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航母上的帆588的打賞)
張建中沒想那麼快回來,苗主任的電話卻打了進來,叫他馬上趕回江市,說要召開緊急會議,張建中問,可以透露一下會議內容嗎?苗主任說,你回來參加就知道了。沒容張建中再說什麼,就把電話掛了。
苗主任基本掌握了他另設帳戶的事,在餘麗麗那找不到突破口,便把財務科長傳去了。開始,財務科長只是搖頭,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苗主任說,不要以爲,你不知道就可以開脫干係,做爲財務科長,卻不能統掌廠裡的財務收支,這本身就是失職。
財務科長說:“廠領導不想要我知道,我也沒有,難道我還厚着臉皮一定要他們告訴我?”
本來是很有底氣的話,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卻沒有一點兒力度。
苗主任就抓住了他這一點,說:“我很理解你,張建廠長是你的直接領導,你既然得罪我,也不會得罪他。你既然不聽我這個組織的話,也要聽他那個組織的話。”
——但是,你有沒有聽過,我苗主任想知道的事,會不知道嗎?這樣的事,除了你知道外,廠領導就不知道嗎?楊副廠長或許不知道,工會主席或許不知道,王副廠長總知道吧?不要以爲,他是張廠長的人,他就不會說。
——上次,工人上街示威,差點沒把他撤了,你認爲,是張廠長幫了他嗎?不承認,他在糖廠說一不二,但糖廠以外,他的話就不頂用了,是我苗主任出面才把王副廠長保下來。如果,我問他,他會隱瞞我嗎?
財務科長嘴脣哆嗦了。
“既然,我遲早都知道,你還有必要隱瞞嗎?你還有必要讓我覺得,你寧願得罪我,也不想得罪張廠長嗎?”苗主任說,“當然,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不會出賣你,不會說,我到掌握的信息是從你這裡打聽到的。”
苗主任拋給他一支菸,看着他膽驚驚地點着,會心一笑,知道他就要招了,果然,張建中跟他玩了一招陰的。
其實,張建中並沒想隱瞞苗主任太長時間,財務這塊,還是能透明就儘量透明,只要跟興寧那邊建立可靠的關係,可以從他們那邊貸款,誰也不能把他怎麼樣?因此,他心裡也清楚財務科長是一個謹小慎微的人,還是沒有撤換他,有時候,他還很認可財務科長的小心翼翼,就像他欣賞餘麗麗的交際手段一樣。
當苗主任“嘭嘭嘭”拋出張建中隱瞞國資辦另設帳戶的事實,他臉上依然帶着笑。
“你覺得,這種作法合適嗎?”
張建中說:“我也是沒有辦法。”
“一個企業,有必要開設多個帳戶嗎?這是躲避監督。”
如果上面進行財務審查,可以把新帳戶藏出來,拿出舊帳戶應付。
“你們隨時可以審查我的新帳戶。”
“我們怎麼知道,你除了這個由帳戶,還有沒有其他帳戶?”苗主任說,“企業有嚴格規定,只能設立一個帳戶。這是紀律,這是原則。這是杜絕企業亂貸款亂開支。”
張建中說:“我也不想那麼麻煩,但是,希望苗主任能理解我們的困難,如果,企業只允許一個帳戶,那麼,我希望銀行方面也要尊重企業,能夠理解企業的難處。”
“銀行怎麼不理解?”
張建中笑了笑,說:“銀行理不理解,你還不清楚嗎?原來的那個帳戶是設在工業銀行的,他們B我們還貸款,糖廠現在的狀況,別說還貸,就是吃飯也困難。”
“可以協調解決嗎?”
“怎麼協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你有困難,可以找上級解決,但是,絕對不允許擅作主張。”
“這麼一點兒小事,我也麻煩你苗主任,你苗主任不嫌麻煩,我還覺得自己太無能。組織上把那麼大的一個廠交給我,我是一廠之主,竟然連這點小事也要求助國資辦才能解決,我這廠長當得也太窩囊了。”
話裡句句是剌,張建中卻笑容可掬。
“企業的狀況,你是知道的,好不容易弄了點錢,打進工業銀行的帳戶,但因爲,我們欠貸未還,他們完全可以不經我們同意,就截留我們的資金,企業手裡沒有一分錢,就像機械沒有了潤滑油,想運作也運作不起來了。”
“這些困難可以爭得銀行理解嘛!銀行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
張建中輕輕一笑,反問道:“他們會講道理嗎?”
“這隻能怪你,當初太意氣用事。”苗主任說,“後來,人家也放出話來了,只要你認個錯,大家還可以愉快地合作。”
張建中臉一繃,說:“我有什麼錯?爲什麼要向他們認錯?我爲什麼要看他們的臉色?雖然,他們曾經與糖廠有過愉快的合作,但那不是我,我跟他們從來就沒愉快過。既然不愉快,我爲什麼不可以另找合作伙伴呢?銀行又不是僅此一家。”
“你這事強詞奪理!人家要你還貸錯了嗎?人家就是按規定截留你們的資金也是合法。”
“所以,我要另起爐竈,另闢蹊徑。”
苗主任拍桌子了:“你這種作法是不允許的!”
“但我這種作法,卻可以得到充裕的資金。”
“你這是隻管新帳,不管老帳。”
“我並沒說不管老帳。”張建中停了停,說,“目前,我也沒有能力管老帳。”
“你這不是擺脫銀行,你這是連國資辦也擺脫了。”
因爲,苗主任與工業銀行的關係,完全可以影星監控各企業的貸款,你張建中另起爐竈人家就未必需要國資辦的批文了,事實上,那家農業銀行也的確不要張建中出示國資辦的批文。
“我作爲一廠之長,不可能沒有這個自主權,你們把工廠交給我,就必須真正地放手放權。事實證明,什麼都要你們點頭同意才能去幹,還是重蹈覆轍,無法走出困境。”
張建中不想再多說什麼,也不管苗主任臉色有多黑,開門就往外走。
“你站住,你站住!”
張建中回身說:“我不想說服你,但你也無法說服我,我只希望,你再給半年時間,成與敗完全可以見分曉。”
幾天前,張建中還不敢說這句話,偷奔大白免,再訪省商業公司,會晤黃導,他對自己充滿信心,半年後,他的新產品一定能夠打進市場,而且,還會取得不亞於大白兔的成績。
苗主任受得了你這氣,就算知道你張建中是林副市長的人,他也要把狀告上去,第一,你另立帳戶擺脫監管,肆意貸款。第二,你藐視領導,不把他苗主任放在眼裡。林副市長早就聽了張建中電話彙報,笑着說:“你幹什麼要跟年青人鬥氣呢?年青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嗎?總按你那一套行事,是不是還走老路嗎?”
——你當了那麼些年國資辦主任,企業那一塊都按你定下的調子走,這麼些年,路好像越走越窄了。看開一點,張建中說得也對,既然,我們把工廠交給他,就應該多給他一些自主權,不要總束手束腳。
——審覈組沒向你反饋意見嗎?他們可是一致認同張建中的,他們都認可了,你再唱反調,可就不合適了。讓年青人去闖,反正也是死路一條,或許,他張建中就闖出一張新路來了。
審覈組還在旅遊的路上,就已經向市領導彙報認可的張建中意見了,真是無稽之談,一個個都被張建中賄賂了。
苗主任在林副市長這討不到好,又與工業銀行商量是不是可以採取什麼金融手段遏制張建中這種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