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爲了等待還沒有入場的球迷們全部入場完畢,比賽推遲了三十分鐘纔開始。能夠容納七千人的甘德格林巷球場最終涌進來了四千六百五十六人,以一場業餘隊之間的友誼賽來說,這上座率算是很驚人的了。要知道薩頓聯隊所在的第八級聯賽的平均上座率也不過是一百五十到三百人。
楚中天站在球場上,顯得躍躍欲試。他的隊友中有些人則顯得緊張,比如杜魯·沃特金斯。
在上場之前,主教練伊姆斯並沒有對他們交代太多,只是告訴他們有球就向前面傳,主走兩個邊路,邊路傳中中路搶點就是今天球隊的主要戰術了。
楚中天站在中後衛身前,在他的前方,站在中圈外面的人是拉塞爾。這兩個人一直沒有進行過任何交流,哪怕是眼神的碰撞都沒有。他們都把對方當作了空氣。
當主裁判吹響比賽開始的哨音時,現場的聲音猛地大了起來。在巨大的歡呼聲中,新溫布爾登重生的第一步邁了出去。
“看住他們的1o號!”助理教練英格里希在場下大聲吼道。看上去他更像是主教練,而坐在旁邊無動於衷的伊姆斯則是一位助理教練。
比賽纔開始了五分鐘,英格里希就坐不住了。他的球隊在這五分鐘內除了開球的時候獲得了控球權之外,足球始終都在薩頓聯隊球員們的腳下來回轉悠。對方的十號球員馬特·福勒是最有威脅的人物,他多次帶球威脅溫布爾登球隊的禁區。
楚中天倒是很想上去看住那個1o號,但是對方總是在右邊路活動,如果自己過去的話,球隊的中路就門戶大開了。右路的中場防守本來是拉塞爾的責任,但是他基本上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更多的時候他喜歡衝在前面,不回防。
在右路只靠右後衛辛姆·約翰斯頓,一個人是頂不住對方的猛烈攻勢的。薩頓聯隊看出來溫布爾登的右中場是一個不防守的人,乾脆將這邊當作了主攻方向。
很快,溫布爾登的城門就宣告失守,馬特·福勒在右路盤過了約翰斯頓之後,把足球傳中。禁區內一片混亂。也不知道是誰最終碰到了足球,反正足球越過了門將亨特的十指關,滾進了網窩……
o:1,在比賽開始九分鐘的時候,溫布爾登就落後了。
薩頓聯隊的球員們沒有進行什麼慶祝,或許對他們來說,進一支剛剛建隊一個月的球隊的球,沒什麼好慶祝的。可是在溫布爾登這邊,卻因爲這個丟球而產生了一點內訌。
楚中天在對方過掉約翰斯頓之後,就衝過去補位。但是馬特·福勒在他趕到之前就把足球傳了出去。他在這次防守中一點作用都沒揮,讓他氣惱的卻不是這個,而是拉塞爾在前場想看戲一樣的表現。在丟球之後他衝着回來準備球的拉塞爾大吼:“你能幫助防守一下嗎!”
拉塞爾雙手一攤:“對不起,你纔是防守型中場,小子。”
“我一個人怎麼可能照顧住那麼大的區域?”楚中天伸手劃拉了一圈。
“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總是能夠在一對數的時候成功斷球嗎?現在怎麼又不行了?”拉塞爾譏諷道。
“你……”如果不是約翰斯頓拉住了楚中天,說不定他又要撲上去了。
在比賽中,楚中天總是很投入,他不能容忍拉塞爾這種消極的比賽態度。就像他不能容忍自己在中國留學生隊的那些散步着踢比賽的臨時隊友們一樣。
“算了,楚!”約翰斯頓在楚中天耳邊說,“這次是我的問題,太輕易就被對方騙過去了……”他倒是一個老實人。
“這不關你的事,約翰斯頓。他應該協助你防守!”楚中天指着站在中圈外面等待開球的拉塞爾。
約翰斯頓無奈地笑了一下:“有些人天生不會防守吧……酸了,楚。比賽中就不要說這些了,我們是一支球隊,不是嗎?”他看着楚中天。
楚中天承認他說的對,一旦開始比賽了,再有什麼分歧也得拋到一邊。同隊的隊友是不應該再起什麼爭執的,這樣很容易影響軍心。當他在那場國際留學生友誼賽中,被對方戲耍的狼狽不堪的時候,他也沒有在場上指責自己的隊友們,而選擇等比賽結束之後才問他們倒地有沒有羞恥心。
不過今天情況特殊……誰讓沒回防的是他最看不慣的拉塞爾呢?
兩個人在場上的口角被場下的伊姆斯和英格里希看的一清二楚。對於丟球他們都有心理準備,不過對於這一幕卻有不同看法……
“我一直沒想明白,特里。你爲什麼又要把他們兩個同時安排出場?你認爲把他們強行分到一組,一個月之後他們就可以精誠合作了嗎?你覺得他們兩個可以幫助球隊獲勝嗎?”英格里希對伊姆斯道。
伊姆斯聳聳肩:“我就沒打算獲勝。”
“哈?”
