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民生和寧玥的支持下,南部新區的體制調整順利完成,經過調整的南部新區有三點變化:
一是新的南部新區由侯衛東擔任黨組書記、主任,朱仁義爲南部新區常務副主任,這一點其實有違侯衛東初衷,他只是想遙控指揮,而朱民生則堅持讓他出任具體職務,此舉的利弊皆在於直接管理南部新區。
二是南部新區成立獨立的財稅體制和建設體制,自我循環,自我發展,與東城區和西城區相比,具有極強的獨立性。
當拿到南部新區體制調整的正式文件之時,侯衛東對於朱民生的觀感又有了新變化,以前在沙州流行着“豬素質”的說法,如今朱民生執政沙州近兩年時間,他漸漸適應由部門副職向大市一把手的轉變,沒有顧忌黃子堤的態度,堅定了自己的主張和思路,並將自己的意圖完全貫徹了下去。
這一次調整,雖然是侯衛東提出來的,但是調整的程度和路線卻由朱民生在控制,此時,侯衛東更象是朱民生手上的先鋒官,爲其攻城撥寨,爲其贏得政績。
新的南部新區成立以後,朱民生、黃子堤一齊參加了慶祝儀式,在大會上,朱民生講道:“……南部新區就是沙州的特區,凡是中央、省裡沒有明文禁止的事情,凡是不違法的事情,只要南部新區敢於做,我都支持。”
他扭過頭,對着話筒,大聲對侯衛東道:“侯市長,現在關鍵是你敢不敢於創造性地開展工作了。”
面對着主席臺上黑壓壓的人羣,侯衛東只得道:“我敢。”
慶祝大會的第三天,侯衛東從嶺西歸來,這才招開了第一次班子會議,在會上,他第一句話就是:“我其實不願意到南部新區當什麼主任,以前我是分管領導,下來就是檢查你們的工作,你們有什麼問題我就打你們的板子,出了問題我承擔領導責任,現在不同了,南部新區出了問題,第一板子是打在我的屁股上,第二板子纔打在朱仁義屁股上,這完全是降職使用。”
除了朱仁義內心複雜一些,班子成員對於新體制調整都是歡心鼓舞,有了侯衛東的牌子,至少他們辦事要比以前更加方便了。
侯衛東眼光依次從南部新區班子成員臉上掃過,停在了一個黑臉漢子身上,道:“薩主任,你負責拆遷,這是最重任務,你不把地徵過來,南部新區不管政策再好,我們再敢幹,也是無米之炊。”
薩超道:“有侯市長撐腰,我的腰桿子就硬了,你知道我們一線工作人員最怕什麼,最怕做了事還被人誤解,特別是有些領導,動輒就指責工作方法不對,把責任全部推給了下面幹部。”
侯衛東沒有讓薩超繼續發牢騷,道:“我們在一線的同志,即要能辦事,還要辦好事,即要膽大,又要心細,上級領導的指責是沒有錯誤的。”
薩超還想說,侯衛東沒有給他機會,又道:“我在這裡醜話說在前面,我們在座諸人,只要屁股乾淨,爲了公事,難怕犯了錯誤,我都可以爲大家兜着,可是要把錢往荷包裡拿,爲了私利損害了南部新區的公事,別怪我侯衛東翻臉不認人。”
侯衛東當過副鎮長、縣委市委書記秘書,當過益楊開發區主任,益楊縣科委主任,當過縣委辦副主任,市委辦副主任,當過成津縣委書記,市農機水電局局長,年齡不大,閱歷卻異常豐富了,他在開發區衆人面前,說起話來底氣很足。
常務副主任朱仁義主政南部新區不久,他深感南部新區人事複雜,利益盤根錯節,因此,在任職這一段時間,始終小心翼翼,在班子成員面前說話也很委婉,和侯衛東相比就有鮮明的對比。
“我以前是分管南部新區,現在是南部新區主任,這兩個概念完全不一樣,我得重新進行調查,目前各位的分工暫時不變,仍然由朱主任簽字。”
聽到這話,朱仁義就如握住了燙手的火鉗,道:“侯市長,我不能再簽字了,這事還得您來。”
簽字權是單位一把手很重要的權利,特別是在部門,誰有簽字權誰就是老大,但是,對於侯衛東來說,這個簽字權就是繩索,會把他牢牢地綁在南部新區的崗位上,他已經打定主意將簽字權交給朱仁義,只需要規定朱仁義能簽字的最高限額,就出不了大事。
侯衛東笑道:“朱主任,我的官銜首先是沙州市人民政府副市長,然後纔是南部新區主任,你是常務主任,繼續簽字,別推了。”
