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鴻趕到寧清大學的時候,差不多正好是飯口,學生們都下課了,三三兩兩的結伴去食堂就餐。?劉偉鴻將車子停在朱玉霞的宿舍下邊,點起一支菸,期待着朱玉霞下來。朱玉霞的生活很是的有規律,一般城市準點去食堂吃飯的。
可是這一回,一貫料事如神的劉部長顯然有些失算了。
眼見得路上的學生已經變得十分稀少,依舊不見朱玉霞的人影,莫非她不在宿舍?這個可比較難辦了,劉偉鴻得去她導師那裡去找。
來忸捏,跟朱玉霞做了這麼久的“哥們”,還不知道她在哪裡上課。得找個人問問才行。
想着,劉部長便起身往宿舍樓走去。恰在此時,卻只見一個苗條的身影急倉促地走了過來,手裡端着個飯盒,劉偉鴻定睛一看,卻是黃桃花。
“桃花?”
劉偉鴻叫了一聲。
“呀……”黃桃花嚇了一跳,待得看清楚是劉偉鴻,立即滿臉飛霞,驚喜地叫道:“劉?來看玉霞姐呢?”
“嗯。幹嘛呢?”
“……玉霞姐這幾天人不舒服,在宿舍裡不想出門,我給她送飯去。”
黃桃花連忙答道。
“不舒服?”
“是……”黃桃花點頷首,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劉,我……我看玉霞姐是有心事,我問她她又不,……去勸勸她吧。”
劉偉鴻微笑頷首,道:“好,把飯盒給我,我給她送進去。”
“哎!”黃桃花自是頷首不迭,連忙將飯盒遞到了劉偉鴻的手裡:“劉,那,那我先回店裡去了,我叫人幫我看着呢。”
待得劉偉鴻一頷首,黃桃花就急急地走了,似乎在劉偉鴻面前,感到了莫大的壓力。
見黃桃花宛如受驚的白兔一般,劉偉鴻搖了搖頭,嘴角浮起一絲笑容。難道劉部長就真的那麼讓人害怕不成?
劉偉鴻端着飯盒,進了宿舍樓。
宿管大媽卻是沒有怎麼盤查劉偉鴻。宿管大媽也算得是“相人有術”,劉偉鴻的外表儘管年輕,那氣質明顯和在校學生不一樣,不像是“心懷叵測”來研究生樓泡妞的學弟,在校大學生禁止談戀愛,雖然歷來沒人真正遵守過。可是研究生在理論上都不由止談戀愛的。九十年代早期,研究生實際上就是一個正式的職業,很多都是帶薪的研究生,研究生自己也有津貼發放的。
朱玉霞的宿舍沒有鎖門,門是虛掩的。
劉偉鴻謹守禮節,敲了敲門。
“桃花,進來吧。”
裡面傳來朱玉霞懶洋洋的聲音,不是冷淡,是慵懶。朱玉霞的冷淡,也是因人而異。至少對黃桃花,她就很是的友好。
劉偉鴻便鬱悶了一把,一不心,自己就釀成黃桃花了。
推門進去,朱玉霞正斜斜靠在牀頭看書,但也不是正兒八經地看,似乎那書只是一個安排,她的心思並沒有放在書上,有點百無聊賴的樣子。
“是?”
見到劉偉鴻,朱玉霞明顯吃了一驚,眼裡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驚喜之意。
“我在下面碰到黃桃花,就自告奮勇上來了。我不像話,人家姑娘要看店子呢,中午正是生意最好的時候。”
劉偉鴻走過去,將飯盒放在書桌上,佯作不悅地道。
朱玉霞淡然一笑,道:“我也跟她過,叫她不要給我送飯,我自己會去的。但她不聽,我也沒體例。不過還別,她自己弄個爐子炒的菜,比食堂的好吃多了。”
劉偉鴻將飯盒往她面前一推,道:“快吃。怎麼回事?隔兩個月不見,就瘦成了這副德性?考試不及格?”
朱玉霞看上去,確實比以前更苗條了,下頜尖尖的,那身板風吹得動。眉宇間總是帶着一股憂鬱的神色,似乎很不開心。劉偉鴻又是奇怪又有些心疼。
朱玉霞瞥了那個飯盒一眼,搖搖頭,從牀上坐了起來,伸展了一段,道:“我不吃了。請我吃大餐吧,我想吃海鮮!”
“行。歸正我錢多,不請客吃飯還真花不出去。”
劉偉鴻滿口承諾,他本就是來請朱玉霞吃飯的,順帶也想審問一下她,到底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
朱玉霞笑了笑,道:“先出去,我換套衣服”
她現在還穿戴睡衣睡ku呢,看樣子在宿舍呆了一個上午。
劉偉鴻轉身就往外走,邊走邊道:“速度點,別描眉抹口紅了,我耐心欠好!”
