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永隔二

官家庶女 天人永隔(二)

夏侯熠沒有吭聲,斟酌着要如何告訴她真相。:。

太妃眼光何等厲害,瞧了他的神色,已知事態嚴重——若不嚴重,也不會專程派人送信,讓自己跑這一趟!

她不急着追問下文,卻轉頭望一眼靜萍和兩位嬤嬤:“你們先出去~”

“是~”三人悄然退出。

“說吧,本宮撐得住。”

夏侯熠一聲不吭,撩起長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這是做什麼?”太妃一驚,猛地站了起來。

“太妃~”夏侯熠擡頭,漂亮的眼中蘊着點點淚光,哽着嗓子,悲聲道:“慧妃和宇兒,歿了!”

“你,你說什麼?”太妃只覺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太妃!”夏侯熠又愧又悔,急急上前扶她。

“不要緊~”太妃搭住椅子扶手,穩住了身形,用力閉着眼睛,讓暈眩感過去,再睜開時,鳳眸中透出一絲堅毅:“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這點事,本宮還撐得住!”

“太妃~”夏侯熠愧疚地垂下眼簾,痛苦地道:“是侄兒無能,沒有保護好慧妃和宇兒……”

太妃緩緩落坐:“究竟怎麼回事,你且詳細說說?”

夏侯熠於是只隱去滑翔機一事,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末了,道:“若不是侄兒中途折返,當不至釀此慘禍,實在無顏面對太妃和睿王!”

太妃久默默地端詳了他許久,語氣柔和,眼神卻冰冷而犀利:“宇兒同你出來遊玩,慧妃是如何得知,又爲何要跟來?”

夏侯熠解釋道:“慧妃並未與我們同行,她單獨前往,先行抵達,剛好在山腳遇到。”

太妃清冷一笑:“本宮也算看着素心長大,她端莊嫺淑,稟性柔和,若不是被逼急了,又怎會不顧體面,如市井潑婦般,做出失儀之事?”

她是過來人,這幾個男女間錯綜複雜的關係,不說了若指掌,也算大概有譜。

“素心和邵惟明隨後而來,因小事與慧妃口角,爲避免衝突,只得帶素心先行離去”云云分明是在籍詞替慧妃遮掩,爲自己開脫。

“太妃切莫誤會,”夏侯熠俊顏微紅:“我跟慧妃……”

“好了~”太妃蹙眉,冷冷打斷他:“你和慧妃如何,本宮並不感興趣。望你謹言慎行,莫玷污了睿王和康親王府的名聲!”

夏侯熠百口莫辯,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晚輩被人誤會不要緊,但慧妃已經身故,還請太妃……”

“遺體擺在何處,領本宮去瞧瞧~”太妃起身,打斷他。

夏侯熠臉現爲難之處:“天氣炎熱,晚輩斗膽,已命人將遺體裝入棺木,再開棺怕是不太好。”

“你要如何處置慧妃,本宮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太妃冷冷瞥他一眼,語氣轉爲嚴厲:“宇兒是燁兒的骨血,本宮豈能不看他最後一眼?”

“太妃~”邵惟明在門外聽不過去,倏地推門而入:“並不是熠和慧妃有何見不得人之處,才百般遮掩。實在是二人死狀太過慘烈,恐太妃受到衝擊,才設詞推諉!”

“本宮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未被什麼嚇倒過!帶路!”太妃冷聲叱道。

夏侯熠和邵惟明兩人對視一眼,無奈地帶她出了禪房,前往停靈的偏院。

雖已連夜請寺中高僧對屍骨做過處理,那股腐屍的臭味還是瀰漫在空氣裡,揮之不去。

太妃還未進門,即被薰得停了步,疑惑地問:“昨日才逝之人,爲何臭成這般模樣?”

夏侯熠不語,眼中浮起悲涼哀痛之色。

邵惟明低低做答:“山澗下陰暗潮溼,蟲鼠聚集,等找到他們時,已經……”

“啊呀~”邵惟明的話,引來傅季兩位嬤嬤一聲驚呼。

太妃眼裡閃過猶疑之色,無奈之前話說得太滿,此時折返,不諦自打耳光。

“此地腌臢,不如奴婢替太妃前往~”靜萍善於揣度她的心思,適時搭了梯子。

“正該如此~”傅嬤嬤連聲附和:“天氣炎熱,太妃年事已高,心痛小公爺和慧妃之逝,親睹慘狀恐身體經受不住。王爺又遠在荊州,多少大事還等着太妃處理,萬萬不可病倒。”

“那,你便替本宮好好看看宇兒~”太妃順坡下驢。

睿王府的人未來,夏侯熠自然不會真的命人把蓋釘上。

靜萍調整了情緒,緩緩朝着棺木走去,在兩具棺木中間停下。

靜萍匆匆瞥了一眼,瞧見幾截斷骨和幾片清洗過的衣物殘片,就被一股自棺中散發出來的刺鼻的怪味,薰得頭暈眼花。

“小公爺~”靜萍認出確然是夏侯宇的衣服,不禁雙膝發軟,盈盈拜了下去。

“你看清了,果然是宇兒?”太妃顫聲問。

靜萍伏地叩首,泣道:“太妃,請節哀順便!”

傅,季兩位嬤嬤,以及身後隨行的丫頭僕婦,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太妃,節哀順便~”

太妃仰天長嘆,捶胸哀泣:“從慧妃進門第一日,本宮就知道,她是個災星!如今好了,連累着宇兒也丟了性命!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呀!”

“太妃,”邵

惟明聽得很是刺耳,忍不住駁道:“你未在場,怎知不是宇兒連累了沫沫,一口咬定是沫沫連累了宇兒呢?宇兒雖是你的孫子,可沫沫也是你的兒媳呀!”

太妃眼中蘊淚,冷冷覷着他:“你也知,慧妃是睿王的妃子?”

當着她的面,都敢一口一個沫沫,叫得那個親熱,足可見揹着她時,是如何的水性楊花,肆無忌憚!

邵惟明一時大意,被太妃捉着話柄,當場悶得俊顏通紅,做不得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