談了些事務性工作,侯衛東笑臉消失,道:“南部新區就是一個大工地,也是資金窪地,以後隨着建設的加快,資金將越來越多,我不願意明年或是後年,在看守所去看望其中的一個,我希望經過一段時間,在更多的領導崗位上看到大家的身影。”
這一段話,纔是侯衛東今天要交待的重點,“爲了防止腐敗,光靠教育沒有用,必須要有良好的機制,我在這裡拋一個題目出來,我們南部新區的所有工程,必須公開透明,土地要招拍掛,建設項目要進行公開招投標,我在這裡申明一句,此事沒有例外,沒有特例,是死規定,誰要來違規,讓他來找我。”
自從得知自己要來出任南部新區主任,侯衛東就開始考慮如何避免與黃子堤發生衝突,按照他得到的信息,易中嶺憑着黃子堤的關係,拿了沙州很多好地,他來當南部新區的主任,絕對不會聽任此情況反覆發生。
拒絕黃子堤的最好方法,就是建立周密而公開的制度,以制度來回絕可能到來的私下交易,這是最聰明的辦法。
從另一個角度,這也是對自己及全體南部新區班子成員的保護。
開完會,午餐之時,南部新區二級班子以上所有幹部一起參加了會餐,侯衛東爲人並不死板,來到了餐廳,他對朱仁義道:“下午還要工作,一桌一瓶酒,不能多喝。”
朱仁義就對跟在身後的辦公室主任道:“每桌只喝一瓶酒,我們另外找時間給侯市長接風。”
南部新區大樓於2001年建成,目前在沙州還算是比較現代的大樓,除了主樓以外,還建有會議中心和招呼所,招待所大廳是南部新區食堂,小廳有三桌,用於招待客人。
南部新區大樓是高建的傑作,只是修好了大樓,高建就被調到了建委任主任,新大樓和新座椅都留給了接任者。
與朱仁義、薩超等人碰了酒以後,在朱仁義的陪同之下,侯衛東端着酒杯與二級班子碰酒,碰酒之時,他猛然間發現了一個熟人,原來益楊縣新管會研究室主任易中成。
易中成一臉尷尬,道:“侯市長,您好。”
朱仁義介紹道:“這是規劃科易科長。”
沙州市人民政府副市長侯衛東與益楊縣南部新區侯衛東主任自然有了明顯區別,在氣度上,侯副市長包容性更大,他端着酒杯與易中成碰了酒,道:“中成是開發區的老同志了,要高標準做好規劃工作,南部新區倒底建得好不好,我說了不算,朱主任說了也不算,最終還是由規劃水平所決定。”
易中成經歷了這些年的起起伏伏,身上原本還有的棱角也被磨得差不多了,他心裡有萬種想法,口裡卻極爲溫順,道:“侯市長,我們規劃科一定會高標準、嚴要求做好規劃工作,請領導放心。”
在南部部新看到易中成,侯衛東略略楞了楞以外,並沒有任何吃驚,易中成、易中達、易中嶺,都是易家的人物,易中成從益楊開發區調到了沙州南部新區,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若說以前易中成是侯衛東的心腹之患,如今則根本不能進入他的視線。
吃了午餐,朱仁義親自陪着侯衛東看了給他配置的新辦公室。
在給侯衛東配置辦公室之時,曾經給省委組織部工作的杜兵打過電話,詢問了侯衛東的生活習慣,因此,在安排辦公室之時,特意改裝了一個小會議室,而將高建原來的辦公室改爲了小會議室。
傢俱是從嶺西買來的,裝修材料則是從嶺西一個叫曾憲剛的老闆手裡買回來的。
侯衛東對新辦公室沒有意見,他站在窗邊,看着院外,笑道:“辦公室重新裝過,我沒有意見,車輛就暫時不用換了。”
高建的座駕是超標準配備,比侯衛東的車還要好,高建調走,就留給了朱仁義,朱仁義客氣了兩句,侯衛東道:“我就用市政府的車,還可以爲南部新區節約修理費、油費和工資。”
如此說法,朱仁義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在南部新區走了一趟,侯衛東談笑間將許多方向性問題確定了,在南部新區辦公室睡了午覺,下午他便來到了市委副書記、紀委書記濟道林辦公室。
將南部新區制度建設與反腐敗結合起來,這將是對南部新區最好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