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跟我一起奮鬥

你願意跟我一起奮鬥?

孫姨娘來了,舒沫很開心,中午陪着吃了小半碗米飯。

飯後,許媽陪着坐了一會,說了幾句家常,又問了些府裡的老人的情況。

立夏送上茶來,兩個人識趣地退到外面。

“這個,”孫姨娘見左右無人,從懷裡摸出一隻荷包,悄悄塞到舒沫手裡:“是你上次存放在我這裡的東西,怕你急着要用,就捎過來了。”

舒沫捏了捏,聽得裡面沙沙做響,擡眉望向她。

孫姨娘柔聲道:“我添了幾張銀票進去,也沒多少。”

“我有錢,”舒沫皺着眉,就要把荷包打開:“再說孃的月例也不多,上次出嫁已給了不少……”

“我在府裡,吃穿用度都是公中的,有銀子也沒處使。”孫姨娘按住她的手:“倒是你,一個人住在外面,處處都要支應。娘只恨沒本事,不能成爲你的倚靠。”

說着話,孫姨娘眼角已溼了。

舒沫心中難受,捏着荷包,輕輕地道:“娘,我真的有錢。舅舅已經答應,成衣鋪的紅利,讓我二成。”

“成衣鋪的紅利,不是一直都有的嗎?”孫姨娘有些吃驚,又很是歡喜:“你能跟舅舅合夥,倒是好的,也省得埋沒了你的天份。”

“娘~”舒沫很是感動。

“鐲子,很漂亮。”孫姨娘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小聲說了一句:“熠公子送的吧?”

那東西,一瞧就是宮中之物,別人怕也沒有。

舒沫撇撇嘴:“不是~”

孫姨娘只道她女孩子臉皮薄,不肯承認,也不戳破,笑了笑,起身:“時間不早,我也得回去了。”

“我送娘出去。”舒沫也不敢留她。

“你躺着休息,讓立夏送就好。”孫姨娘急忙按住她,不許她動。

她回到西府,前腳剛進門,後腳林瑞家的就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孫姨娘這纔想起,她倒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當下吱唔其詞:“七姑娘事情多,而且這事她也做不了主……”

“到底是成還不是成,給句痛快話?”林瑞家的不高興了。

“說是說了,”孫姨娘也不敢說忘了,只好含糊地道:“只是,怕沒這麼快~”

“真的說了?”林瑞家的狐疑地盯着她。

“夫人吩咐的事,哪敢不辦?”孫姨娘硬着頭皮答。

“這就成了,那我就去回夫人。”林瑞家的十分滿意,扭着身子去了上房。

說來也巧,只過了幾天,吏部的調令下來,舒元琛補了個四品城門領之職。

城門領,說得好聽是個四品,其實就是個巡城守門的,手下管着幾個城門吏,沒有半點油水不說,更被人瞧不起?

柳氏聽得永安候回來一說,當場就笑噴了:“喲,二弟左等右盼的,怎麼當了條看門狗?”

也顧不上夫妻敘話,急匆匆就往西府跑。

“恭喜弟妹,賀喜弟妹?”柳氏人未到,聲先至,尖利的笑聲,刺耳之極。

李氏正早已聽到舒元琛身邊的長隨回來報了信,正憋了一肚子火,聽到這聲音,幾乎拍桌而起:“豈有此理?”

要她使力幫襯的時候,推說身子不適,躲得沒影;這剛補了城門領,倒是第一個跑來看笑話?

一屋子的人鴉雀無聲,文秀怯生生地打起簾子:“大夫人~”

柳氏一腳跨了進來,不由分說抓了李氏的手,笑道:“恭喜弟妹,聽說二弟榮升四品了?我呀,是來討杯喜酒吃的?”

李氏輕輕拂開她的手,不鹹不淡地道:“老爺還沒回來,升不升的,還沒得着準信。”

“準?一千一萬個準?”柳氏哈哈笑:“候爺從衙門裡回來了。這不?我一知情,立刻來給弟妹報喜了?二弟等了大半年了,真是功夫不負苦心人,可算是盼着了?不但補了缺,還升了品?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今兒呀,我就厚着臉皮賴在這不走了,非吃這杯酒不可?”

