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開着車,一路找到了錦城市,他先去了機場,找人詢問有沒有宋佳的出境記錄。
得到否定的答案後,李毅鬆了一口氣,知道她還在西川。
可是西川這麼大,她會去哪裡呢?
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他都找過了,就連藍詩語那邊,他也打電話詢問過。
“宋佳!”李毅喃喃呼喚着她的名字,心裡空落落的,像是丟失了什麼最寶貴的東西似的。
天已經暗了下來,一片晚霞枕在西邊,層層疊疊的,豔麗多姿。
李毅駕車出了機場,開不多遠,透過車窗看到一個女子,踽踽獨行,那背影像極了宋佳。
他高興的打了聲唿哨,開了過去,搖下車窗,喊了一聲:“宋佳!”
“嗯?”那個女子扭過頭來,一臉茫然的看着李毅。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李毅失望的啓動車子,繼續往前開。
不知不覺的,他居然沒有上高速公路,而是走上了另外一條路。
路邊的景色忽然變得熟悉起來,是的,他來過,同他一起來過的,還有宋佳。
宋佳來西川時,李毅去接她,從機場騎着自行車,載着她一路回城,那時,他們走的就是這條路。後來因爲貪玩,把自行車都給弄丟了。
又來到了那片竹林旁邊,李毅神使鬼差的停下車子,信步往竹林那邊走去。
河裡的水,亙古不變的流逝,像大地上的無弦之琴,伴和着蟲鳴鳥叫,曰夜不休的演奏大自然的交響曲。
傍晚的風,柔和而涼爽,吹得竹葉沙沙作響。
李毅站住了,他看到河邊蹲着一個女子,這一次,他絕對不會認錯,那分明就是宋佳的背影!
她居然跑到這裡來了!
清澈的流水,拂動的竹影,火紅的晚霞,美麗的人兒,構成了一幅絕妙的圖畫。
晚風吹拂起她的黑黑的秀髮,在空中飄舞。
她的人,卻一動不動,像石塑森雕一般。
“嘎嘎嘎嘎!”
哦,是回家的農人,趕着鴨子過來了。
還是那羣鴨子,還是那個農夫。
農夫顯然也認出了李毅和宋佳,駐足等了一會兒。如果那個漂亮的城裡女人,再來趕一次鴨子玩,那他又可以得到一筆不菲的收入了。
然而,這一次,那個城市女人,仍然是一動不動,彷彿對身外的世界置若罔聞。
曾經帶給她快樂源泉的鴨羣,叫得再歡,也引不起她的注意力了。
農夫失望的趕着鴨羣離開了。
他不會明白,一個人的心裡,若是甜**的,那世間萬物,都像塗上了蜂**一般美好,心若是苦的,那蜂**也像黃連。
李毅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撞擊了一下,他想走過去,卻只覺腳步有千斤重。
他沉緩的邁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宋佳身後。
她還是沒有反應。
彷彿整個世界,一切的動靜變化,曰夜的變化交迭,都與她無關了。
他在她身邊蹲下來,看着她的側臉,輕輕的說:“宋佳,對不起,我錯了。”
宋佳轉過臉,又好像只是動了一下眼睛,她看了李毅一眼,又好像沒看。
李毅伸出雙手,環抱住她。
宋佳任由他抱着,好像這軀體,也不是她的了。
李毅向她道歉,承認自己犯的錯誤,罵自己混蛋,有眼不識金鑲玉,還拿起巴掌來抽自己的臉。
他努力物想逗笑她,自愧自責自省之後,便說一連串的笑話給她聽。他才發現,原來自己記得這麼多的笑話。這些笑話,大都是他從酒桌上聽來的。
笑話很好聽。但他沒有笑,她也沒有笑。
他不說話了,抱着她,兩個人就這樣看風景。
已是華燈初上時分,天地間變得一片灰茫茫,事物在眼前模糊起來。
終於,天完全黑了下來,一輪明月高掛樹梢,清輝散滿了原野、河流和樹木。
兩個喝醉了酒的村野漢子,嚎着歌,攀着肩膀從河邊走過,他們看到了宋佳,便停了下來。
李毅警惕的盯着他們兩個。
他在這邊丟過自行車,可見這邊的民風並不淳樸!
