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八月底,劉偉鴻回到了青峰農業學校。
看到風塵僕僕的劉偉鴻,唐秋葉驚喜萬分,不管不顧就摟住了他,拼命流眼淚。
劉偉鴻感受着胸口處驚人的柔軟,輕輕拍打着唐秋葉的脊背,笑着說道:“傻丫頭,我回來了,你該高興纔是,哭什麼哭?”
“我就是高興的……”
唐秋葉抽抽泣泣地說道,眼淚滴了劉偉鴻一肩膀。
“我還以爲,你……你不回來了……”
熱戀中的女人總是患得患失,什麼古里古怪的心思都會冒出來。
劉偉鴻笑道:“盡瞎想,我怎麼會不回來呢?這裡是我的工作單位。我不回來,去哪裡領工資啊?好啦好啦,別哭了,讓我歇口氣。”
唐秋葉破涕爲笑,趕緊拉着劉偉鴻進了自己的房間。劉偉鴻要起身去洗臉,唐秋葉說什麼也不讓:“你就款款的坐着,做老爺,我伺候你!”
劉偉鴻哈哈一笑,果然就端坐不動,由得她去忙乎。
要不讓她伺候,她還不高興呢。
唐秋葉興興頭頭的,打了涼爽的清水過來,絞好了毛巾,遞到劉偉鴻手裡。劉偉鴻接過毛巾,洗了把臉,又擦了擦脖頸和手臂,那種黏糊糊的感覺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十分愜意。
唐秋葉望着劉偉鴻,看個不了,大眼睛裡滿是盈盈的愛意。
劉偉鴻知道她愛得癡,本想調侃她幾句,又覺得不能欺負老實人,笑着說道:“給我瞧瞧,瘦了還是胖了……”
唐秋葉有點忸怩,說道:“還胖啊,再胖怎麼走得動路?”
劉偉鴻笑道:“你不是胖,你是豐滿,挺好的,千萬別有什麼心理壓力,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
“真的呀?”
唐秋葉更高興了,眉眼之間全是笑意,藏都藏不住。
劉偉鴻點點頭,打量了一下房子,說道:“秋葉,你搬過來住了?”
房子裡明顯多了些傢俱什物,還有一個自制的簡易衣架,都是以前不曾有的。
唐秋葉連連點頭:“對啊,我跟他們說了,不回去住了。我要……離婚!”
說這話的時候,唐秋葉的神情有點忐忑,似乎擔心劉偉鴻不贊成。
“離婚?好像你們本來就沒有結婚證吧?王小偉那種情形,按照《婚姻法》的規定,是不允許結婚的。”
“是沒有結婚證,不過擺了酒席……法院的人說,這算是事實婚姻。”
唐秋葉說着,有點迷惘,顯然搞不清楚什麼叫“事實婚姻”。《婚姻法》修改之前,確實是有這麼個說法的。不過具體到唐秋葉身上,這個事實婚姻也不確切。
壓根就沒有事實,何來的事實婚姻?
王小偉這種情形,原本就是禁止結婚的,老王家不過是想給王小偉找一個終身制的保姆罷了。法院這也是欺負唐秋葉不懂法。
不過劉偉鴻清楚,《婚姻法》怎麼規定是一回事,到了青峰法院,法官怎麼判,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一邊是地區農業局長,一邊是唐灣村的村支書,法院的人會偏向誰,用大拇指也能想得到結果。何況唐支書他們,也未必就會贊成唐秋葉離婚。
越是小地方的人,思想觀念越是固執守舊。
“你去過法院了?”
讓劉偉鴻意外的是,唐秋葉沒有和他商量,就“擅自”做了決定。
“嗯!”
唐秋葉點點頭。
“我還請人寫了起訴狀,也交給法院了。他們說要等消息。”
劉偉鴻說道:“這事,你怎麼不和我商量一下?”
“你……我擔心人家會說你的不是……”
唐秋葉期期艾艾地說道。
所以她就選在劉偉鴻離開青峰農校的當口向法院起訴。看來這女子儘管嬌憨,卻也不是全無心機。至少在維護自己心愛的男人方面,想得十分周到。
劉偉鴻一擺手,說道:“不要管他們怎麼說。這個婚姻本來就不合法,根本就不該發生。既然發生了,早就該離。”
唐秋葉不由大喜:“你支持的?”
劉偉鴻詫異地說道:“我當然支持,怎麼會不支持?我早就有這個想法了。”
“偉鴻,你真好!”
