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常委們的消息渠道非常的廣泛,就是剛開始不知道的事情,用不了多久也會有人主動提供,特別是趙家和徐家的衝突,在嶺南一度都成爲了新聞媒體的焦點,在座的人都曾經專門關注過。
嶺河市法院把趙東輝的侄女,以故意傷害罪判了三年有期徒刑,趙家不服向省高院提出上訴,暫時還沒有開庭審判。既然問題發生在嶺河市,也是市法院做的一審判決,高建彬這個市委書記沒有看新省長的面子,在檢察院提起公訴的時候進行干預,趙東輝自然要把帳算在他的頭上,找場子也是必然的事情。
劉春培冷笑着說道:“趙東輝所在的趙家,根本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無視高層的三令五申,結果在家族大戰中先被徐家搞了,後來又在大調整中被打擊的骨斷筋折,要不是趙老還活着,他能不能來嶺南當這個省長還是未知數呢!他奈何不了人家,反過來卻要仗着自己的權力和地位公報私仇,這算是什麼素質!”
許東江平靜地說道:“從江北省他的那些傳聞就能感覺得出來,趙東輝這人是睚眥必報的角色,沒有上位者的寬廣胸懷和氣度。就算是些微的不經意的一點冒犯,他也要記在心裡,封疆大吏沒有這樣的素質,而是鄉鎮幹部們通常的做法。”
金誠銳笑着說道:“建彬說的我非常贊同,一個是人事權力,第二個是分工的權力,是他要破冰的依仗。爲了讓趙東輝清醒一下,我覺得還是把這個副省長的人選搶過來爲好,多一個人就算成不了大氣候。噁心他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溫良哲說道:“先不要做的太明顯,靜觀其變,等趙東輝先齜出牙來的時候再掄錘子砸,這樣他纔會覺得疼長記性,打落牙齒和血吞。這種效果最理想。團結穩定的大局必須要維護,我們不能讓高層覺得嶺南省委領導班子不和諧,老常委欺負新領導。”
高建彬坐在一邊喝着茶,聽着常委們的發言覺得大開了眼界,暗歎自己還是沒修煉到家。看看人家這些省委領導,絕對能稱之爲老謀深算。算計人的火候把握的是爐火純青,又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趙東輝要是按照規矩來一點事沒有,他如果耐不住寂寞高調出擊,絕對會吃大苦頭的。
當然,高建彬也沒有自作多情的以爲,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爲了替自己的遭遇鳴不平,省委常委中會有這樣的傻子嗎,很明顯答案是否定的。
嶺南省委因爲方德輝和周希亮的緣故,處於一個微妙的平衡,省委不隨意干涉省政府的工作,省政府也努力配合省委的工作,這是雙贏的局面。但趙東輝這樣的強勢人物殺進來。能不能保持這個平衡,誰的心裡也沒有底。所以今天晚上這頓飯說穿了,就是一次臨時聯盟,主要就是針對的趙東輝。
大家正說的熱鬧呢,方德輝和周希亮也來到了房間,服務員們看到金誠銳的示意,趕緊的倒酒端菜,方德輝舉起酒杯笑着說道:“建彬啊,今天你正式成爲了省委常委中的一員,我們大家這第一杯酒先幹掉。算是對你的祝賀。”
高建彬一看杯子就慌神了,這可是三兩三的大杯啊,苦笑着說道:“方書記、周部長,還有在座的諸位老領導,誰都知道我的酒量實在難登大雅之堂。照這樣的喝法,一杯酒下肚我就先倒了,我們還是隨意吧,我的確是有這心沒這力!”
高建彬的酒量之差是人所共知的,別的什麼都不害怕,就是唯獨喝酒不行。周希亮笑着對服務員說道:“給我們每人幾罐紅牛飲料兌着白酒喝,這樣不容易醉,喝起來還爽口。”高建彬也覺得這個提議好,大家也都同意了,雖然都是酒精考驗的老將,天天喝酒身體還真受不了,能少喝自然不會拒絕的。
高建彬把服務員拿來的新杯子倒了三分之一的白酒,倒了三分之二的紅牛,當下就穩住神了,方德輝再次舉杯的時候很痛快的一飲而盡,那衝刺鼻子嗆喉嚨的酒味蕩然無存,喝起來非常的清爽。
周希亮動筷子夾了塊白斬雞,一邊吃一邊說道:“這家酒店做出來的白斬雞,味道很地道,對了,我和方書記來的時候,聽你們聊得很熱鬧,都說的什麼話題啊?”
