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嶺河市四個國家級貧困縣之一的西月縣,向來是市委市政府關注的焦點,每一屆政府都想着把這個帽子摘掉。但是誰都知道這項工作的難度有多艱鉅。
這個縣的地理位置在嶺河市的西北角,距離市區非常的偏遠,幾乎就沒有工業基礎,而且土地更是少得可憐,因爲山嶺多而陡峭,想要開發山地都是極大的困難。在這樣的情況下,縣裡的人民羣衆就靠着山上的木材,還有爲數不多的田地和果樹,再加上一些簡單的手工作坊和家畜養殖,艱難的過了這許多年。
羅家寨村的這個家族,在這種大環境中能夠買得起這麼多的豪華SUV,難道這個村莊裡面發現了金礦,還是祖輩傳下來了金山銀海?
高建彬讚歎的說道:“大爺,這個羅家寨村怎麼這麼富裕,我一直都沒有聽說過,這麼多的好車,就是在市區裡也看不到,這個羅家還真是有能人啊!”. .
老頭說道:“四里八鄉的人都很納悶,羅家寨村以前比我們村還窮呢,村莊周圍全是大山,壓根就沒有幾畝地,小夥子們打光棍的很多,姑娘們誰也不願意嫁到羅家寨受苦。可是頂多有三四年的時間,羅家突然暴富了起來,修了清一色的水泥路,村裡人都是重新蓋的院子,家家戶戶都有電視機電話,還有的竟然買了冰箱和洗衣機,聽說羅家年年都要分錢,誰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高建彬說道:“難道說羅家有人在城裡面辦工廠發了大財嗎?”
老頭很不屑的說道:“就他們家那幾塊廢料也要辦工廠?你可別開玩笑了,祖墳就沒有冒過這股子青煙!羅家現在有兩個在縣裡當官的。老大是縣委副書記。大女婿是副縣長兼公安局長。二女婿在市科技局當副局長,三女婿當副市長,我們都在猜着那這家子人是不是做了什麼以權謀私的事情,把國家給縣裡的扶貧款挪到了自己家裡。羅家的姑娘們長得漂亮,嫁的對象倒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高建彬皺了皺眉頭,掏出煙來遞給老頭,笑着說道:“您說羅家的女婿當副市長,是哪位副市長?”
老頭接過他遞來的煙說道:“就是那個叫王卓光的。”高建彬的心頓時一沉。這位分管着全市農業工作的副市長很有能力很有責任心,是他非常欣賞的幫手,要是發生了這種事情,對他的打擊可不是一般的大。
高建彬旁敲側擊的說道:“大爺,真是看不出來,您對領導們的情況還很熟悉,以前是不是在政府部門當過官?”
一般的老百姓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的事情,他們熟悉的國家公務員,要不就是鄉鎮領導,要不就是黨和國家領導人。對縣市的領導反而不大清楚,估計這個健談的老頭有過當幹部的經歷。至少也是在鄉鎮機關裡面工作過。
老頭有點得意的說道:“算你這個年輕人有點眼光,我曾經是金孔雀鎮的黨政辦主任,不過退休好幾年了。回到村裡兒子家養老,順便給帶帶孫子孫女,開個小百貨店多少能補貼家用。這麼和你說吧,全鎮發生的事情還沒有什麼能逃得過我的眼睛。”
代表團的人還在等着他,高建彬也沒有繼續問下去,但是他打定主意要查清楚這裡面的門道,他預感着這件事情相當麻煩。
白輝卻沒有跟着車走,他說道:“這裡距羅家寨村不遠了,我慢慢走過去就行,沿途也能多打聽點消息。”
高建彬說道:“你把手機號碼告訴我,等我從這條路返回的時候,順便可以捎你一程的。”
在路上高建彬給秘書謝憶南打了個電話,要他把羅家寨村的資料調出來仔細整理,看着高建彬一臉沉思的樣子,李春健說道:“首長,我感到這個現象很不正常,沒有工業的帶動,想要發展這麼快幾乎是天方夜譚。家裡有這多當官的,可能相對經濟條件要好很多,但絕對不可能買這麼多的好車,那可是上千萬呢!”
高建彬點了點頭,有些惱怒的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很懷疑這一點,這個羅家的問題極其嚴重,雖然我還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西月縣委縣政府的那羣領導們,全是睜眼瞎,這麼古怪蹊蹺的事情發生在眼皮子底下,居然也不知道。”
李春健嘿嘿笑着說道:“首長,我知道您的心裡早有判斷,只是不願意明着說出來而已,如果事情真像是表面我們瞭解的那樣,羅家已經動用家族的力量,織成了一張巨大的關係網,把事實和事態都掩蓋了。”
然後又說道:“說不定縣委縣政府的領導們,早就知道羅家的現狀有貓膩,但是礙於情面或者是利益關係,不好有什麼動作。縣委副書記在哪個地方都可以說是重要的角色,不論是管着官帽子也好,還是常委會的投票權也好,很多人都需要他的支持。再說,羅家還有個當副市長的女婿,誰也不願意多事來出頭調查,得罪了羅家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高建彬微微一笑,說道:“長進的很快嘛,看起來有個當省委副書記的準岳父,思維轉變的速度的確驚人,或許我該考慮讓你轉業到地方當領導幹部!你說的很對,我也有這一層的考慮,關鍵在於羅家到底是用什麼手段,迅速發展起來的,具體的原因我要搞明白!對一個事情定性,要有充分的理由和充足的證據,不能僅僅靠着表面現象做推測,總要找到依據來支撐這個判斷,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連情報都沒有,這仗怎麼打?”
