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遠在打開了房門後看到一位四十來歲的英國男人,對方穿着傳統款式的大衣,左手提着公事包,還夾帶着一把雨傘,身高與莫遠差不多,都是一米八的個頭。
莫遠微笑道:“雷明頓—格雷先生,您好,我是此次約您見面的莫遠,來自中國,在英國待了有八年,現在是斯旺西俱樂部的ceo,歡迎你的到來,請進。”
雷明頓—格雷神色如常,舉止儀態有着淡淡的傲慢,他走進房間中,拿起雨傘抖了抖,一些雨水落在了地板上,然後他隨手將雨傘放在了就近的沙發旁。
莫遠將他的行爲盡收眼底,然後走去倒水,問道:“您喝什麼?咖啡?茶?還是飲料?”
雷明頓—格雷坐進了沙發中,動作輕緩地來回打量這間套房的客廳,他隨口說道:“給我一杯無糖咖啡。”
莫遠始終笑着,一邊泡咖啡一邊說道:“樂意爲您效勞。”
待他將泡好的咖啡端來放在茶几上之後,莫遠坐下來說道:“相信您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意。”
雷明頓—格雷這時才收回打量房間的目光,轉而望向了莫遠,一言不發地端起了咖啡,剛喝了一小口便立即叫道:“見鬼!燙死我了!”
在他氣惱地將咖啡杯放下之時,莫遠賠着笑說道:“抱歉,抱歉,忘了提醒您水有些燙。”
雷明頓—格雷皺起了臉,表情不悅地說道:“我知道你是誰,你爲誰工作,我只給你三分鐘時間。”
雷明頓—格雷強硬的態度並沒有讓莫遠動怒,他微笑道:“關於昨天發生在加的夫尼尼安公園球場的事情,我認爲英足總應該查明事情的真相,尤其是事情發生在尼尼安公園球場,我認爲斯旺西受到了不公待遇,是受害者!”
雷明頓—格雷冷笑道:“受害者?全世界都看到了斯旺西是挑起事端的肇事者,從比賽開始前你們的主帥就在給手槍上子彈,他就像是一條瘋狗,想要咬遍全世界!斯旺西需要爲賽後的衝突負主要責任!”
莫遠微微搖頭,輕笑道:“這番話是阿蘭—朗格遊說英足總高官的說辭吧?”
雷明頓—格雷表情稍微呆滯一瞬間,立即矢口否認,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事實的真相很清楚,我們沒必要爲已經蓋棺定論的事情去浪費時間,斯旺西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說完後雷明頓—格雷擡腕看錶,說:“三分鐘到了,再見。”
他就要起身離去,莫遠低下頭臉上露出了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
還記得阿蘭—朗格嗎?
就是半年前被莫遠在斯旺西俱樂部會議室中一手將球員報價傳真丟在地上還吐了口痰的卡迪夫城ceo。
不只是莫遠來到了倫敦,阿蘭—朗格也在倫敦。
兩位俱樂部的ceo都在爲俱樂部做善後公關工作。
因爲卡迪夫城在威爾士的首府加的夫,因爲卡迪夫城是威爾士國家隊很重視的人才基地,又因爲威爾士足協和英足總之間必不可少有密切的合作關係,比如加的夫千禧球場在溫布利改建時要作爲本土盃賽的決賽場地使用等等因素,卡迪夫城的ceo阿蘭—朗格藉着這樣或那樣的機會,很久以前便和英足總內部管理層打下了很好的關係,這便是俱樂部“外交政治”。
當斯旺西與卡迪夫城爆發賽後大規模羣毆事件後,阿蘭—朗格便來到倫敦遊說英足總內部的朋友,希望他們在英足總調查事件中能夠偏袒卡迪夫城,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然要這些朋友幹什麼?
幾個月前斯旺西遠征哈特爾浦遭遇高速堵車事件,莫遠向英足總提出申請,希望能夠將比賽時間延後,卻遭到了英足總冰冷的迴應:no!
自那以後,莫遠便也開始鑽營俱樂部的外交政治,但是作爲一個外來者想要打入英足總內部,建立一個能夠在關鍵時刻用得上的交際圈太難了!
