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同伴,忙拉陳大剛,一個說,你別亂說話。另一個說,我覺得他們不像是逛街。陳大剛一邊擺脫他們,一邊說:“你們別拉着我,他不能把我怎麼樣!就是郝書記,李主任,也不能把我怎麼樣!他們上班逛街上班談戀愛還有理嗎?”
他終於抓住了張建中的痛腳,他可是忍是忍得太難受了。
每次見敏敏走進辦公室,他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心痛,把娜娜與敏敏放在一起相比較,不管哪方面,敏敏都高出一籌。每次見張建中走到敏敏桌前,指手劃腳要她做事兒,敏敏又總是溫情萬種,他心裡就恨,憑什麼?你張建中憑什麼?媽的,不是岳父陰差陽錯,你張建中算什麼?因爲副縣長陰差陽錯,你才當了那個狗屁副書記,纔有可能進入郝書記的視線。
還有那個郝書記,成天來辦公室目叫一聲,“小張,你來一下。”就扭着大屁股走出去,他就真想一腳踢過去,這裡的人都死完了,就只有張建中了?他能得可以上天摘星星摘月亮?你還不是假公濟私,想他當女婿想他出成績嗎?
“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們是在工作。”敏敏臉兒憋得通紅。
她並不知道陳大剛是誰?平時,只是覺得他總拿一雙陰陰的眼睛看自己,怪可怕的,沒想到,他對張建中有如此大的怨恨!
“你們說什麼都可以,反正有人給你們圓場。”
“我們是在看巡遊線路。”
“這裡是巡遊線路嗎?”
敏敏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搖晃了一下,張建中忙扶住她,平靜地說:“別理他,他像只瘋狗成天亂叫亂吠。”
他基本不跟他計較,有必要跟陳大剛這種人計較嗎?你越計較他越得意,越吵得歡。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見他跟女孩子逛街了。”陳大剛見敏敏不懈一擊的樣子,心裡爽得不行,更加乘勝追擊,“當然,上一次不是你。上一次,他用單車載着一個叫阿花的女孩子在街上東撞西撞,給我逮着了,兩人向我請情,叫我不要罰款。”
——你根本不瞭解他。他的劣跡多了,那時候,我跟老婆談戀愛,他還想插一腳進來,好在,我老婆對我夠專心,否則,早就上他的當,被他騙了!毛主席他老人家說,不以結婚爲目的的戀愛就是耍流氓。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敏敏身子發軟,倒在張建中懷裡。
“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不行。我還沒說完呢!”
張建中掐着敏敏的人中,說:“我們的恩怨慢慢再算,現在,你給我閉嘴!”
兩個同伴也看出了不妙,忙又上去拉扯陳大剛,一邊說:“算了,算了。”
“走吧!走吧!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好些行人圍攏過來看熱鬧,胡亂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男的是流氓!”
“哪一個?”
“抱住那個女的那個。”
“那女的氣成這樣,肯定被騙了!”
“多好的一個女孩子,被這種人踐踏了。”
陳大剛被兩個同伴硬扯出了人叢。張建中見敏敏呼吸漸漸平順,關心地問:“你沒事吧?”
“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沒有的事。”
“你跟我說實話,有沒有載過女孩子?有沒有搶他的老婆?”
什麼是實話?實話就是張建中的確載過阿花,也被陳大剛截個正着,張建中的確在陳大剛與娜娜之間插了一腿,被陳大剛搶先一步。
“你先別激動,聽我慢慢說。”
能不激動嗎?還聽你慢慢說嗎?如果,陳大剛說的都是假話,你有必要慢慢說嗎?慢慢說就是狡辯。
她曾佩服過張建中的口才,在那麼多人面前,那麼前領導面前,他可以一二三,說得頭頭是道,說得大家一言不發,低着頭做筆記,那時候,心裡高興得想,他就是做官的料,這麼年青就這麼能說。現在如今,你還聽他的嗎?他也一二三,還不把真相都掩飾過去嗎?
