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光復一瘸一拐走過去,嘿嘿笑着說:“我想吃你上頭的兩個瓜,那才叫香,那才叫甜!”
“哈哈,來吧,瘸子村長,你上來,老孃給你吃!”
所有人都大笑,大傢伙圍上去搬西瓜,就在地上砸開了,民兵隊長高鐵柱掰了一大塊沙瓤的瓜遞給莊俊生,兩人坐在土石堆上吃了起來。
“我讓你選的地場選好了沒有?”莊俊生吃着西瓜,看着不遠處車上何香姐婀娜的身段兒問道。
高鐵柱點頭道:“我相中了一個地場,就是何香姐家的宅基地,那年她來村裡,村委會給她入了籍,把屯子南邊的那塊宅基地劃給她,她找人來簡單翻蓋了一間土草房,就是現在她住的,大部分宅基地卻空着了,她去年開始養豬,佔了些地場,可是她家後院那一片,蓋個廠房還是富富有餘的。”
“嗯,那就好,就看何香樂意不樂意了。”莊俊生眼睛盯着何香看,看得心火直往上竄。何香也不時地看過來,兩人的眼神兒交流着,相互都意會着。
“何香姐人浪些,可是心眼好使,不像咱屯子那些老孃們兒,就知道瞎咧咧扯老婆舌,咱可以叫何香姐入股,就抵了地租了,這事兒我去跟何香姐談。”
莊俊生呵呵一笑道:“你不怕你媳婦撓你啊?”
“怕啥,俺乾的這是正經事兒,俺也沒耽誤種她的地,見天兒都給她交公糧,把她喂得飽飽兒的,娘們就這樣,你只要餵飽她了,就啥都行了,嘿嘿!”
何香姐抱着
一個瓜過來了,笑吟吟道:“你倆嘮啥嗑吶,來,再吃一個,這是姐特意給你倆留的。”
何香把西瓜在地上摔開,果然沙瓤透亮,水氣十足。莊俊生接過來一大塊瓜,笑呵呵問道:“何香姐我這趟上來咋沒見着你?”
“呵呵,咋地,想姐了?姐下山在靠山屯住了些日子,老媽病了沒人照料,我把兒子也送姥姥家了,舅媽帶着吶,今兒康村長說你們修渠辛苦,叫我拉一車瓜上來,靠山屯別的不行,要說瓜,那還是全鄉第一的!”
莊俊生就想起來,上一回下山等車,旁邊就是賣瓜的。聽了何香這麼說,就問道:“那靠山屯就靠種瓜就很富裕了吧?”
“瓜很賤的!最便宜的時候,兩毛錢一斤,餵豬的價兒,還不抵咱大榆樹的土豆子值錢!”
說到了大榆樹的土豆,莊俊生就想趁熱打鐵說說租用何香宅基地的事兒,可是康瘸子卻不合時宜地喊道:“莊主任過來,有領導來了,都幹活了!”
幾個人就起來,莊俊生打掃打掃自己的褲子往康光復那邊走,何香在他身邊小聲說:“今晚兒去姐那兒,姐的地都旱了。”
一輛桑塔納轎車灰塵撲撲開上來了,後面還跟着一輛三菱越野車。幾個村幹部還有莊俊生都在在路邊候着,康光復說:“這老吳竟搞突然襲擊!這前兒來,晌午這頓酒菜都來不及安排!大蘭子,你別這兒戳着了,趕緊回屯子去張羅着,就在俺家辦一桌兒!”
婦女主任大蘭嬸子轉身就跑了,兩輛車一前一後也剛好停下來。前面的桑塔納是吳書記的專車,吳學軍從車上下來,也不跟這邊的人打招呼,就轉身往後跑,迎着了從三菱車上下來的兩個男人。
莊俊生看
到,副駕駛下來的居然是縣委辦的錢主任,錢召上身雪白的短袖襯衫,下身筆挺的西褲,腳上鋥亮的皮鞋,頭髮一絲不苟三七開,很精神,手裡拎着一個棕色的皮包。
吳學軍忙不迭跑過去打開後車門下來個中年男人,跟吳學軍握了下手。這人長得儀表堂堂,大背頭,淺灰色的體恤,西褲,亮皮鞋,一看就是個領導幹部。
莊俊生覺得面熟,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這位領導,就聽見吳學軍大聲說道:“鄉親們!縣委田書記來看望大家了,鼓掌歡迎!”喊完他帶頭呱唧起來。
原來是縣委書記田榮祿!難怪,自己在電視上見過。依原縣有個縣級電視臺,有時候播一些會議新聞,田書記都是在主席臺上講話作報告,像現在這樣見到真人,莊俊生還是頭一磨兒。
大家都鼓掌,莊俊生也使勁拍巴掌。田書記走上一個高崗,四下看看水渠的工地,擺擺手,大家就都靜了下來。
田書記洪亮的聲音響起:“好啊!很好!我看到那面紅旗了,紅旗渠,好!”
大家又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田書記雙手下壓,接着說:“整整四十年了!四十年前勤勞勇敢的大榆樹人民就在這裡奮戰過!康瘸子吶?當年修渠就有康瘸子一個,過來!”
康光復老淚縱橫地爬上了高崗,雙手緊緊握着田榮祿的手,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康村長啊,這條渠今天我們重新修起來,你功不可沒啊!”田榮祿說道。
“唉!慚愧啊,這條渠跟我沒啥關係,要說功不可沒,都是莊主任的功勞?”康光復扭頭找莊俊生。
“莊主任?哪一個莊主任?”田榮祿順着康光復的目光看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