金誠銳這個省委的大管家,站起來主動給方德輝和周希亮倒酒,笑了笑說道:“無非就是隨便聊聊我們新來的趙省長,大家都覺得他非常有性格,有點冷若冰霜的感覺。”
高建彬差點就要笑噴了,這金誠銳也太能“惡搞”了吧?冷若冰霜豔若桃李,這是形容美女的用詞,移到趙東輝的身上,怎麼聽都有點古怪的感覺。
方德輝書記夾了塊臘肉放在嘴裡慢慢的嚼着,說道:“不管怎麼說,嶺南穩定團結的局面絕對不能動搖,這是中央對我們省委的要求和考覈。省政府始終還是要在省委的領導下工作,趙東輝同志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還需要你們多幫助他。這人一旦到了新的環境,會有些不適應的,多磨合幾次也就好了。”
聽起來這句話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可在座的都是快要成精的人物,老闆也是和大家的心思一樣,第一,不能讓趙東輝把目前的平衡打破,引起內部的動盪。第二,省政府必須服從省委的領導,趙東輝做得太出格,他自然要出手進行干預。
許東江點了點頭說道:“方書記說的也正是我們剛纔所想的,規則和底線是絕對不能觸碰的,必須要對省政府方面保持必要的關注。對了,省政府那邊還缺了一個副省長,對於人選問題方書記有沒有考慮?”
省委對副省部級的領導幹部沒有任免的權力,但是卻有推薦的權力,也就是說,在座的人都有這個機會。但現在是敏感的時期。大家誰也搞不清老闆的意思,許東江的話正好把事情挑明瞭。
方德輝說道:“按照我們以前的慣例,省政府方面的空缺,首先要徵求省長的意見,所以這個職務我和趙東輝同志做了溝通。他提出要省政府的副秘書長程景華同志擔任省長助理,承擔部分副省長的分管工作,我的答覆很簡單,這是省政府的事情,我不參與意見。”
許東江微微一笑,說道:“應該是米慧君同志做的工作吧!”聽到這個名字高建彬微微一愣。他對這位空降的省委常委、省城市委書記很陌生。
溫良哲低聲說道:“米慧君是程家的兒媳婦,她的公公是政務中心的國家事務委員,據說有可能會在下一次換屆的時候出任副總理。我們省紀檢委書記喬國恆,就是屬於程家的派系,而這個程景華論起來是她的小叔子,不過屬於遠房的關係。”
然後說道:“趙東輝也知道自己來到嶺南會遇到不小的阻力。所以拼命的拉攏米慧君,提名省長助理,就是想要讓程景華任職副省長的過渡。獲得了程家的好感,等於是在常委會上有兩票的支持,這筆賬誰都能算得過來。”
高建彬頓時也明白了趙東輝的打算,人家來嶺南也是做了充分準備的,米慧君雖然已經是省委常委了。還兼着省城市委書記,但是並不代表程家的人不想當副省長,權力還有嫌少的嗎?按照慣例來說,只要擔任省長助理,就有百分百的機會成爲副省長,任命助理是省長的權限,誰也不能說三道四的。
周希亮說道:“這是在合理的利用規則,趙東輝不是猛龍不過江,早就把這裡的局勢分析透了。既然提名副省長可能會遭到狙擊,但他有任命省長助理的權力。把副省長分管的部門交給助理,對他來說並沒有損失什麼,還能多增加省政府的控制力度,一箭三雕的好事,何樂不爲呢?”
一家人摩拳擦掌想要在副省長的提名上。給趙東輝一個好看,順便殺殺他的銳氣。誰曾想人家壓根就不和你碰,關上門後自己玩,我的地盤我說了算!在座的人一拳打在棉花堆裡,力氣發空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高建彬頓時警覺了起來,這個趙東輝的確很難對付,難怪有那麼多人警告自己要多加小心,盛名之下無虛士,能夠成爲封疆大吏的人那個都不簡單。
劉春培和高建彬碰了杯酒,嘆了口氣說:“明明知道趙省長的算盤,可我們卻對此無計可施,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米慧君肯定會在常委會上支持他的,唉,此棋可算是無解了!我想這幾天他就要琢磨省長分工的事情,我們兩個就等着好看吧!”
以規則對規則,趙東輝的經驗相當老道,是個博弈的高手,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下來,暫時沒有辦法破局。
金誠銳伸手從高建彬的面前拿了支菸,點起來吸了一口,然後說道:“趙東輝的高明之處就在於程家的壓力,現在程景華頂一個副省長,他對省政府工作的話語權就多了一份,如果以後常委會不通過程景華的副省長提名,得罪的就是正在升起的程家,而他卻能得到程家的幫助,人情他可是賺足了,卻把問題丟給了我們。”
高建彬把酒喝乾後說道:“什麼叫做此棋無解,在我看來很簡單,只不過我們被他的表面現象迷惑了,忘記了自身的優勢而已。”金誠銳聽到這句話頓時大喜,說道:“計將安出?”
