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樑晨把車窗搖下來三分之一,已是四月下旬,街道兩旁的灌木透着春意盎然的綠意,陣陣微風吹進,帶來一種濃濃春天的氣息。
蘭月坐在副駕駛位上,微側着頭,黑白分明的美眸一眨不眨凝視着正在開車的年輕男人,精緻的小臉上閃着複雜的神色。
“我臉上長花了?”有些受不住女孩灼灼的目光,樑晨輕咳了一聲,手握着方向盤目不斜視着問道。
女孩搖了搖頭,豐潤的粉脣微微挑起,露出一絲甜甜的笑,然後伸出雪白的小手拄着自己的臉頰問道:“小晨哥,你怎麼不問我?”
“我問你了啊?”樑晨佯裝糊塗地答道:“我臉上長花了?”
“不是這個!”蘭月嬌憨地嗔道:“我是說,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不回家,爲什麼厭惡那個女人!從昨晚我跟你回來直到現在,你一句關於這方面的事情也沒問,難道你心裡不奇怪?”
“咳!有什麼奇怪的,你那麼晚不回家,又哭的那麼傷心,肯定是受了委屈。今天看到那對狗男女,我用腳都能猜到,肯定是他們欺負了你!”樑晨覺得自己的這番回答應該沒什麼破綻。
“怪怪的,總覺得你像什麼都知道的樣子!”蘭月嘟着小嘴兒,用狐疑的目光在樑晨臉上掃來掃去。
樑晨心裡大汗,這女孩的直覺真是敏銳的可怕,一看就是個不好糊弄的主兒,唔,貌似比莎莎那丫頭還難纏。
“那個,是你親媽!?”頓了頓,樑晨開口問道。一是好奇,二是想轉移女孩的注意力。
“不是!”蘭月搖搖頭,俏麗的小臉上露出哀傷的神情,“在我五歲的時候,爸爸娶了這個女人,後來爸爸去世了,她就開始勾搭別的男人。她常說,不能白養我這麼多年,供我到高中畢業,就給我找個有錢人嫁了。只是,我沒想到,她會這麼迫不及待,這麼狠毒……!”說到這裡,蘭月貝齒緊咬着粉脣,強忍着不讓眼中的淚珠掉落出來!
樑晨輕輕嘆了口氣,柔聲道:“不用難過了,以後那以狗男女再也不會找你麻煩了,還有一個月就高考了,好好複習功課,考上了我給你拿錢上大學!”
西風二中是縣重點高中,以蘭月年組前三的成績,如果發揮正常,考上個名牌大學並不困難。
“你供我?”蘭月用異樣的目光看着對方,半晌嘆了口氣道:“要好多錢呢,我拿什麼還給你!”
“那還不簡單,等你畢業參加工作,到時分期還給我就好了,放心,我不收你利息!”樑晨笑着一打方向盤,將警車開進了小區。
“只學費就得近三萬塊吧,再加上每年的食宿費,人家又是女孩子,總得買買衣服化妝品什麼的,雜七雜八算下來,四年下來最起碼也要八九萬!等我畢業找工作,開始每月能掙三四千就算多的了,一個月存下一千回債,大約要七八年才能還清!”蘭月扳着纖纖手指,認真地計算着,最後泄氣地道:“時間太長了,本姑娘沒那個耐心!”
頓了一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俏臉上露出討好的甜笑道:“不如這樣吧,小晨哥,等畢業了我就嫁給你,這樣既不用還債,還有人養着我,而你呢也不虧,娶了個如花似玉的美女做老婆,而且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無論領到哪你都喯兒有面子!”
“再過四年,我都成老男人了,到時你反悔了,我上哪兒哭去!”樑晨好笑地掃了女孩一眼,踩了一腳剎車,將車穩穩地停到了樓下。
“不會的,本姑娘說話從來算數!”蘭月用希冀的目光看着男人,試探着道:“要不,咱們先把證領了?”
“我說你這小腦袋瓜裡都想什麼呢?還不給我下車!”樑晨伸手在女孩俏挺的鼻尖上颳了一下,然後推開車門邁了出去。
“咱們認識也不過就一天,對我一點都不瞭解,就敢這麼草率地做決定,也不怕將來後悔?你當結婚是過家家鬧着玩呢?”樑晨一邊上樓一邊數落着女孩,“看你鬼精鬼靈的,說話怎麼一點不經大腦!”
“不是吧,小晨哥,人家和你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蘭月故作吃驚地反問道。
“開……開玩笑?那就是說剛纔都是逗我玩呢?”樑晨心裡那個汗啊,人家小丫頭只是說說而已,自己還當真了。這下好,叫人家給調戲了。嘆了口氣,轉頭掃了蘭月一眼,“我說小月,你是不是覺得開這種玩笑很好玩?”