趕到孔雀嶺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鐘,代表團的成員們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大家看着孔雀嶺茂盛的原始森林。看着峽谷中奔騰的水流。看着險峻的高山。聞着大自然清新的空氣,感覺如同是在畫卷中一般。
集合的地點在山腳一處比較平坦的石坪上,站在這裡還能依稀看到不遠處有個小村莊,到山裡砍柴或者打獵的人,也偶爾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裡。常海裕經驗豐富,找了一位路過的老獵手作爲嚮導,在這樣的大山中,沒有熟悉地形的人帶領。很容易迷路或者發生險情。
高建彬來到後就開飯了,這次是在森林中沒有辦法生火,所以準備的都是麪包、鹹菜、火腿腸和熟食,還有成箱的礦泉水。
得知眼前這位三十多歲的年輕人,就是嶺河市的市委書記兼市長高建彬,老獵人表情非常激動,說道:“高書記,要不是您來到嶺河市,我們這裡的公路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修起來,這下好了。不但山裡的木材和水果能運出去,我們進出的也方便了很多。太感謝您了!”
高建彬連忙說道:“老人家,話可不能這麼說,因爲前期的種種原因,市委市政府沒有及時的把交通問題解決,耽誤了羣衆們發家致富的機會,我們心裡感到非常的愧疚,我不敢承受您的謝意,這原本就是我應該做的工作。”
留了兩名武警戰士看着車隊的車輛,其餘的人都背上包跟隨着老獵人進了大山,三位女士受到了特殊的照顧,她們自然有人幫着揹包。
走了還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露西就拿出面巾紙擦了擦汗,說道:“這條山路可真難走,到處都是矮樹叢和石頭,一不注意就會摔個跟頭。”
老獵人有點納悶,這個外國女孩子居然會說國語,而且還說得這麼標準流利,太讓人驚奇了!他笑着說道:“我帶你們走的這條路很安全,具體有多少年的歷史我也不知道,村子裡的人祖祖輩輩都是從這裡進山的,我很小的時候,就跟着我爺爺來過這裡。原本大山裡是沒有路的,人走得多了也就成了路。”
高建彬很有興趣的說道:“大爺,這山裡有什麼比較危險的猛獸嗎?”老獵人說道:“高書記,最危險的就是豹子和毒蛇,其他的倒也沒有什麼。”
武警戰士和公安幹警都帶着槍,大家也沒有在意老獵人說的話,什麼動物敢在這樣的隊伍面前發起攻擊,活得不耐煩了吧?山路越來越難走,有時候要走過很陡峭的山崖,體能消耗的非常厲害,大家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休息一次,喝點水補充體力。
大山不僅僅是給了人們危險和障礙,也展示出了豐富的物產和秀麗的風景,在經過一條溪流的時候,大家挽起褲腿到水裡抓了幾條魚,打了一會水仗,看着青翠的草地和五顏六色的野花,清澈的流水和各種各樣的鵝卵石,蔚藍的天空和朵朵白雲,加上吹來的山風非常清涼,所有人都覺得剛纔的勞累太值得了。
梵妮坐在水邊的一塊石頭上,把秀美的雙腿伸入水裡,驚歎的說道:“這兒真是造物主的傑作,風光實在是太美麗了,建彬,你應該找個旅遊公司,對這種環境搞個開發項目,到時候來的人肯定絡繹不絕,應該讓更多的人享受到大自然的恩賜。”
露西從樹林裡找了好多的野果和野蘑菇,興高采烈的跑到溪水邊清洗,身邊跟着兩個滿臉苦笑的武警戰士。老獵人就指點她哪些能吃,哪些是有毒的,露西滿手滿臉都是污漬,乾脆就站到水裡痛痛快快的玩起水來,那種美女戲水的風情,把很多男士的眼珠子看得都要掉出來了。
高建彬黑着臉走過去說道:“親愛的,你再這樣下去就要溼身走光了,這種情形被那些色狼們盯着看,我覺得可是吃了大虧。”
本來穿的就很清涼,被水溼了衣服以後更顯得她體態婀娜多姿,特別是胸部的山峰,隱隱約約的展示了出來,連高建彬自己都有點冒火。
露西很驕傲的對着他挺挺胸部,波浪起伏動盪有致,高建彬差點又要流鼻血,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給我走着瞧,看我晚上怎麼收拾你!”