高建彬笑着說道:“第一點,趙東輝絕不可能投入程家的派系,因爲現在的他,是趙家崛起的唯一希望。而米慧君是要站在程家的立場說話,兩人的意見不可能不發生衝突,支持也是有限的,或者說有條件的。第二,省委常委會我們佔據着最大的話語權,這是我們自身最大的優勢,幹嘛非要去盯着省政府一個小小的助理,省委有省委的工作,省政府有省政府的職能,以己之短來攻敵之長,這是很明顯的邏輯思維錯誤。”
溫良哲馬上明白了高建彬的意思,哈哈大笑着說道:“建彬啊,你還真是趙東輝的剋星。都說你邏輯推理能力強悍,我今天算是領教了!你說的太好了,我們爲什麼非要去糾纏省長助理的問題呢,把分管部門的領導管理好,就完全沒有問題了嘛!”
高建彬說道:“這步棋也是要慢慢的找機會下。嚴格說起來,雙方之間的第一次較量是我們輸了,趙東輝的切入點我們沒有想到,這等於他把僵局打開了。”
許東江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是我們看到這個關鍵的點漏,預先把窟窿堵上,那他就要按照我們設計的道路走。主動權握在我們的手裡,現在倒好,我們是被動應戰,人家佔了先機,輸得也不冤枉啊!”
在座的人都是大多數時候支持方德輝的常委,對於一個強勢的省長。心裡難免多點想法,關鍵在於趙東輝亂伸手的傳聞,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大家對保持這些年的環境感覺很滿意,縱然有些小摩擦,也不至於鬧的不可開交臉紅脖子粗的,遇到事情的第一反應就是多溝通,把話說到前面。所以彼此間的矛盾很少。
方德輝笑着說道:“我完全同意建彬的說法,省委主要負責黨務還有人事方面的工作,至於省政府的事情,更多的時候是要趙東輝同志和黨組成員們來決定。省委只要對經濟和發展中的重大決策,進行必要的建議和監督就可以了,不要過多的干涉省政府方面的事務。”
方德輝是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他還擔任着嶺南人民代表會議常務委員會的主任,有監督檢查政府工作的權力。
這頓慶祝的晚宴,持續到了凌晨才結束,大家也沒有顧得上看外面表演的節目。正因爲感受到了威脅的來臨。所以喝酒的時候,也深入探討了其中的操作細節,等離開的時候高建彬已經喝多了。
大家都是相當級別的領導,有了事情商量出對策來,也就隨之扔到了一邊。不管怎麼說,今天晚上還是要慶祝高建彬成爲省委常委,周希亮進入文化部擔任部長,酒喝起來又特別舒服,一來二去的就控制不住酒量了。
白酒儘管兌了紅牛飲料,那也是醉人的,陶英茂就主動把他送回了省委大院的家。羅燕本來和女兒早已經睡着了,突然聽到門鈴響,她慌忙起來跑到外面打開了院門。
這個時候來的人肯定是高建彬,換了別人也沒有這樣的膽量,在省委大院住,安全性是可以得到保障的。還沒有哪個小偷或者歹徒之類的人腦袋被門板夾了,敢到這裡作案,站崗巡邏的武警不但牽着警犬,身上還揹着自動步槍呢!
陶英茂等院子門打開後,看到走出來的羅燕,差點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在路燈的燈光下,這個穿着水粉色半透明蕾絲睡衣的美少婦,是無比的誘人,儘管羅燕看到他後羞得立即轉了身,但作風很正派的陶英茂,小腹也升騰起了一絲慾火。
喝了酒的男人自制力是很低的,陶英茂也明白這一點,他也擔心時間一長抵不住這個美女的誘惑,慌忙說道:“你是建彬同志家裡的保姆吧,他喝醉了酒,我就不進去了,你好好照顧他。”
看到對方扶住了高建彬的胳膊,陶英茂就慌里慌張的溜了,把關門的羅燕看的有些不大理解。能在省委大院裡住的,那可都是大人物,向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可這個領導的表現就不大正常了。
羅燕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魅力,能到這一步,陶英茂都五十歲的人了,褲襠居然鼓出了一個高高的蒙古包,他也覺得丟人,要是不快走被發現了,那可就是丟死人了!
醉眼迷離走路打晃的高建彬,笑嘻嘻的看着羅燕,聞着她身上傳來的香味,說道:“你身上好香啊,看起來到了省城融入的很快,學會把自己的魅力綻放出來了!”
羅燕紅着臉說道:“高省長,我沒有噴香水的習慣,這是我自己的味道。”高建彬一邊往裡走一邊笑着說:“古時候有個香妃,能引來蝴蝶,你和她倒是有的一比了。”
胡說八道的還沒有進門,趴在花池子旁邊就吐了起來,喝了那麼多的酒,能不難受嗎?一邊吐一邊喊着道:“他大爺的,誰說紅牛兌酒不醉人的,純粹的屁話!”
要是這句話被周希亮聽到,準能氣個半死,你大爺的,我說的是不容易醉好不好?誰和你說不醉了?水喝多了還醉人呢,何況是饞了飲料的酒呢!
羅燕很溫柔的在他的背後輕輕拍打着,現在這一刻的高建彬,纔是真實的他吧,平時見到的是威嚴的大領導,如今只是個喝醉了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