“從球隊整體實力上來說,薩頓聯隊比我們強。從球員們的默契程度上來講,薩頓聯隊比我們強。從比賽經驗上來看,薩頓聯隊比我們強。從戰術水平上來分析,薩頓聯隊比我們強。”伊姆斯一連說了四句“薩頓聯隊比我們強”。
“所以實際點吧,夥計。這場比賽就是讓他們體驗一下比賽氣氛。一羣新兵蛋子,還指望他們贏球?”
“嘿!”英格里希翻了個白眼,準備了半天就爲了輸球啊……
楚中天和拉塞爾在場上生了點口角,這點艾米麗可全都看在眼裡。她皺起了美麗的細眉,嘟起了嘴。沒想到這都過去一個多月了,自己的同學和楚中天的關係還是這麼僵。
究竟有什麼樣的怨仇,是化解不了的呢?
比賽重新開始。雖然位置是右中場,但是拉塞爾在比賽中經常會挪到中路來,因爲他最擅長的位置就是前腰,打右中場只是因爲在433的設置中沒有前腰。溫布爾登的進攻基本上都是需要依靠拉塞爾來組織的,他是球隊中技術最好的一個人,也是目前溫布爾登隊中最有威脅的人。
隊友們把球交給他,他擡頭看了看前方,三名前鋒隊友都被人看住了。於是在中場的他乾脆選擇了直接遠射!
這腳遠射的質量可不怎麼樣,足球幾乎偏到了角旗。那些本來準備好爲這次遠射歡呼的球迷們,看到這樣的射門,也只能選擇沉默了。
楚中天在後面看到之後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的聲音在沉默的球場中格外清晰。
“你可不是羅伯特·卡洛斯!”楚中天向前面的拉塞爾聳肩攤手。
羅伯特·卡洛斯曾經在1997年的法國四國邀請賽上,同法國隊的比賽中,射入過一腳驚世駭俗的直接任意球,直到現在還被認爲是史上最佳直接任意球,在BBc兩年前評選出的二十世紀足壇百大鏡頭中,位列第三。
那足球最初離開卡洛斯的腳之後,門將巴特茲看着足球徑直飛向了角旗,便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誰料想,足球繞過人牆之後,竟然劃出了一道大大的弧線,向近門柱竄去。令巴特茲猝不及防,眼睜睜看着足球從他的身邊,擦着門柱飛進了球門。
楚中天這是用卡洛斯來諷刺拉塞爾的遠射實在是太糟糕了。
拉塞爾怒視楚中天:“你最好在防守上表現好點,否則我們又要丟球了!”
雖然事實上丟球和楚中天無關,但是他說不出來“那不關我的事”這樣的話。他的性格導致他覺得每一次防守都與自己有關,他不想看到自己的球隊丟球,如果可能得話,他希望自己所在球隊的比賽永遠都不丟球……
楚中天對他勾勾手:“回防回防。”
拉塞爾啐了一口:“就他媽知道防守!”
拉塞爾和楚中天的口角也引起了場上薩頓聯隊球員們的注意。當他們再次動進攻的時候,馬特·福勒已經不帶球走邊路了,而是直奔中路而來。第一個出現在他面前的溫布爾登球員是拉塞爾。
楚中天本來還指望拉塞爾在前面能夠就地搶劫,干擾一下對方的。沒想到他卻看見拉塞爾在馬特·福勒帶球上來的時候只是伸了伸腳,連上半身都沒動,象徵性地做出了一個防守姿態,就讓對方帶着球輕鬆地從自己身邊掠過了。
看到這一幕的楚中天恨得牙癢癢。因爲對方現在直接面對他了,身邊沒有可以幫助自己的隊友,中後衛們在身後,不可能衝上來協助他,否則身後禁區就危險了。這問題只能他一個人來解決……
馬特·福勒還沒有機會見識楚中天的防守能力,他沒當回事。他帶着球靠近了楚中天。
他本想變向過掉楚中天的,但是卻被楚中天第一時間貼了上來,度起不來,被對方黏住了,再想變向就難了。
這個東方面孔的人出現在溫布爾登球隊中他是很吃驚的,現在他更吃驚了。因爲論防守能力,這小子可比他剛剛過掉的木樁子6號強多了……
經驗告訴他如果再讓足球在腳下多呆一段時間,控球權就要易主了。一直貼身的那個亞洲人正在不停地踢他,想要突破他的保護,而斷掉足球。馬特·福勒,這個薩頓聯隊的核心球員最終把足球傳了出去。
他已經把楚中天吸引開了,他的任務完成了。溫布爾登的中路防守只剩下一道後衛線,他把足球磕給了後插上的隊友,當他的隊友從容調整好足球,再掄圓了大腿抽射的時候,身邊竟然沒有一名溫布爾登的球員……
甘德格林巷球場再度爆出巨大的歡呼聲,全部來自薩頓聯隊的球迷們。
足球正躺在球門裡,安迪·亨特無奈地跪在地上,他在三分鐘內連丟兩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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