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十五)
“沫沫!”夏侯燁幾個起落,追上舒沫,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兩個人急速往山下滑。
舒沫身子微微往後,靠在他的懷中,乘機騰出雙手,拿起冰鎬不停在雪地輕點,試圖控制滑行的速度。
可惜,她的力氣太小,鎬尖只在地面砸出一個印子,無法阻止越來越快的下滑速度。
“別慌,我來了!”邵惟明見二人驚險萬狀,情急之下,拋出肩上繩索,將兩人套住。
三個人如同糉子一樣串成一串,飛快地往山下滑去。
“穩住!”夏侯燁乘機拿出冰鎬,狠狠砸向冰面,鎬尖在雪地上滑過,刨起一連串冰珠,砸在臉上,冰寒刺骨。
邵惟明不及拿冰鎬,探身把綁在靴子上的匕首取出來,不停扎向地面,增加摩擦力。
三個人齊心協辦,終於令下滑的速度漸漸緩了下來。
“成功了!”舒沫笑逐顏開,欣喜地大叫:“燁,我們成功了!”
“燁,”邵惟明忽地豎起雙耳:“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夏侯燁不吭聲,面容凝肅。
舒沫急忙側了耳聆聽,卻只有風聲呼呼,偶爾有砸碎的冰塊滾落下來,夾雜着巴圖等人的笑罵之聲,再無其他。
“你又騙人!”舒沫嗔道:“這個時候,可開不得玩笑……”
話未說完,忽然間從山上不斷地滾下碎石。起初只有海碗大,慢慢的石頭掉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密,越來越急。
“雪崩了!”巴圖的冷汗一下就淌了下來,駭然大叫。
楊成安,李羣等人已是面色如土,發一聲喊,紛紛扔了手上冰鎬,帳篷等重物,運起輕功,如閃電般四散飛掠。
夏侯燁臉上血色盡失,抱起舒沫飛身躍起,大喝一聲:“趕快找地方避一避!”
邵惟明長年居於京中,足跡從未來過塞外,卻不知道雪崩的厲害。
眼見衆人突然間相顧失色,茫然不解:“呀,雪崩就雪崩,用得着這麼慌麼?”
忽聽得轟隆隆巨響,猶如平地一聲驚雷,萬山迴應,震耳欲聾。磨盤大的石頭從山上飛奔而下,挾帶着冰雪,聲勢駭人。
舒沫擡頭一看,不遠處雪塵滾滾飛揚,傾瀉而下,掀起數米至數十米高的雪浪,騰起的雪霧,像蘑菇雲一樣上升,擴散,聲威赫赫,異常壯觀。
“往右跑,那邊有一道斷崖!”楊成安負責探路,早把地圖背得爛熟於胸,急切間也顧不得尊卑有序,厲聲下令。
夏侯燁毫不猶豫,揹着舒沫,轉身就朝右邊疾掠。
跑不到二十米,果然被一處斷崖擋住去路,低頭一看,底下雲霧繚繞,深不見底。
“我的乖乖!”邵惟明撥足狂奔,嘴裡嘖嘖連聲:“這要是給砸個正着,焉有命在?”
“跳!”楊成安說着,縱身躍了下去。
見他已先跳下去,巴圖把眼睛一閉,心一橫,跟着也縱身躍了下去。
其餘人緊隨其後,象下餃子一樣,紛紛往下跳。
“沫沫,你怕不怕?”夏侯燁側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舒沫甜甜一笑,眉眼都彎起來,安然而滿足:“有你陪着,刀山火海何懼之有?”
“哎呀!”邵惟明急得直跺腳,拖起他的臂往下就跳:“這都火燒眉毛了,還在你儂我儂!利索點,滾吧!”
冷風在耳邊呼嘯,雪山急速地從眼前一掠而過。望着底下似乎永遠看不到底的深澗,夏侯燁單手執着長劍,狠插崖壁。
劍刃與石壁因下降所帶來的巨大的磨擦力,碰撞出點點火花,終於止住了下墜的勢子,被寶劍掛在了半空中。
“王爺,快下來~”巴圖仰起臉輕笑。
夏侯燁低頭一瞧,離他下方約三四米處,有一個不足十米的平臺,再往下是無底的深淵絕壑,只要落腳點再偏個一二米,就會摔個粉身碎骨。
楊成安等人正站在平臺上,衝他微笑。
地上有二個人形的雪坑,不知是被誰砸出來的。
他鬆了手,輕輕一躍,腳尖剛一接觸柔軟的積雪,碎石夾着積雪已呼嘯而來。
“快!”巴圖幾人手忙腳亂,將他一把拽過來,緊緊貼着懸崖的石壁。
只聽得轟隆隆聲不絕於耳,巨石,雪塊從天而降,越過頭頂朝着絕壑墜去。
到得後來,赫連駿馳的三百追兵也被積雪席捲而下,尖叫聲不絕於耳,場面相當慘烈,可謂慘絕人寰。
衆人不禁想顧失色。
連呼:“僥倖,僥倖!”
若不是楊成安熟悉地形,知道下面有這麼一道救命的平臺,否則就要落得跟追兵一樣的下場,被積雪落石壓成血漿肉餅。
這場聲勢浩大的雪崩大約持續了半個小時,終於漸歸平靜。
清點人數,除了兩人被雪崩捲走,一人跳崖時不慎墜入深淵,巴圖被落石砸中肩膀,楊成安右腿骨折,其餘人只有輕微的擦傷。
舒沫因被夏侯燁緊緊護在懷裡,卻是毫髮無傷。
劫後餘生,爲防止雪崩的餘波,大家顧不得緬懷失去的戰友,立即尋找下山之路。
被
困在絕壁之上,身上剩下的,只有隨身的武器和巴圖帶着的一捆不足百米的繩索。
試着在繩子上綁了石塊,想探深淵的底,結果可想而知。
商量之後,決定爬上絕壁——至少,上面有多高,大家心裡清楚。
邵惟明自告奮勇,帶着繩索徒手往上攀爬。
“還是我來吧~”夏侯燁搖頭,不等他出聲,淡淡解釋:“你輕功雖然夠用,經驗卻稍嫌不足。而我們,已再損失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