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千人的兵馬,已經靠攏過來了,在大概一里左右的地方安營紮寨。”
城外的“潰兵”營地中,中年男子等三人得到了最新的情報,其實這也不用特別派人過去打探,因爲那支兵馬的傳訊兵,就在來回奔馳,其中有不少人是直接通過“潰兵”所在的城門進出的——當然,他們也不是開城門,而是通過吊籃進出。
“那王浚還真是謹慎,從咱們來到這裡,幾乎就看不到有打開城門的時候,來來去去都是用吊籃。”那年長之人不由低聲抱怨着,如果不是這份謹慎,恐怕這破城之功就是他們的了,哪裡還需要現在這麼麻煩,在旁邊等待不說,還隨時會有危險。
邊上的年輕人聽了,輕笑道:“王浚這人就算再謹慎,也不至於到如此程度,還是因爲咱們的進軍,讓他們心中慌亂了,纔會這般小心起來,畢竟連近在咫尺的遒縣,都已經發生了戰亂,他坐鎮在幽州,又如何能夠安穩?你別看他詢問我們的時候,顯得很是沉穩,但那十有八九都是裝的,我過去帶商隊的時候,很有經驗,時常碰到,我們唐家的車隊,遇到問題,很多人就要來詢問於我,我不管有沒有法子,表面上都要鎮定自若。”
這個年輕人名爲唐全,正是出自代郡唐家,他年齡雖輕,但經歷不少,過去在唐資手下做事,如今唐資身份不同以往,而唐家的勢力在代郡擴張,爲了增加方方面面的影響力,族中稍微有些能耐的子弟,都被派出來,進入上上下下各個環節,目的就是和陳止勢力進行深度綁定——到了這個時候,其他家族如何還不好說,但他唐家是怎麼都別想和陳止撇清關係了,而且幾個產業的分潤,也着實是巨大的甜頭,自然要加大投入和支持的力度。
不過,比起那些直系唐家子弟,唐全還是不被重視的,畢竟唐資現在雖然得勢,但本質上還是庶出子弟被宗家看重,才委以重任,而唐全過去輔佐唐資,出身也不能說好,最後就只得走兵家之路,因爲這是能迅速翻身、晉升的途徑。
唐全這般選擇,也表現了雄心和賭性,這次帶兵僞裝,想要混入幽州城,也是他主動請纓,想要拼一把,也是在賭博,現在看來,這個選擇並不怎麼成功,但其人也不氣餒。
相比之下,那個年長之人就顯得有些患得患失了。
這人名教陳守則,只是聽這個姓氏,就知道這人出身於陳氏,根子在彭城,本就是彭城陳莊出身,是來代郡博取前程的一員,只是年齡和能力擺在那裡,最終也只能在軍中行事,眼看就要泯然衆人,於是在今日又拼了一把,但其實也是半推半就,屬於被軍中的陳氏族人,強行退出來作爲代表。
至於那名中年人,名爲衛勉,這人就是土生土長的代郡人,從武丁營中脫穎而出,經過先前的代郡守衛戰,得了提拔,成爲隊主,後來在幾個月的操練中,有屢屢有表現,被楊元發現之後,調到了手下。
這次僞裝突襲之事,楊元不能親自上陣,這就需要一個他信得過的、有能力的人作爲頭領,於是衛勉就被選了出來,而此人也沒有半點怨言和猶豫,當即就應下來,毫不遲疑的帶人而去,彷彿絲毫沒有意識到其中兇險。
這時,他聽着陳守則和唐全的對話,就道:“算算時間,城裡面的人也大概是要得手了,想來很快就要有動靜了,而這個時機咱們可以注意一下,說不定也能順勢做一些事來。”
唐全點頭道:“正是如此,這新過來的大軍,人數衆多,給他們的物資數量不少,肯定要打開城門的,只不過過去送出輜重糧草,走的並非是南門,今日也未必會開門,但也說不好,要是急着讓這些兵馬吃飽,迅速開拔,那是要多送出一些糧草過去,這南門說不定就開了,會給怎麼可乘之機!”
陳守則也是靈機一動:“平時運送糧草輜重,自是要找一處屯糧的地方作爲中轉,但如今這兵馬被調動過來,護衛在幽州城邊,那屯糧的地方也要變動、遷徙,這也是個不小的工程,耗費牛馬,從統領角度來看,都不如直接從幽州城內運送糧草出去,說不定真有機會,到時候……”
這位稍顯老成持重之人還待說着,忽然就人急匆匆的從旁邊衝過來,一見三人,就壓着嗓子,低聲喊道:“不好了,城裡又有人出來了,拉着幾個兄弟給拽進城中,說是要審問一番,除此之外,還讓人過來通知,首讓唐哥和陳叔,你們再次進去,又有話要問了。”
“不好!”
一聽這個消息,三人相互對視,都意識到情況不妙。
“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詳細追究了,王浚還真不好對付,難怪能在北地崛起,不光是靠着家世和時運啊。”陳守則嘆息着,跟着看着其他兩人,“現在怎麼辦?那準備都還沒做好,城門也沒有開啓,總不能當下就暴露,但是我和唐君如果進去,可就出不來了!”
衛勉和唐全也瞬間變得肅穆起來。
將其他兵卒強行拉入城中,肯定是要逼問一番,以爲他們這支隊伍本意是要抓住機會,強行入城,結果幽州城雖大,有幾個門,但裡面的人太過謹慎,而且城堅牆厚,以至於未能如願,當下暫時安頓下來,也是先看風向,同時不影響整體戰略,但除了這帶頭的三人之外,其實已經有人心神動搖了,真要是嚴加盤問,很快就能被人抓住痕跡。
“難道是城裡的人發現了什麼?”陳守則揣測起來,但看着正在靠近的幾名城中兵卒,也不由緊張起來。
“不會的,如果真的發現了什麼,就不是來抓人了,而是直接動手斬殺了,說明是想要進一步的印證和詢問。”唐全迅速做出了分析,“現在怎麼辦,是跟着進去,還是乾脆就走了,當前的這種局面,恐怕第二部計策還沒到發動的時間……”
衛勉眉頭緊鎖,沒有說話,心裡卻在迅速的權衡、計算。
就在三人都感到局面複雜、危急的時候,那扇一直關着的南城大門,卻是發出“嘎吱”一聲,然後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