沒有人會理會他,他根本連英足總的大門都敲不開。
常規手段不得其法,莫遠便另闢蹊徑。
今天雷明頓—格雷顯得很不耐煩,雖然來是來了,但那也只是因爲他收到了莫遠通過中間人私下饋贈的小禮物,來了便是走個過場而已。
雷明頓—格雷剛要去拿自己的雨傘,卻聽到身後傳來了莫遠平靜的話音。
“雷明頓—格雷,前工黨秘書長,也曾是英國議會成員,現在是英足總重要執行委員,哦,你還是英國電影協會的榮譽會長,在很多電影首映禮上都能夠看到你的身影,看起來你是一個有社會地位的英國人,同時也還有着英國人傳統含蓄實際上就是悶騷的特質,11月26號,你在南倫敦一家旅館中花費300英鎊與一位應召女郎滾牀單的時候,有沒有告訴她你是英足總執行委員?不,你只是告訴她你是一位公司高管,你還說自己離婚了,很痛苦,需要精神撫慰,實際上只是需要把腦袋埋藏在女人的雙峰之間就能夠滿足了吧?”
雷明頓—格雷全身僵硬在原地,他滿面驚愕地轉過身來看向了手中拿着一份文件的莫遠,此時莫遠翹着二郎腿面帶微笑地凝視着他。
雷明頓—格雷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莫遠合上文件夾朝茶几上一丟,隨口說道:“當然,你可以不知道我在說什麼,艦隊街卻會很感興趣我剛纔說的事情,這年頭什麼最吸引眼球?桃色醜聞唄。雷明頓,別裝了,沒有什麼意思,你花了300英鎊一夜風流,我花了1500英鎊讓那個女人把什麼都告訴了我,包括你們都用了什麼姿勢,你讓她叫你什麼樣的暱稱能夠讓你享受,不知道你的老婆和孩子聽到這個故事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雷明頓—格雷頓時衝到了莫遠的面前,大吼道:“你派人跟蹤我?”
莫遠神色如常地點點頭,說:“是的,你們可以不屑一顧地對我,就別理會我怎麼對付你們!如果你們行的正坐得端,何必害怕呢?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不只是你,還有其他不少英足總內部的人,他們都有這樣或那樣的把柄落在了我的手上,雷明頓,告訴我,我們現在能夠開始正式談話了嗎?”
雷明頓—格雷表情數變,掙扎中切齒道:“你在要挾我?”
“哈哈哈,雷明頓,我當然在要挾你,你在想什麼呢?難道我在和你談情說愛嗎?”
莫遠笑得無懈可擊,卻讓雷明頓—格雷遍體生寒,他無力地坐了下來。
莫遠收起笑容,整個人散發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
他沉聲說道:“事情其實很簡單,英足總調查斯旺西與卡迪夫城賽後羣毆事件的結果是這樣:卡迪夫城管理失當,卡迪夫城主帥阿蘭—科克主動挑起爭端,當然,斯旺西也有不對的地方,不過主要責任一定是卡迪夫城,沒有他們這樣的待客之道,對不對?.你怎麼不說話?好,雷明頓,我只給你1分鐘。”
形勢完全顛倒過來了!
雷明頓—格雷此刻噤若寒蟬,莫遠起身去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悠閒地坐在單人沙發中喝茶,窗外的雨勢減緩,小雨變成了毛毛雨,天似乎將要放晴。
雷明頓—格雷沒有掙扎多久,他找不到任何反擊來奪回主動權的辦法。
自己的把柄落在了對方手上,一旦自己不妥協,那麼自己的人生會立即發生天翻地覆的波折。
沉默了快一分鐘的時候,雷明頓—格雷長嘆一聲,低聲道:“我會努力爭取的。”
端着茶杯靠坐着的莫遠輕笑道:“呵呵呵,我不要敷衍的答案,雷明頓,你做不好這件事,你就等着艦隊街狗仔隊蜂擁而至在你家門口狙擊你吧!”
雷明頓—格雷咬牙道:“我會辦好這件事!”
“乖,這纔是我的愛犬。好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雷明頓—立即立即起身,恨不得奪門而出,不過就在他拿起雨傘之時,莫遠冷漠的話音再次從身後傳來。
“下次我要見你的時候,請你準時,守時是一種美德,體現着一個人的修養,你應該記住這一點,特別是對待你的主人。”
雷明頓—格雷滿心屈辱地轉過身來,爲難地說道:“那你需要提前通知我,我很忙.”
他是真的不想再見到莫遠了!
端着茶杯的莫遠第一次用一種冰冷的眼神凝視着他,這讓雷明頓—格雷瞬間惴惴不安起來。
莫遠淡淡道:“你還沒有明白嗎?那些手握大權的人能夠決定你的事業,可是,我能夠毀掉你所擁有的一切,事業,家庭,人生!所以,當我要見你的時候,你最好給自己打上一針興奮劑雙腿飛奔到我面前,不然的話,我會認爲你自我放棄了,那我會幫你一把,讓你的毀滅得更加徹底!”