朱玉霞就笑,似乎劉偉鴻的到來,讓她陰鬱的心情略略開朗了幾分。
劉二哥在宿舍外又點起了一支菸,做好了“打持久戰”的心理準備。雖然他警告在先,可是女孩子出門,那是一個重要的工作,不做好充分的準備,那是不可的。不過劉二哥再一次失算了,朱玉霞還真的沒怎麼梳妝服裝,一支菸尚未抽完,朱玉霞便出來了。就是換了套衣服,隨便梳了梳頭髮,素面朝天。
天氣已經比較熱了,朱玉霞穿了件薄薄的白襯衣,一套薄薄的黑色西裝,黑色皮鞋,顯得很是簡約,透着股書卷氣息。
劉偉鴻上下打量了幾眼,道:“還行。”
朱玉霞驚訝地道:“什麼叫做還行?”
“還行的意思就是,這個樣子能拿得出手,不至於讓人誤會我欺負!看那苦大仇深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做了什麼對不起的事情呢。”
劉偉鴻大咧咧地道。他就是這樣的,在心裡將朱玉霞當作了“哥們”,那就什麼話城市往外冒。和胡彥博程山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劉偉鴻就是這個德性。
誰知朱玉霞卻俏臉一紅,轉瞬之間,又變得慘白無血,一抹極其複雜的神情自她眼裡一閃而逝,有叫羞,有惱怒,有無奈,甚至還混合着憤恨之意。這種種神情,是劉偉鴻幾乎從未在朱玉霞眼裡見到過的,還以爲自己看錯了。
“怎麼啦?”
劉偉鴻立即問道。
朱玉霞隨即恢復了鎮定,輕輕搖了搖頭,道:“沒什麼,走吧。”
劉偉鴻滿腹疑竇,但顯然不克不及在這個時候細細相詢,只能將疑惑壓在心裡,和朱玉霞一起出了宿舍,登上桑塔納,直駛天華酒店而去。
今天不是週末,又是中午,作爲大寧市最高檔的酒店之一,這個時候還是能找到座頭的。除生意人和公款消費,一般人也不會到這裡才吃飯。
既然朱玉霞了要吃海鮮,劉偉鴻便點了龍蝦和鮑魚,楚南雖然是內陸省份,天華酒店的海鮮還算是比較正宗的。只要有市場,做服務業的總是會千方百計地滿足客人的要求。
“有大閘蟹嗎?”
朱玉霞忽然問道。
點菜姐一愣,連忙道:“姐,現在不是產大閘蟹的季節,我們有海蟹,也是有膏的,要不要點兩隻?”
劉偉鴻隨即應道:“好,來兩隻。”
大閘蟹其實不是海鮮,是河鮮。不過劉偉鴻自也不會去計較這些,只要朱玉霞想吃,那就點上來。劉二哥可不是個氣傢伙。自然,除海鮮,劉偉鴻還點了些本地菜餚。
朱玉霞蹙眉道:“太多了。”
“沒事。”
劉偉鴻簡簡單單地應了一句。朱玉霞不知道什麼原因忽然想吃海鮮,但劉偉鴻知道,海鮮吃多了可不可。楚南人的脾胃習慣了楚南菜,真想要吃飽吃好,還得是本地菜打底。他劉部長卻是無所謂,天生胃口極佳,吃什麼都香。
不一會,菜餚陸續上了上來,服務員送上來一瓶白葡萄酒,起開了,給兩人都斟了一點。
劉偉鴻道:“吃海鮮最好是配點白葡萄酒。尤其是龍蝦和海蟹,用酸度比較高的白謝寧配,比較合適,能夠去失落海鮮裡的腥味。”
白謝寧葡萄酒原產法國,常有蜂mi和花香,口味濃,酸度強。這白謝寧酒倒出來,色澤金黃,可見是陳釀,品質不錯。那時的酒店,還比較規矩,雖然也有宰客的行爲,但不離譜。只是劉偉鴻沒想到眼下在楚南的酒店,也有正宗的白謝寧酒。這酒儘管談不上多名貴,卻是需要進口的。劉偉鴻這個知識,來源於他以前的記憶。
朱玉霞瞥了他一眼,點了頷首。
這人儘管年輕,懂的工具真的很多。
“來,先吃鮑魚,吃完鮑魚咱們再吃螃蟹,吃蝦。螃蟹和蝦的味道都太鮮了,要是吃在前面,後面的菜就吃不出味道了。固然,咱們楚南菜例外,重油重辣,什麼海鮮都蓋不住。”
劉偉鴻笑着道。
朱玉霞問道:“是楚南人嗎?”
劉偉鴻一努目,道:“這是什麼話?我固然是楚南人。我在楚南書,工作,那就是楚南人。我只是原籍首都。”
朱玉霞便抿嘴一笑。劉偉鴻努目睛時,也許有很多人都怕他。朱玉霞卻覺得特別有意思。只有這個時候的劉偉鴻,在朱玉霞看來,纔是個年輕人。平時他太“老jiān巨猾”了,甚至朱玉霞覺得自己的老爸都還趕不上劉偉鴻那麼“jiān猾”。
要是劉部長知道自己在朱醫生心目中就這麼個印象,不定多鬱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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