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傲是陳止的老部下了,陳止在洛陽任職的時候,他便跟着,期間陳止變換了衙門,也唯獨這位部下緊緊跟隨。
幾年時間過去,周傲早已不是原本那個不得志的小官了,他現爲代郡都尉,因被陳止信任,代郡上上下下、乃至幽州內的各方人物,對他都客客氣氣的,人脈關係很硬,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代郡是陳止起家之地,諸多工坊、人口都在其中,需要信得過的人坐鎮,周傲爲都尉就是這麼來的。
當然,這也是他限於能力和天資,否則早就被提拔、晉升了。
但另一方面,周傲知道自己的斤兩,不急不躁,安貧樂道,頗爲陳止欣賞。
不過,不管陳止如何看待周傲,以及周傲表現得如何,只要身爲這幽州的官吏,就免不了被探查的情況,因此他接觸了幾個商人,都第一時間被發現,然後便被進一步順藤摸瓜,被發現了背後情況。
“幾個商人反覆上門,着實詭異,行其跡不同尋常,是以纔會被留意,進而探查了起來,得了結果。”佟海進一步解釋了緣由。
“周傲的忠心是不用懷疑的,”陳止看了那書冊上的內容,“不過洛陽商賈的動向,確實值得探查清楚,你和蘇遼協調一下,讓他們派出一些人手,最好是精銳人手,順着這條線,去京城探查清楚,那邊也有大事,把事情弄清楚了。”
佟海點頭稱是,就告辭離去。
等人走了,陳止看了一眼手邊的書信,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周傲經常和洛陽通信的消息,蓋因如今的周傲,可以說是功成名就,又有權柄,還有影響力,在代郡算是成功人士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這個部下,不是個能耐得住的性子,既有成就,當然不願意錦衣夜行,於是和過去的同僚多有書信往來,而周傲過去的同僚裡,有不少算是陳止曾經的部下。
這些人沒有周傲那麼大的魄力,沒跟隨陳止北上,或乾脆就覺得陳止被當時如日中天的張家盯着,肯定是要翻船了,於是紛紛跳船,要和陳止劃清界限。現在,當然是連腸子都悔青了。
且不說陳止現在的權勢,就算陳止還只是一個代郡太守,比起留守洛陽的那些屬下來說,也好過太多,因爲京城經過幾次爭奪,多次圍城,不僅安全形勢堪憂,連官場環境都十分惡劣,每一個新的當權者到來,都會帶來一批心腹骨幹,畢竟原來的人他們用着也不放心。
位子就那麼多,有新人過來,就有老人要讓,從上到下,層層擠壓。
陳止的那幾個老部下,靠着諸評的資本,多多少少有所晉升,就算沒晉升的,也能保住和坐穩原來的位子,可新人一來,情況就不同了,尤其是這次還來了三位宗室。
三個新頭,每人一個班子,一下子就佔了大半位子,陳止老部下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很多人慘遭下崗,或者降職,薪水和待遇登時腰斬。
這下子,就更凸顯出周傲的英明和幸運了,往來的信件隨之增多,都是訴說後悔之意,同時希望他能引薦一下,讓這些老兄弟也去北方碰碰運氣。
“過去都是信件,如今卻是商賈,洛陽城中能養起北上商隊的人不少,但我的那幾個老部下應該不在其列,是得仔細查查,說不定能得到三王西去的根源。”
陳止還是想要從中窺得洛陽大變、皇帝出走的原因所在,纔會讓佟海與蘇遼協作,派出足夠多的精銳人手,過去打探消息。
要知道,這對師徒雖然私教甚好,但因爲彼此都掌握着一部分情報力量,自從分家之後,平時都是儘量減少相互接觸的,至少在公務上,二人都有要避嫌的意思,不是陳止主動要求,這樣的合作很難出現。
等佈置完這些,陳止沒有立刻投入公務之中,而是返回了書房,打開了書桌邊上的一道暗門,走進其中。
裡面乃是一間密室,是陳止入主此地後加建的。
密室的空間不大,也就三人合抱的大小,卻擺着兩個箱子。
陳止走過去,取出鑰匙,打開了一個箱子,裡面擺放着幾個形狀各異的物件,還有幾張畫着奇特紋路、彷彿符篆一樣的紙張。
這些是這些年裡,陳止抽取的百家籤化出的物件。
籤筒所出之物,多數只有陳止才能使用,便是被人偷去了,也只能用作裝飾,拿來當板磚可以,激發特殊能力不行,不過陳止既然抽出來了,暫時又不用,總不想被人偷了去,纔會建這麼一間密室作爲保存。
“這個箱子裡的東西,都與兵家事有關,如果南邊的局勢,真發展到超出我預料的地步,那就得結束蟄伏,動身南下了,也是時候向世人宣告一些東西了。”
這麼想着,他眯起眼睛,在箱子裡掃視了一圈,最後伸出手,拿出了幾件事物,鎖好之後,轉身走了出去。
接下來幾日,一切似乎恢復了平靜,偶爾有從東邊傳來的戰報,說着那位胡騎校尉又擊敗了什麼敵人、收服了哪個部落,除此之外,幽州內外,一片安寧。
便在這般安寧中,有關宇文部的消息,逐步擴散開來。
最爲震動的,還是平州各部。
“你說什麼?”看着手中的戰報,段匹磾眉頭一皺,瞅了瞅過來報信的人,又看了看手上的戰報,“沒有寫錯內容?”
報信人一臉嚴肅的說道:“上面所寫之事,千真萬確!”
“行了,你先退去吧。”段匹磾揮揮手,讓人退去之後,馬上召集族中重臣過來商討。
這些人知道了消息,卻是喜憂參半。
有的人欣喜,說道:“張方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居然主動攻宇文,此舉必讓平州各部看清他幽州真面目,再無幻想。”
卻也有擔憂的,說道:“一個晚上,幾個時辰,便拿下宇文部大小族姓,黑甲軍之戰力,委實超乎想象。”
段匹磾亦生擔憂,正思量着,忽有人提醒他道:“豪帥,還是要先稟報了單于纔好。”
段匹磾這才反應過來,點點頭道:“諸君且等,我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