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中,正爆發一場騷亂。
王敦在佔領了建康城後,並沒有搬入皇宮,那宮中還是讓皇帝居住,甚至他還安排了人手,用以巡查和護衛皇宮安全。
而王敦則在皇宮之外處理諸多事物,當然了,他充沛的人手,足以保證自己對皇宮裡裡面的控制,無論有什麼風吹草動,都可以第一時間知曉。
但百密一疏,如果有人處心積慮的計劃,就是要挑那巡查之人的漏洞時行動,配合着謠言流傳,城中亂成一團的時候,終於得手了。
等王敦趕過去的時候,就見皇帝所住的宮室外面,已經倒了不少人,其中有幾個人甚至身首異處,鮮血滿地。
“怎麼回事!”他滿臉怒氣,斥責着負責巡查的首領,“如果最後裡面出了什麼事,你提頭來見!”
那巡查首領看起來吶吶難言,滿臉驚恐,聞言驚慌地跪倒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忙不迭的說着:“主公恕罪,此番事發突然,未曾料想那賊人潛伏到了巡查裡面,今日趁着夜色,又有流言,加上城中混亂,突然暴起,才成了這般局面,屬下實在是……”
“我來到這裡,可不是聽你給自己開脫的!”不等對方說完,王敦就直接打斷了對方,“裡面現在是什麼情況,給我詳細說清楚!皇上有沒有出事!”
“這……”那巡查首領遲疑了片刻,但注意到王敦冷冽的表情,終於不敢拖延了,如實回答道:“那裡面的情況,到底如何,屬下也不知道,賊人趁機衝了進去,屬下……屬下……”
“廢物!”王敦勃然大怒,“你這首領都不知道里面的情況,要你何用?你爲何還呆在這裡!”說到怒處,他更是控制不住,直接一腳蹬了過去!
那巡查首領被他踢了一個踉蹌,卻生生忍着,低着頭辯解道:“這……屬下是要在這裡等着,將情況跟主公說清楚……”
“你說清楚什麼!?”王敦聽着,卻是更加惱怒了,但他知道情況緊急,若是皇帝真出了什麼事,那是徹底完蛋了,莫說他王敦,就是整個王家,都有可能會被連累,是怎麼都不能放任的,於是也不管那首領的,轉身就帶着人衝進宮中。
等這人一走,那首領看着王敦遠去的背影,卻冷笑了一聲,旋即低下頭去。
宮中正是一片狼藉。
王敦星星走走,在幾個宮室中搜尋,卻都找不到皇帝的身影,這心裡不由越發焦急起來。
“給我分散了找!一定要把人給我找到了,找不到的話,你們一個個也都不用走!”
多日以來積累起來的壓力,以及謠言帶來的影響,早就讓王敦有些亂了方寸了,這時也不管自己這話會帶來多大問題,卻是盛怒之下,已經壓不住了。
他的那些從屬聽了命令,趕緊分散開來,朝着宮中各處搜尋過去。
只是這人一走,王敦身邊的守備馬上就薄弱起來,但怒火之中,他並未注意到這一點,所以當週圍的幾個角落,忽然涌出大批兵卒的時候,王敦再明白過來,已經是晚了!
就算過去習武練功,但現在面對衆人圍攻,也是一樣無法,幾下之後,王敦就敗下陣來,散了發、亂了衣,被粗麻繩捆了起來,然後押送到了兩人面前。
等王敦一看清楚兩個人的面孔,立刻就破口大罵:“原來是你們這兩個賊子,白眼狼!呸!”
出現在王敦面前的,自然就是前幾日有了密謀的庾亮與張應了。
王敦看着二人緩緩走來,注意到對方臉上的笑容,他更是忍不住。
“你們這兩個小兒!原來早就做了陳家奴!”王敦掙扎着,卻是無法掙脫,反而被人摁倒在地上,於是只能儘量擡起頭,看着兩人,“你們兩人當初可還都與那陳氏爲敵,現在確實厚顏無恥……”
“王大將軍,你也別說得這麼難聽了,”庾亮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了,“良禽擇木而棲,我等所爲,又有什麼好指責的?反倒是你,你們王家可是當初早就對冠軍侯心懷不滿了,現在天下眼看重歸一統,你卻還在這裡負隅頑抗,甚至不惜犯上作亂,你這等人物,又有什麼理由和連綿,斥責我等?簡直笑話!”
“天下重歸一統?”王敦卻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樣,哈哈大笑起來,過了好一會,他才止住了笑聲,“不知道這天下是誰人天下?”
庾亮卻不回答了,反而指揮着兩邊的兵卒,將王敦押送下去。
“我卻要問你一句!”只是王敦被帶走的時候,卻猛然回頭看了過去,“不知皇上如今何在?”
“放心,我等不像你這般亂臣賊子,不會將聖上如何的!”
這次卻是張應迴應的。
聽到了這句話,王敦的表情有些複雜,似乎是在失望中還有一絲如釋重負,然後他搖頭失笑:“未料我王敦會敗在你們這兩個小人手上,還真是造化弄人!若是與他陳氏對峙,然後敗亡,也不失名流千古,死已足矣,但現在,卻不是我所願!”
“你這般賊子,哪裡還有這許多要求?”庾亮聽到了,卻是嗤笑起來,“莫非你還以爲,末了結局了,還能有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爲自己送行添彩?”
“我準備許久,動員諸多兵卒,又戰局江左都城,你以爲希望的是被小人暗算?”王敦搖了搖頭,整個人落寞起來,終於被人帶了下去。
看着此人背影,張應卻是對庾亮說道:“你說冠軍侯到底是什麼意思?本來你我都要動手了,沒想到卻有人特地過來送信,讓我們不可暗害了今上,難道說,冠軍侯並無此心?只是他都走到了這一步了……”
庾亮也皺起眉來,默默搖頭。
他們二人本來是打算給那位新皇帝一個“意外”,來爲陳止鋪平道路,也可以避免一些口誅筆伐,沒想到卻被陳止的人阻止了。
這事也不算隱秘,很快就傳遍了建康城。
各大世家皆在琢磨,那位冠軍侯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這紛紛擾擾的氣氛中,陳止終於踏足了這座古老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