李氏強按了怒火,只不接她的茬:“嫂子若不稍粗陋,要吃酒,我自然隨時歡迎。”

“就不知,京裡內九外七,十六道城門,二弟負責監守哪道門?”柳氏偏要戳她心窩子,笑盈盈地道:“趕明兒打聽清楚了,倒是要親自前去瞻仰二弟的風采。想來,定是神武不凡的,哈哈哈……”

李氏終是拗不過她,只好置辦了一桌家宴,請她吃了。

柳氏又笑又鬧地吵了一天,酒足飯飽,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李氏越想越憋屈,思來想去,竟一古腦怪到孫姨娘和舒沫的頭上。

準是這對賤人母女記仇,故意設了拌子,讓老爺出醜,讓她沒臉?

她一肚子火沒處發,尋了個由頭,將孫姨娘責罵了一頓,在雪地裡跪了一個時辰猶不解恨,罰她去洗衣房洗一個月的衣服。

舒沫這場病來勢洶洶,在牀上躺了幾天,慢慢也便恢復了過來,只是精神總有些懨懨的,對什麼都提不起勁。

立夏在一旁看了,暗暗擔心。

這一日,正努力勸說舒沫出門走動,到莊子裡瞧瞧房子的修繕進度也好。

可任她把喉嚨說幹,舒沫只是怏怏地躺着,興致缺缺。

兩人正僵持着,綠柳進來回道:“小姐,宋嬸來了。”

“哪個宋嬸?”立夏有些奇怪。

“就是候府裡芳菲閣養花的那個。”綠柳也覺奇怪,她來做什麼?

“快請~”舒沫聽了,倒是眼睛一亮,掙扎着坐了起來。

“七小姐,別來無恙?”宋嬸進來,斂衽朝她施了一禮。

“不必多禮,快請起。”舒沫忙道。

宋嬸坐下,立夏奉上茶。

舒沫笑道:“什麼風把宋嬸吹來了?”

“七小姐忘了?”宋嬸吹了吹茶杯上的浮沫,不急不慌地道:“當日在府中與小姐的約定,我倒是時刻銘記於心。這不,那邊一結束,這便收拾了東西投奔七小姐來了。”

舒沫臉一紅:“難爲宋嬸還記着當日之約。只是我如今這般田地,硬留下你,只會誤了你的前途,怕是不能否兌現當初承諾了。”

“七小姐以爲,”宋嬸冷然一笑:“憑你的能力,幾年可以超過永安候,又何時能越過皇上?”

舒沫一愣:“什麼……意思?”

“這二人,都可說是我的前任僱主,”宋嬸冷冷地問:“七小姐,可是因了有超越他們的自信,才大言不慚地邀我來此?”

“當然不是……”可那時,她初生牛犢不怕虎。

看這上幾。如今嚐盡了冷暖,方知一個女人,想在男權的社會裡打出一片天地,談何容易?

“當初挑中七小姐,因爲七小姐眼中有神采,心裡有夢想。”宋嬸望着她,聲音輕冷如冰,一字一句劃成利箭戳到舒沫的心裡:“我被你的風采吸引,被你描繪的未來打動。以爲,終於可以實現理想,一展抱負。不料,終是高估了你?”

舒沫越發慚愧得無地自容:“我……”

“失禮了,”宋嬸看她一眼,放下手中杯子,起身:“告辭。”

“等一下?”舒沫急切地叫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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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小姐還有何吩咐?”宋嬸停步,回過頭來看她。

“我的思想,行爲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能難被別人接受。”舒沫慢慢地道:“你也看到了,我的處境很艱難,現在已經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而且,以後說不定會更落魄……”

說到這裡,她停下來,有些不安地看着宋嬸。ubzx。

宋嬸不動,嘲諷地揚起一邊眉毛:“你是想讓我知難而退?”

“不,”舒沫搖頭:“我只想告訴你,理想很美好,可現實卻很殘酷。跟着我,也許會吃很多苦,要克服很多想象不到的困難……”

“那是你的事,我只管種花,不是嗎?”宋嬸打斷她,微微一笑。

“你就不擔心,自己的工錢發不出?”舒沫苦笑。

“我在宮裡住了三十多年,侍奉過至少上百位主子。”宋嬸淡淡地道:“還從沒有見過一位,能順風順水,一路凱歌走到最後的。相反,倒是見過幾個,一開始不受寵,最終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所以,你不一定每日每刻都在笑,但是一定要笑到最後。”

“那麼,”舒沫摒住了氣息:“你願意跟我一起奮鬥?”

“光我想有什麼用,”宋嬸揚了揚肩上的包袱:“最起碼,得有人收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