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古來探礦,肯定不能單獨看着眼睛,靠着去分辨地表上的特徵,還要有一定的工程方法。
但天下廣大,哪怕只是一郡一縣之地,也有諸多地貌,不乏複雜之地,要從這麼廣闊的地界中,卻尋找一二,就算不是大海撈針,至少也是湖中撈針、河中撈針。
這樣的環境下,探礦就成爲了一個高投入、低收益的項目,再加上官府在裡面的介入,尋常人、哪怕是王浚這樣的地方大軍閥,往往也不會分出人力去做,完全是出力不討好。
因此陳止說他要來做,難免就引得旁人意外了,對他的這個舉動,有些看不懂。
結果,陳止卻說自己有特別的探礦方法。
“既然太守您有特殊的尋礦之法,那想來以您的身份和作風,是不會說些無憑無據的話的,我等就等着太守您的指示了。”那葛祿倒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見陳止說的頭頭是道,對尋礦之事,並不是一無所知,就一副全憑吩咐的樣子了。
實際上,這位道士最初,也是抱着肉食者鄙的想法,覺得陳止是不明就裡,不知道這探礦、尋礦的堅信和苦難,因此一拍腦袋,就要在這沒有太多礦藏跡象的代縣,勞師動衆,最後白白勞作一場。
可既然陳止不是一無所知,恰恰相反,聽其言、觀其語,分明是對這尋礦一道,有着深刻的認識,那想來就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早有籌謀了。
實際上,最初聽到陳止的打算,葛祿並不如何看好陳止的打算,但慢慢停下來,卻越發的期待和敬佩了,更是好奇陳止所言的探查之法,到底如何。
一念至此,這位道士不僅不擔心,也不鄙夷了,就問:“不知太守的尋礦之術,要如何運用?”
“此法,很快會詳細述說,但還請幾位先回去,將這尋礦、探礦的準備,都做妥當了,我再安排一些人手過去幫忙,將尋礦之術奉上。”他見了幾人表情,知道他們的想法,便笑道:“諸位不用擔心,這事今明兩日就有結果,就要開始尋礦了。”
陳井等人連連點頭,表了一番忠心,但心裡卻思量着,陳止要派人過來協助,是不是爲了偷師,從他們這裡接見一些獨門的尋礦之術?
別看陳止說的方法很多,但落到具體的操作上,還是有許多的技巧和經驗可以遵循的,這些東西也是他們這些探礦世家傳承的一部分。
只是這羣人卻錯估了陳止的打算。
“這五張尋方符,可以用來尋找礦藏,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了,但畢竟是有着數量的,未來我不可能侷限在代郡一地,那麼要是尋找其他地方的礦藏,又該如何?難道用完了五張,就只能等待下次抽取了?這樣顯然不行,太過被動的,所以要派人過去紀錄,將這探尋過程中的一些特性,總結成要點,同時將一些探礦工程的關鍵,反覆推敲出來,如此一來,未來即使沒有了尋方符,也一樣能去尋礦,基本不受影響。”
帶着這樣的想法,陳止又盤算起來,要選哪幾個人陪同。
這要挑選的協同人選,也是有講究的,一來是要有學習精神,二來是能有一定的工匠功底,三來,還要足夠忠心,是陳止放得下心的人物。
想來想去,那在紙坊工作的李立和李威兄弟,就浮上他的心頭。
這兩兄弟負責紙坊以來,也算是一切順利,那李立作爲兄長,老成持重,維持着紙坊的運營,沒有出什麼大的紕漏,而其族弟李威卻是在匠道上很有天賦,本來就掌握多種技巧,在運營紙坊的時候,更是舉一反三,從陳止傳授的造紙術中,又有了微小的創新,減低了成本,提升了效率。
值得一提的是,這紙坊之中的匠人,其實都不能完全掌握完整的造紙流程,連李立也不例外,偏偏李威就靠着觀察,掌握了較爲完整的流程,對此李立曾經找陳止反映過,意思是讓李威暫時迴避。
對此陳止倒是沒有同意,能憑着本事自己完善流程,那說明李威值得培養。
所以,現在一聯想到這技術相關的問題,陳止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李家兄弟,準確的說,就是李威此人。
另一邊,在被陳止交代之後,葛祿便就告辭,而陳井等人一看這情勢,也很是識趣,立刻就告退了
倒是那鮑敬言留了下來,看着陳止,笑道:“太守的本事,真是越來越讓在下看不透了,過去只是書法出衆,而今連這尋礦之事也可知曉,到底還有多少,是太守您不會的?”
