委副書記流氓氣息不改,龍華就覺得他太沒有水平。
但這句話也說明龍華是個一切向前看的人。米兆力那個事,已經出了,說多了沒用,你不能把時間退回去,讓這事不發生。但現在要“求和”了,米克良還在端架子,龍華就不爽。
“哎,你怎麼回事?這麼說我二哥!沒有他,能有你的今天?”
米鳳嬌也不是好惹的,立馬站起身來,狠狠瞪着龍華,怒氣衝衝地說道。
“嗤!”
龍華從鼻孔裡發出一個不屑的聲音,算是回答。現在,龍華還真有點後悔當初娶米鳳嬌了。沒有米克良,憑他龍華的本事,也一樣混得不比今天差。
這種心態,倒是成人士經常會有的。總是不自覺地拿今天的成,套到以前剛開始奮鬥的日子裡去。覺得自己天生睿智,英明神武,不管有沒有人幫助,都是肯定會成的。再說了,沒有米克良,肯定也會有張克良王克良出現,林慶縣的能人,不止米克良一個。
龍華這種態度,將米鳳嬌氣得夠嗆,雙手抱胸,在客廳裡來回踱步,嘴裡喋喋不休,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老米家如何幫助龍華。反正沒有老米家,龍華就是一堆爛泥巴,壓根扶不上牆。
這種言辭,龍華聽了十[官家吧手打與您共分享]幾年……耳朵里老早起繭子了。平日裡也不當回事,全然的聽而不聞。今天聽起來,怎麼就格外刺耳呢?
“好啊,你們米家厲害,那這事,你們自己去搞好,別再來煩我!”
龍華猛地從沙發裡坐了起來,虎着臉,朝米鳳嬌吼了一聲。
米鳳嬌先是一愣,隨即勃然大怒,尖聲說道:“給你一根雞毛,你還真當令箭了?我二哥讓你去跟那個劉偉鴻喝杯酒,那是看得起你,覺得你還有點用。你以爲,沒有你,還能翻天了?老米家還活不下去了?劉偉鴻有什麼了不起的!充其量就是小五子在牢裡多呆幾天,有什麼大不了?”
龍華冷笑連連,只覺得這個女人不但醜陋無比,而且其蠢無比。
“好好,知道你們米家有本事。那就行了,關我屁事啊?米克良米克林做了多少虧心事,你不知道?米兆力不知道?嘿嘿!到時候,就怕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他敢!”
米鳳嬌依舊不管不顧地尖叫。
“你叫吧叫吧,他媽的煩死了!”
龍華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抓起暴几上的茶水喝了幾口,拂袖而去。
“你…你給我站住!想到哪裡去?”
米鳳嬌就衝了過來想要阻攔龍華。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吵架吵到一半“對手”不見了,讓她剩下的一肚子火氣,朝誰發泄?
龍華理都不理,猛地拉開了門,卻忽然愣住了。
“二哥?”
門外,不正站着米克良!
米克良本來臉色平和,見了這個架勢,不由蹙起眉頭,說道:“怎麼啦?又吵架了?”
米鳳嬌經常和龍華吵架這個他是知道的。一般不管。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兩口子吵架,再正常不過,就算是親哥哥,也管不過來。
“沒有,她喜歡叫叫喊喊的。二哥,進屋坐!”
龍華瞬間冷靜下來,臉上擠出了笑容請米克良入內。
“二哥……”
米鳳嬌也擠出一絲笑容,不過比哭還難看。
“哎呀,我說你們倆,結婚十幾年,都老夫老妻了,成天吵什麼吵啊?叫人聽見了看笑話。鳳嬌,你也真是的,龍華現在是單位的一把手,你要注意給他留面子。男人在家裡有面子,在單位纔有威信。這個道理,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
米克良大馬金刀地在沙發里居中而坐板着臉教玉了米鳳嬌幾句。米克良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者,縱聳米鳳嬌是他親妹妹,他還是維護龍華“一家之主”的權威。
也真是怪了刁蠻至極的米鳳嬌,獨獨在二哥面前沒有脾氣。這也是打小就養成的習慣,幾個兄弟姐妹之中,她最怕的是二哥最信服的也是二哥,當然對她最關心的,也是二哥。她能在縣建委做幹部,嫁給龍華,全都是二哥的安排。
當下米鳳嬌也不和米克良頂嘴,緊着去泡了一杯熱茶,擺在米克良面前,又拿了許多瓜果點心出來饗客。見龍華的杯子空了,猶豫一下,也給他續滿了茶水,在一側沙發上坐了下來。
“二哥,事情不大好辦。
劉偉鴻沒有一句實話。”
不待米克良開口,龍華主動說道。他知道這個時候,米克良一個人到他家裡來,爲的什麼。他剛纔,本來就準備去米克良家裡彙報一下的。和米鳳嬌拌嘴歸拌嘴,正經事不能耽擱。
“他想怎麼樣?”
米克良頓時很不憂地問道,臉色陰沉下來。
龍華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要是知道他想怎麼樣,倒是好辦了。他根本就不借這個話題。一說到小五子身上,他就不吭聲了。”
米克良冷哼一聲,怒道[官家吧手打與您共分享]:“他以爲有陸大勇和朱建國撐腰,我就怕了他?曹專員和地紀委張書記,也不是吃素的。”
龍華暗暗搖頭。這位,還真是倒驢不倒架。好像他真跟曹專員張書記有什麼深厚交情似的。
“再說了,大不了就是小五子晚幾天出來,也不當什麼大事。”
米克良的思路,倒是和米鳳嬌一樣。
龍華嘆了口氣,說道:“二哥,怕就怕小五子的嘴巴不穩啊。我倒是有個建議,你最好親自和劉偉鴻見個而,好好商談一次。”
“哼,要我去求他?還翻天了!”
米克良手一揮,很有氣魄地說道,似乎壓根就沒將劉偉鴻放在眼裡。
龍華無奈,只得退而求其次,說道:“那,二哥,你去找一下朱書記吧,主動和他交交心。老朱這個人,看上去還比較厚道。”
米克良雙眉一蹙,不吭聲了。
朱建國是縣委書記,求他倒是不丟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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