“不好玩!”察覺到男人臉色不對,蘭月立刻乖巧地搖着頭,然後上前一步摟住樑晨的一隻胳膊輕輕搖晃嬌嗔道:“小晨哥,是我不對,我向你認錯,我不該逗你玩!”
“好了,我又沒生氣,趕緊回家,爸媽等着咱們吃飯呢!”感受着胳膊肘處傳來的驚人彈性,樑晨不禁心中一跳,暗感有些吃不消,這妮子發育的也太豐滿了。
正在這時,二樓的一家住戶門開了,從中走出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見到走廊內的男人和女孩,不禁先是一怔,隨後笑呵呵地說道:“小晨吶,和對像纔回來?這感情好的,進屋也不忘粘在一塊!”
老太太的話讓樑晨和蘭月同時臉上一紅,蘭月下意識地鬆開了手。而樑晨則訕笑問道:“趙奶奶,您這是幹嘛去?”
“剛吃完飯,出去溜溜彎兒!“老太太笑着答道。
與老太太打過招呼,樑晨帶着蘭月上了三樓。而老太太順着樓梯走出兩步,忽然停下腳步,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幾分疑惑的神色,自言自語地道:“不對啊,好像不是上次領回來的那個!”
回到家裡,樑向東與韓燕華已做好了晚飯。樑向東是第五中學的語文老師,韓燕華原來也和丈夫同在一所中學教書,後來因爲身體關係,辦了病退在家靜養。樑向東通常是上午的課,一週會有兩節晚自習,其餘大部份時間都會回家陪妻子,所以每當樑晨趕回家,總能吃到現成的飯菜。
吃完晚飯,韓燕華又給了樑晨發佈了任務,以後蘭月每天的上下學,晚自習一律由樑晨接送。對此樑晨苦笑道:“媽,你說兒子要沒這輛破車可怎麼辦?”
“少廢話,你現在不是有車嗎?”韓燕華瞪了兒子一眼,向着蘭月卻又露出溫和的笑臉,“小月,反正你小晨哥有車,咱不用白不用!”
“就怕給小晨哥添麻煩!”蘭月一副又乖巧又懂事的模樣。
“麻煩什麼?一點都不麻煩!”韓燕華望向兒子,眼中帶着殺氣,“兒子,你說呢!”
“不麻煩,不麻煩!”樑晨連連點着頭,這家裡就數老媽最大了,老媽說什麼,那就是什麼,他根本沒有反抗份兒!
樑向東倒是想着這樣做是不是太招搖了,畢竟兒子剛調回任職半個多月,但看到老伴正在興頭上,想要勸說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當時針指向六點的時候,樑晨乖乖地起身去送蘭月上晚自習,二十多分鐘的路程,說遠到也不遠,不過樑晨也不能在那乾等着,把蘭月送到學校,他又開着車返回了家。在自己的房間玩着電腦,一直到八點半,老媽又催促着他出去接蘭月回家。
命苦啊!樑晨眼含熱淚對天長嘆,那個丫頭剛來一天,這個家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己一下子變成了私人專用接送司機,而且還是沒有工資的那種!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樑晨一直扮演着接送司機的角色,好在油錢全部報銷,不用他掏一分錢。老媽有令,這點私活他幹也就幹了,無非是每天多跑幾里路。
星期五中午,樑晨照例去五樓的食堂吃飯。正當他吃到一半的時候,馮燕與張語佳端着食盤坐在了他的對面。
“我妹妹的事情,謝謝你啦,小晨!”馮燕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謝意,在樑晨的關照下,實地審覈當天就通過了。而在第三天,她妹妹馮玲就從樑晨手裡領到了《特種行業許可證明》,其效率之快,遠遠超出她和妹妹的預料。
“謝就不用謝了,只求馮姐在給我介紹對像的時候多多留意,最好能找個像張姐這樣的!”樑晨又開起了玩笑,不過今天很奇怪,張語佳既沒有臉紅,也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美眸中升起一層薄霧,筷子機械地在米飯裡扒來扒去,卻是半天也沒吃下一口。
“張姐,你怎麼了?”樑晨好奇地問了一句。
“沒,沒什麼!”張語佳眼圈一紅,卻是強撐着擠出一絲笑容又道:“我吃飽了,先回樓下了,你們慢慢吃!”說着站起身匆匆地離開了。
“這幾天佳佳一直這樣,我怎麼問她也不說!”馮燕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說道。
連關係最好的馮姐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樑晨心想張語佳肯定是碰到什麼難以啓齒的難事了。不過人家不肯說,他縱使有幫忙的心思也無從下手。而且,他能不能幫上還說不一定呢。
還沒等下班,張語佳就提前離開了,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了一陣,她終於下定決心做出了抉擇,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將手機貼到耳邊,她用無比平靜地聲音說道:“我答應你,說時間吧!”
幾秒鐘之後,張語佳合上手機,轉頭望着車來車往的街道,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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