唐秋葉咬了咬嘴脣,說了這麼一句。
在文藝作品上見到這樣的話,劉偉鴻一準渾身起雞皮疙瘩,但唐秋葉說出來,卻是如此自然。她也想不出什麼華麗的辭藻。
“不過……不過他們說,如果我要離婚,他們就不讓我在農業學校上班,讓我回家種地去……”
稍頃,唐秋葉臉上又浮起一絲憂慮。真回家種地,也沒什麼可怕的,唐秋葉是擔心,離開了農業學校,她就很難見到劉偉鴻了,這纔是要命的。
劉偉鴻雙眉一揚,不屑地說道:“他們不讓?我還不稀罕呢。給他們做了四年保姆,一點人情味都沒有。這樣的人家,虧得你爸還把老王當兄弟,嘿嘿……”
唐秋葉擔憂地說道:“我不怕回家種地,我就是擔心,以後難得見到你……”
劉偉鴻站起身來,拉住她的手,說道:“別擔心,我說過的話,自己不會忘記的。我本來就有這個打算,你別上班了,做點生意去。比呆在農校要強多了。”
“做生意?我不會的……”
唐秋葉嚇了一跳,連連搖頭。
在她想來,能做生意的人,那都是好本事。她哪有這個本事啊!
劉偉鴻微笑道:“不要緊,沒有誰一出孃胎就會做生意,誰都是學會的。雨裳姐以前也從來都沒做過生意,現在不也做得挺好的?”
唐秋葉輕輕吐了吐舌頭,說道:“呀,我哪能跟她比啊,人家是國家幹部,多能耐……對了,偉鴻,你們這回去江口,事情都辦好了吧?”
劉偉鴻笑着點頭。
在江口的這幾天,劉偉鴻着實比較忙碌,跑了好幾個城市,去拜訪老雲家和老劉家在嶺南的關係戶。雲老爺子以前在嶺南工作過好長一段時間,在嶺南的故交舊部着實不少。劉老爺子儘管不曾在嶺南駐足,但他身居高位,門生故吏遍佈天下,在嶺南也有許多舊部。當然,老一輩的基本上都退休了,類似劉老爺子這樣八十高齡猶在第一線工作崗位的情形並不多見。這也是特殊時期的特殊情況。中央需要他們這些老一輩革命家坐鎮。地方上這種情形就比較罕見了。
但這不要緊。
拜訪本就是禮節性的。劉偉鴻深知,這種禮節性拜訪的重要性。眼下或許用不上,但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得上了。而且敬老尊賢,也是一種美德。跑勤快一點,不是壞事。
雲雨裳留在江口發展,這些關係必須要理順,僅僅依靠葉文智和季瑞林遠遠不夠。
但在劉偉鴻而言,和雲雨裳一起去拜訪老雲家的故交舊部,本來就包含着更深一層的意義。相信不久之後,這樣的消息就會轉回京師。如果擱在以前,那也沒什麼,不會有人當回事。劉偉鴻在老劉家的地位,本就不高,一個叛逆的紈絝子弟而已,不當大事。然而現在,情形明顯不同了。劉偉鴻那篇文章,說是直接影響了首都乃至全國的政治格局也不爲過。就算京師那些大佬,還不會將他正經當盤菜,起碼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對他直接無視。
老劉家的小子和老雲家的姑娘關係這麼密切,頻頻拜訪兩家的故交舊部,不能不引起其他人的揣測。
劉偉鴻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老賀家或許其他勢力,對老劉家與老雲家的關係越是猜忌,對老劉家越是有利。
至於爲雲雨裳的生意鋪路,反倒是次要的了。有了二十年的先知優勢,僅僅只是想賺些錢,有何難哉?劉偉鴻離開江口的時候,雲雨裳的“宏瑜信息質詢有限責任公司”已經正式掛牌營業了。原本雲雨裳的意思,這家公司要叫做“鴻雨”,在兩人的名字中各取一個字,不但浪漫,而且也表明公司是兩人合資的。劉偉鴻笑着否了。
這也太肉麻了些!
以後公司發展壯大了,被人打探出來這個“內幕”,多不好?
雲雨裳撅了好一陣嘴巴,最終還是依了劉偉鴻的意見,給公司取名叫“宏瑜”。
“宏瑜公司”一開張,便生意興隆,第一天就接到了三單生意,雲雨裳只要幫幾個外商將相關的手續跑下來,就有一大筆進賬。
理清這些關係,對於外商來說,深感頭痛,不知要跑多少衙門,請多少飯局,喝多少酒才能搞定。於雲雨裳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正是兩相其利,皆大歡喜。
事實上,衙內們下海做生意,多數就是以類似的方式起家的。
相對於江口乃至嶺南本土的“衙內們”來說,雲雨裳還有一個更大的優勢,那就是國家部委的關係網。這是本土衙內們的短板,可以預見的是,宏瑜公司必定會在短期內發展壯大起來。
劉偉鴻的眼光,並不只盯在這麼一點蠅頭小利上,宏瑜公司僅僅只是一個過渡,一個跳板。等站穩了腳跟,有了一定的資金積累,可做的生意多了去了。
二十年的國際大勢瞭然於胸,足夠劉偉鴻兌現他給雲雨裳的承諾——賺幾個小錢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