露西纔不害怕他呢,臉上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羞澀,很大方的笑着說道:“我擔心的是你不來找我。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
由於代表團的成員們都很喜歡這裡的風景。高建彬就決定在這裡露營。戰士們忙着支起了帳篷,老獵人喊了幾個人跟着他出發去打獵。森林裡是不允許生火的,但在水邊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特殊時期特殊對待,高建彬也就違背原則睜一眼閉一眼。也不能出來一趟只是啃麪包吃鹹菜,那多讓人覺得遺憾!
太陽落山的時候,幾個人用竹竿挑着一隻野豬趕了回來,常海裕笑眯眯的從一個警察的揹包裡拿出燒烤的作料。他設想的很周到,預備着有可能會出現這樣的場面,所以有備無患,結果還真是幫了大忙,再好的野豬肉沒有味道,那也是味同嚼蠟。
這種地方當然不缺木柴,有的是斷落的枯樹枝,隨便揀點就夠用了。開膛破肚等事情都是老獵人完成的,大部分人都見不得那種血淋淋的場面。點燃了火堆,性急的馬科斯就先要來一塊野豬肉。開始了他的燒烤。野豬肉不能說不好吃,雖然比家豬的肉質略顯粗糙。但堅韌度卻是遠勝家豬。
有心事是不會瞞過人的,梵妮看着高建彬在一邊默默的抽菸,就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甜甜的笑着說道:“建彬,你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高建彬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也不能確切的說是困難,只是有個事情我想不大明白,所以心情有點壓抑而已。”
梵妮說道:“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乾脆放下不去想,今天晚上我和露西在帳篷裡等着你,都說女人是最好的一記良藥,說不定明天早上的時候,你就有了靈感呢!”
高建彬看了看周圍的人羣,低聲說道:“親愛的,你沒有開玩笑吧,這裡是什麼場合,你和露西做愛的時候喊得那麼厲害,叫人聽見了還是小事情,萬一把狼給招來了那可怎麼辦?”
梵妮紅着臉潑了他一身的水,湊到他的耳邊柔聲說道:“這裡的風景那麼好,簡直是人間的天堂,我很渴望和你在這裡有一次愛的交融,這點要求不算高吧?”
然後站起來的時候說道:“我不管,你要是不來找找我,我就跑到你帳篷裡找你!”
高建彬把常海裕叫到身邊,看着那羣熱熱鬧鬧燒烤的人,嚴肅地說道:“海裕同志,有件事情我要問你,希望你用黨性保證回答的真實性。”
常海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忙說道:“請高書記指示,我可以保證每句話都是百分百的真實,否則,甘願接受黨紀的處罰!”
高建彬說道:“你在市公安局也是個老同志了,我想知道西月縣區域內,這三到五年的時間,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案件發生。”
常海裕頓時陷入了思考中,高建彬的語氣極爲鄭重,聽起來似乎要有什麼重大的事件發生了。十分鐘後,常海裕慢慢的點了一支菸,說道:“高書記,在我的記憶中,這個縣區特別是孔雀嶺一帶,東南部一帶的山區,每年都要發生幾起意外的命案,四年前有個京都的地質研究所派了一支地質隊,到這裡來勘察礦產資源,結果卻神秘的失蹤了,到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兩年前市局接到報案,說是嶺河學院的幾個學生到山區裡採集標本,一週的時間仍然不見蹤影,派出所和縣局動員了大量的羣衆進山尋找,也是毫無蹤影。”
說到這裡,常海裕也奇怪的說道:“前段時間省地質研究院的地質勘探組,不聽勸告強行進入大山,結果都在爬山的時候掉落下來摔死了,平時意外死亡或者找不到的人數,我也不是很清楚,那要經過調閱戶籍和失蹤人口檔案才行。”
高建彬似乎從這兩段話捕捉到了一點線索,但是總感覺到整個事情撲朔迷離疑雲重重,又說道:“海裕同志,金孔雀鎮派出所的情況你知道多少?”
常海裕說道:“高書記,我對各地派出所瞭解的不多,這個金孔雀鎮派出所我倒是來過一次,當時我剛到刑警隊不久,有件案子需要覈實,不過距離現在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了,當年的所長和指導員也調進了縣局。”
高建彬又說道:“西月縣副縣長兼公安局長什麼情況?”常海裕說道:“劉貴青當時我給他當過隊長,也是從刑警隊出去的,他的舅子和連襟都很厲害,逐步的把他提拔成了副縣長兼縣局局長,對了,他的連襟就是我們市的副市長王卓光。”
高建彬說道:“今天我和你的談話,不準有一絲一毫的風聲泄露出去,否則,你不僅僅會葬送自己的前途,而且會面臨着牢獄之災。海裕同志,記住了,是任何人都不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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