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市大行動
薛華鼎也被趙秘書說糊塗了,心裡想:哪有這麼一見面就問人家這種話的,這不是咀咒我或者我的朋友嗎?
薛華鼎心裡雖然有點不爽,但還是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道:“趙秘書,我今天是隨我們領導來這裡參觀電信機房的。現在有點空閒,所以我想去拜訪你一下。”
趙秘書聽完之後,自嘲地笑道:“呵呵,我剛纔因爲一點事鬧得有點緊張了,說話都出毛病,你可不要介意。……,胡書記現在很忙,你有很重要的事嗎?……你等下,我過一會給你打過來。”說着趙秘書就掛了電話。
薛華鼎聽到趙秘書的感到非常的莫名其妙。他狐疑地合上手機蓋,一手抓着手機一手提着裝着二瓶洋酒的塑料袋走出了富麗堂皇的賓館,有點鬱悶的他連門童的鞠躬和問候都沒有理就來得了賓館前的院子裡,然後慢慢地朝大馬路走去。
幾個守候在賓館前的的士司機眼睜睜地看着他,可惜薛華鼎一點想招的士的慾望都沒有。
現在的天氣已經很熱,從有涼氣的賓館出來後沒走幾步,薛華鼎就出了一身毛毛汗。
街上人來人往,大家都悠閒地走着,只有幾個有什麼急事的才形色匆匆,或繞道或側身從他身邊過去。
薛華鼎走了一段距離後,心裡猶豫着是不是把洋酒再提回賓館交給許崑山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激越的鈴聲使周圍的路人把目光投在薛華鼎身上。薛華鼎連忙將手機舉到眼前,見來電顯示是趙秘書的電話,連忙走到人行道一邊的樹蔭下,將手機聲音調低後,小聲道:“你好!”
趙秘書開門見山地說道:“你過來吧,到了傳達室門口你打電話給我,我下來接你。”
掛完電話,薛華鼎感到有點好笑,好像自己送價值幾千元禮物給他是求他似的,心裡有點點後悔:簡直就是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嘛。
不過已經打了電話,反悔已經來不及。噓了一口氣的薛華鼎將手機放進褲袋裡後,揮手攔住一輛在馬路上游蕩的的士車,告訴了司機到市委大樓後,他心裡想在想趙秘書他們是不是在忙什麼大事。
薛華鼎快到目的地時候,就給趙秘書打了一個電話。很快他就出來了,看着薛華鼎在傳達室窗戶口簽了字以後,伸出手跟薛華鼎握了握,笑問道:“你剛纔是不是感到有點莫名其妙?”
薛華鼎笑道:“真是被你搞糊塗了,哪有那麼打招呼的?”說話的時候,薛華鼎發現這裡的氣氛有點異常,市委院子裡面的人很少,就是有人也是步履匆匆。有人跟趙秘書打招呼都是笑一下或揮一下就走了。
“呵呵,主要是你的電話來得太巧了。”趙秘書笑道,帶走薛華鼎快步進樓。
“發生什麼事了?”薛華鼎跟着趙秘書的後面小聲問道。
“沒……沒什麼事。先到我辦公室去,我們再聊。”進電梯的時候,趙秘書“無意地”掃了薛華鼎提着的東西一眼,見是一個深色的普通塑料袋,也就沒有說什麼。
當薛華鼎進了辦公室後,趙秘書給了薛華鼎一瓶礦泉水,然後笑着解釋道:“今晚我們白沙市公安幹警對所有娛樂場所、賓館、旅社搞一次大規模的掃黃抓賭行動。行動纔開始幾分鐘就收到了不少求情電話。我剛與一個老朋友通完話,你的電話就進來了。所以我以爲……,呵呵,對不起。”
薛華鼎這才明白,笑道:“所以你以爲我被你們的警察抓住了。”
趙秘書笑道:“我是以爲你在白沙有什麼朋友做那些事情被抓了,你纔想起向我打電話求情的。我開始可沒有想到你真的到了白沙。呵呵,真是誤會。”然後他友好地問道,“你什麼時候到的,怎麼到晚上纔打電話過來?呵呵,是不是怕我請你吃晚飯要你付錢啊?”
薛華鼎笑道:“我就是想付錢也沒有這個榮幸啊。”
趙秘書道:“幸虧你這個時候打電話,要是早一點,你還找不到我們。領導命令我們在活動前要保密,任何電話都不能接。活動開始後也只有我們平時很少公開的私人手機纔開機,日常聯繫的電話都關了。哎,就是這樣防着,可說情的電話還是不少。我們只好採取關一段時間開通一段時間的辦法,關鍵電話的通話時間也是由領導臨時決定。”說着,趙秘書隨口問道,“今晚你沒有什麼朋友到娛樂城玩小姐、到賓館賭博吧?”
薛華鼎一驚,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他心裡想起自己的幾個同伴不正在住的賓館那間娛樂城娛樂嗎?萬一……
想到這裡,薛華鼎有點心虛地問道:“我還真有這個朋友。我來的時候他們在歌廳裡唱歌。這……這不會有事吧?”
趙秘書一愣,半響沒有說話。突然,他對薛華鼎道:“這事還真要保密。消息不能由我們傳出去,你說是不?別人的事就讓別人去扛吧,也許真的只唱歌,不會有什麼關係的。對了,你提的東西是什麼?是不是送給胡書記的?”
薛華鼎似乎感到他口氣有點鬆動,一邊思考一邊回答道:“我岳父在國外採購一些電子設備,隨便買了幾瓶酒,我給你們一人送一瓶,不值錢,僅僅是意思一下。”
趙秘書看了薛華鼎一眼,笑道:“那好,你先放這裡。我到胡書記那裡去看看,看他有沒有空見你。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注意不要出去,現在是關鍵時機。五分鐘之後我再來,再見!”