雷明頓—格雷聽到莫遠毫不掩飾的威脅,心中直呼:他簡直是一個惡魔!
他艱難地點頭說道:“我,我知道了!”
當雷明頓—格雷離開後,莫遠喝完了自己的茶,接着將茶几上的文件夾拿起來放進自己的公事包中,他穿上西裝,再套從衣帽架上取下自己的尼龍大衣,穿戴整齊後他提上公事包離開套房,到了一樓辦理退房手續後便直奔機場。
放晴的天空讓人心情不錯,當莫遠坐在飛往加的夫機場的航班頭等艙中時,他與卡迪夫城ceo阿蘭—朗格不期而遇。
兩人都坐在頭等艙中,隔着一個過道。
阿蘭—朗格看起來心情不錯,他也比較意外在這裡碰到了莫遠。
一別半年,莫遠見到他只是淡淡一笑算是打過招呼,阿蘭—朗格卻在內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情不自禁想到半年前在斯旺西遭受莫遠吐口水羞辱的一幕。
他當然知道莫遠來倫敦做什麼的,而且他也收到了消息,英足總將莫遠拒之門外。
這讓他頗爲得意,免不了要在這裡落井下石一番了。
阿蘭—朗格微微側身隔着過道對正在翻閱時尚雜誌的莫遠笑道:“來倫敦公幹?”
莫遠翻雜誌的動作停頓下來,他扭頭望向了滿面僞善笑意的阿蘭—朗格,平靜地點頭道:“是啊。”
“因爲昨天的事情?”
“嗯。”
阿蘭—朗格長嘆一聲,忽然滿面愁容道:“昨天發生的事情真是讓人感到抱歉,希望英足總不會大開殺戒吧。”
“呵呵,我也希望英足總能夠手下留情,畢竟我們都是威爾士的俱樂部,如果都被重罰的話,肯定會讓其他英格蘭的俱樂部漁翁得利。”
“你說得對!我們都是威爾士的球隊,我們之間應該互相合作,而不是敵對,你這個觀點我非常認同,放心吧,我已經在英足總那邊周旋好了,會讓他們從輕發落的。”
阿蘭—朗格突然和莫遠彷彿稱兄道弟般地聊了起來。
可是兩人內心都非常清楚,他們只不過是虛與委蛇。
阿蘭—朗格在掉着鱷魚的眼淚,莫遠在裝傻充愣附和對方。
兩人在打開話匣子後變得更加“熟絡”,在一路上無話不談,還暢想了許多俱樂部之間的合作。
等到飛機在加的夫機場降落,兩人一同走出機場後,阿蘭—朗格立即邀請莫遠一起吃飯。
莫遠也不推辭,由阿蘭—朗格做東,兩位俱樂部ceo就在機場附近的高檔餐廳進餐,並且繼續着剛纔的話題。
等吃完了飯,莫遠坐車要回斯旺西,阿蘭—朗格在路邊還對他揮手告別。
莫遠乘坐的車消失在馬路盡頭之後,阿蘭—朗格情不自禁笑了起來。
“等到英足總罰單出來之後,斯旺西就等着倒黴吧!”
阿蘭—朗格認爲自己用了一種很紳士的方式對莫遠進行了報復!
他會感到惋惜,自己無法在莫遠知道英足總判罰結果之後第一時間看到對方的表情。
他坐在車上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一定很精彩吧!
莫遠回到斯旺西俱樂部時已經是臨近傍晚了,斯旺西晴空萬里,冬日的晚霞令這座城市變得暖意十足。
林恩和教練組成員一同將散落在訓練場四周的足球撿回來放回器材室,他準備下班,正巧在辦公樓前碰到了莫遠。
眼見莫遠風塵僕僕歸來,林恩笑問道:“事情辦好了?”
莫遠微笑道:“一切妥當。”
“等下一起吃晚餐吧,我想聽聽你在倫敦都幹了什麼。”
“好,雖然我在加的夫吃了飯,不過那頓飯並沒有什麼胃口,你等我一下,我回辦公室放點東西。”
“行,我去停車場等你。”
莫遠上了樓,來到自己的辦公室,打開辦公桌下方的一個保險箱,從公事包中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夾放了進去,鎖好保險箱,將密碼鎖打亂,然後他離開了辦公室。
保險箱中存放的文件夾正是英足總內部諸多高官的資料,有的一清二白,有的則有許多不爲人知的斑斑劣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