“至少先生的本事,陳某就望塵莫及。”陳止笑着迴應,卻不是奉承,而是真心實意,這些時日以來,他與鮑敬言接觸,逐步意識到這個人的思想和學識,都是一頂一的。
鮑敬言搖搖頭,卻忽然說道:“這葛祿乃承葛洪之能,那小仙翁雖說多有玄虛之言,但本事卻是實打實的,不是一般人可比,其人斷礦之能,天下怕是無出其右者,得此人弟子相助,確實能事半功倍,只是唯一可慮者,卻是按着朝廷之制,這開礦之事,怕是不會那麼簡單,尤其是涉及鐵礦,一旦顯露出來,怕就要招蜂引蝶,引得四方皆來。”
說到這裡,他看向陳止,笑道:“太守您這般大張旗鼓的召集人手,又有分派,相信是胸有成竹,能尋得礦藏的,是以在下才有此一問,以明其心。”
“先生果是思慮周詳,”陳止點點頭,並不迴避這個問題,“這田租、口賦、鹽鐵等,本就是國朝得利之根本,董仲舒就說過:‘田租、口賦、鹽鐵之利,二十倍於古。足見其重,官府是不會輕易放手的,孝武皇帝受鹽鐵之利入官府以營之,設鐵官,官吏鐵卒徒,自此幾百年,鹽鐵專營雖有反覆,但無斷絕之事,是以尋得了礦,官府第一時間就要介入,就算因爲種種緣故,暫時不能接手,也得向上稟報,否則事後追究,就是一個罪名。”
“太守既然知道,那爲何還要行之?”鮑敬言似笑非笑的看着陳止,“如今,您招攬了人手,又拿出特殊的尋礦之法,耗費人力物力和時間,在這本來就貧瘠的代縣搜尋礦藏,事後豈不是便宜了朝廷,畢竟您乃是流官,不可久居此地。”
“這裡面自然還有緣故,另外,鮑先生您不會不知道,這地方大族,對礦場的影響,”陳止笑了笑,越過一個話題,將關鍵集中到了礦場之事上,“武帝專鐵之前,豪族大家,得管山川之利,採礦、煮鹽、鼓鑄,無有不做,一家聚衆,千餘人都是少的,天下世家皆如此,那武帝固然雄才武略,但要一口氣斷掉這麼多家族的財路,也是不現實的,更何況那許多冶鐵之家,還是朝中重臣,於是折中之後,這鹽鐵之事,其實地方大族還有參與,無非多寡罷了。”
鮑敬言眉毛一挑:“莫非太守就是起的這麼個心思?要讓陳家伸手其中?”
“然也,卻也不全是,”陳止並沒有隱瞞的意思,“我與陳家的影響力,會深入其中,但並不是要和朝廷分庭抗衡,不過這裡畢竟是邊疆,礦藏開採出來之後,要面對諸多威脅,先生也知道,朝廷對於邊疆的情況,是有權宜之計的,郡守都能管理一部分軍務,這礦藏自然也有一定主導,遠的不說,那位王大將軍的麾下,幽州幾個礦地,這其中收穫幾分,可都是入了他的腰包的,如此才能得滿軍餉。”
鮑敬言聽到這裡,不由點頭,只是這心裡卻很清楚,朝廷固然是財政捉襟見肘,加上北方災禍連綿,因此無法滿足邊疆軍閥的需求,是以讓邊疆之人有了自籌軍費的機會,進而有了割據之實。
但陳止在表面上,還是一地太守,這軍費也好、軍隊也罷,理應求助於幽州衙門,哪裡需要自己靠着礦藏籌集。
陳止明顯看出了他的想法,又笑道:“先生不要忘了,我雖是太守,但還有一個徵北將軍的頭銜,這個頭銜在這裡運用起來,可以說是恰到好處。”
鮑敬言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再看面前的這位年輕太守,心裡卻有了異樣感覺。
這位徐州名士,該不會自從得了那徵北將軍的頭銜之後,就惦記上了北地吧?如此看來,那張應和王浚的舉動,看似是在爲難陳止,但換個角度一看,又豈不是正中他的下懷?
還在說着,外面傳來腳步聲,卻是陳舵來了,見了鮑敬言之後,恭恭敬敬的行禮,欲言又止。
鮑敬言一見,就明其意,笑道:“太守你還是忙正事吧,我去看看我那些無用之書了。”花落,拱手而去。
送走了鮑敬言,陳止讓陳舵說明來意。
“那召集過來的幾家武丁,發生了些許爭吵,雖被壓下,但看起來並不穩固,另外……那吳階派人過來遞了名帖,想要拜見老爺您。”
戰袍染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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