她明白,陳大剛爲什麼那麼怨恨他了,你插他們一腳,想搶人家的老婆,人家還不怨恨你一輩子嗎?
“你放開我,我不要你扶。”她虛弱地推開他。
“很多事,不是他說的那樣。”
敏敏半舉起雙手,說:“現在,誰的話我都不相信。”
她挪動腳步走出人叢,四處看了看,發現自己走錯了方向,又折了回來,張建中跟在她身後,見她突然轉身,忙要扶她,她又推開他,自顧自地向前走。她臉色慘白,頭髮有些蓬鬆,劉海耷在臉上。
心好痛,像是在流血!
原來,你張建中是一個這樣的人,那晚,你握我的手並不是喜歡我,而是有陰謀的,後來,你害怕了,不敢碰再我一根毫毛,所以,你才當什麼事也沒發生。
媽媽怎麼就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呢?媽媽還說,他是一個好青年!她怎麼那麼輕率?怎麼可以隨便下結論,你不知道,這關係到你女兒的一生幸福嗎?你不知道,讓女兒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會害了自己的女兒嗎?她想,媽媽是犯糊塗了,因爲他救了媽媽的命,媽媽便不顧一切的只要回報他,因此,根本不管他到底是什麼品質的一個人。
她問自己,你是不是應該感謝陳大剛?他讓你如夢初醒,他讓在你差點陷進張建中的圈套之際,收住了腳步。
張建中一直跟在她身後,掏出大哥大打電話給郝書記。走完第二批鹹水貨後,他的大哥大便處於關機狀況,他不許汪燕打擾他,不想讓更多人知道他一個小小的鎮委副書記竟隨身攜帶大哥大。
“又是陳大剛!他到底想幹什麼?”郝書記還沒完全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大聲叫起來。
“他是非要跟我作對到底了。”
“他不是跟你作對,是在跟我作對。”郝書記掛了電話就衝出辦公室,推門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撥打張建中的大哥大。
“敏敏有事吧?”
“受了一點刺激。”
“你照顧好她,我去找陳大剛算帳!”
這次,她一定要把他清除出去,絕對不給副縣長留半點情面。跨進文藝組辦公室,她就大聲叫:“陳大剛。”
大家立馬意識到郝書記惱火的程度,好一會沒人敢答她。
“陳大剛呢?”她見他的座位空着,問了一句,這次口氣有點緩了。
有人說:“他出去瞭解情況,還沒回來。”
“是瞭解情況,還是藉故幹別的事了?”
沒人敢接她的茬,都不想無故挨一頓罵,郝書記便一甩頭,大步向副局長的辦公室走去。
副局長正跟晚會組的幾個人談話,郝書記一聲不響,很有勁地推開門闖了進來,“嘭”一聲,門撞在墻上,辦公室裡的人都擡起了頭,見郝書記怒氣衝衝。
“陳大剛呢?你們誰叫他出去了?”大家愣了一會,不知該怎麼說?她卻以爲,沒人答得上來,又說,“他又在上班時間,擅自跑出去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副局長說:“他應該是公事出去吧!”
“什麼公事?原單位那邊的事嗎?如果,他在公安真是那麼重要,可以讓他回去,我們這邊不挖別人的牆腳。”
一位副組長猶猶豫豫地說:“他們那個小組負責某某學校的節目,一共三人,今天上班請示,我去那所學校檢查工作,我同意的。”
“真的是去檢查工作嗎?”
“應該是吧!”
“應該是?他在大街上大吵大鬧,羣衆都反映到我這裡來了。你馬上調查清楚,他去學校檢查工作怎麼檢查到街上去了?如果,是借檢查之名,一定要嚴肅處理!”
那位副組長連連說:“他們回來就調查。”
心裡卻後悔自己多什麼嘴?有人會說你公正嗎?陳大剛那小子會領你的情嗎?你把郝書記得罪了,空得個公正的虛名有實際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