說完,似乎無意地掃了薛華鼎的手機一下,然後出去了並順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薛華鼎僅僅猶豫了二秒鐘不到,就馬上拿起手機撥了許崑山電話。
“華鼎?東西沒送出去?”許崑山驚訝地問道,“這麼快就回來?”
薛華鼎連忙說道:“爸,有急事。今晚這裡有行動!……什麼行動我一時半會不能說,你聽我的就是。你跟你那個廖旺盛說一下,要他想辦法把歌舞廳裡的那些人趕快帶出來,在房裡也不要賭錢。要是那些人被抓我們公司就麻煩了。”
許崑山驚訝地問道:“你是說今晚警察掃黃抓賭?”
薛華鼎嗯了一下說道:“你快點。我先掛機了!”
許崑山連忙說:“好的,再見。”
一分鐘不到的電話讓薛華鼎出了幾身冷汗,感覺比高考時開一場考試還緊張。掛完電話後心髒還在砰砰直跳,心裡也認爲這麼通風報信有點對不起趙秘書,雖然趙秘書現在是給自己這個方便。
他將全是汗水的手在褲子上擦了擦,然後抓起礦泉水瓶猛喝了幾口,又在房間裡走了幾步,心情才稍微放鬆了一些。見趙秘書還沒有進來,就拿起牆邊報架上的報紙心不在焉地看着、翻着。
五分鐘的時間一到,趙秘書準時進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薛華鼎一眼,然後笑着道:“現在胡書記正好有點空,聽說你來了,想利用這段空隙見見你。呵呵,算你運氣好,不過時間你可要把握好,爭取十分鐘。”
薛華鼎一邊起身,一邊道:“不好吧?這麼晚我還打擾他。”
趙秘書道:“呵呵,你這麼晚不過來了嗎?”
薛華鼎和胡副書記並沒有說多少話。薛華鼎心照不宣地、籠統地說了幾句感謝話,沒有點出自己當局長、唐康到市郵政局當副局長是他在上面說了好話。胡副書記則稍微詢問了一下薛華鼎當局長後的工作情況,然後提醒他要戒驕戒躁,認真向老同志學習,努力把工作抓好。之後順便問了一下薛華鼎這次到白沙辦什麼事。
整個談話過程估計不到十分鐘結束。胡副書記歉意地笑了笑,說了一聲今後有空到家裡坐坐之後讓趙秘書送他出門。當薛華鼎走到走廊上時,胡副書記辦公室裡就傳來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
薛華鼎心想:“他們的電話控制得這麼好?人工控制的吧?”
趙秘書正要再送薛華鼎到他辦公室坐一坐,薛華鼎看到他們很忙就主動提出要走。趙秘書也沒有虛留,點了點頭後說道:“真不好意思。我等下還要幫胡書記接電話處理事情,我就不送你了,下次你到這裡我再好好陪你喝幾杯。如果這幾天你在白沙有事找我的話,你就整點打我的電話。呵呵,不過沒事最好別打。再見!”
辭別趙秘書,薛華鼎乘的士回到他住的賓館時,發現賓館大門外停了好幾輛警車。幾個警察押着幾個衣衫不整的男人和幾個濃妝豔抹的女子從大廳裡出來。
一個年紀四十多歲男人,穿着一條花短褲,對一個二十多歲的警察哀求道:“警察叔叔,你就放我一馬,讓我打一個電話行不?”
“走!少囉嗦!”警察狠狠地推了他一下。
“幾分鐘,不,就一分鐘,十秒鐘就可以了。我是……”那個男人不死心,但馬上被那個警察又推了一下,讓他後面的話吞進了肚裡。
其餘被抓的男人都努力地低着頭,膽怯地走着。
倒是那些女子膽子大得多,雖然有的肚皮、大腿裸露在外面,甚至有的女子胸脯大部分展現在衆人面前,但她們都是無所謂的樣子,有的還朝旁邊的看客拋着媚眼。
有一個只穿了短褲和短小睡衣、胸前二個乳房不時蹦出來的女子還誇張地朝剛從外面進來的薛華鼎打了一個飛吻,讓薛華鼎臉紅了半邊。
那女子惡作劇地對身邊那個女子道:“你看那雛兒,看見我的二個大奶奶臉都紅了,你說他是不是處男?”
那個女子擡頭看了低着頭快步進大廳的薛華鼎一眼,正要大笑,警察卻上來推了她們一下:“快點走!別囉嗦!”
女子笑了一下,嗲聲嗲氣地對警察道:“大哥——,輕點好不好,你弄得我好痛喲……”
薛華鼎逃也似地跑回自己的房間。之後他急切地走到隔壁房間,敲了幾下門,聽進裡面傳來來開門的腳步聲,薛華鼎心情才稍安。
等房門打開,看見高子龍和陳偉軍都在裡面後,薛華鼎這才真正地大鬆了一口氣。
他們二人見薛華鼎進來也是長長地噓了一口氣,臉色一副擔心的神色依然未退。
二人似乎都有一肚子的話要問,走在前面的高子龍搶先問道:“薛局長,你沒事吧?”這話一說出口,高子龍就發現話裡的語病:這不是懷疑薛華鼎到外面去鬼混了。所以連忙又加了一句話,乾笑道,“……嘿嘿,剛纔嚇了我一跳。”
薛華鼎哪裡會注意這些細節,他也說道:“剛纔我看到好幾個人被警察帶走了,我也是嚇了一跳。你們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