如果這兩個漢子想打什麼歪主意,那李毅就得做好應戰的準備!
荒郊野外的,防人之心不可無。
李毅順手從地上摸起了兩塊石頭,以備緊急之需。
那兩個醉漢搖擺着身子,走到了李毅和宋佳面前,其中一個瞪大了牛眼,使勁打量宋佳,噴着滿口酒氣,說:“老人們都說這河裡有個仙女,這敢情就是仙女的化身?”
李毅霍然站起來,手握兩個大石頭,喝問道:“你們想做什麼?”
“媽啊!鬼啊!”那兩個醉漢嚇了一跳,拔腿就跑。
李毅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罵了聲慫包,將手中的石頭丟進河裡,濺起兩個老大的水花。
那兩個醉漢跑了一程,似乎反應過來了,知道自己撞見的是人,並不是鬼,便揮着手,再次走了過來,有些膽怯的看向李毅。
李毅怕來者不善,又彎腰撿了兩塊石頭在手裡,同時喊道:“宋佳,小心!”
“你想做什麼?”一個醉漢指着李毅,大聲道:“我告訴你,我們就是附近村裡的,你別算打我們什麼主意!”
另一個醉鬼直着脖子嚷:“老子身上又沒有錢,你想搶也搶不到!”
“我搶你們的錢?”李毅失笑。
“那你握住兩塊石頭做什麼?難道不是想攔路搶劫?”
李毅呵呵一笑,心想我怕他們,他們居然也怕我。便將手中的石頭往遠處一丟。
那兩個醉漢再次奮力狂奔,一徑兒跑了。
“哈哈哈!”李毅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撲哧!”宋佳也笑了,白了李毅一眼。
李毅道:“好了,你終於肯開口了,不然,我真以爲,你變成石像了呢!”
“你怎麼這麼快就找到這裡來了?”宋佳忽然問了一句。
“因爲我想着你,想着你念着你,就來到了這裡。”李毅道:“我還以爲,我再也見不着你了。你走後,我就發瘋似的找你,找遍了綿州市裡的每一個角落,又找到了錦城。我從機場出來時,也不知怎麼的,就上了這邊的道路。這不是天意在指引我嗎?”
“你就是我命裡的……”宋佳說了一半,就不說了,臉容一整,說:“李老闆,我正式向你提出辭呈。”
李毅道:“我不答應。”
宋佳冷笑道:“你爲什麼不答應?反正我是差的,我走了,橫豎有好的來。”
李毅道:“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宋佳道:“就算你不放我走,我也可以自行離開!反正你已經趕我走了。”
李毅道:“咱們的合同,簽了五年呢!還沒到時間,你想走也難。”
宋佳冷若冰霜的道:“該賠多少,我賠給你就是!”
李毅伸手去拉她的手,笑道:“我都承認我錯了,你還生氣啊?”
宋佳道:“我不生氣,爲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又有什麼好生氣的?”
李毅強行去抱她,她推開他。
“一向公務繁忙的李大書記、李大老闆,今天怎麼有閒情來這裡消磨半曰時光了?”宋佳冷冷的道:“你就不怕耽誤了你的工作嗎?”
李毅笑道:“什麼工作,什麼政務,都去他.媽.的吧!宋佳,我離不開你,四海更離不開你。我現在才明白,你在我心裡佔據着多麼大的份量!”
宋佳幽幽的道:“當然了!也只有我這樣的傻瓜,纔會像牛一樣爲你賣命,又像狗一樣被你辱罵!還得像女僕一般,讓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李毅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他再次展開懷抱,用力的抱住了宋佳,任憑她怎麼推怎麼掐,他就是不放手。
“冤家,你又來惹我!”宋佳無奈的嘆了一聲。
“我早就吻過你的臉和脣了,我這一生,再也摘除不去你的痕跡。”李毅說。
“不知道你吻過幾個女人的脣呢!你這輩子擦不去的痕跡太多了吧,跟抹布一般髒了!”宋佳極盡挖苦之能事。
李毅由得她使姓子,只是百般哄她。
“李毅,你再惹我,你可知道,後果是很嚴重的。”宋佳在他的懷裡,僵挺着的軀體,也慢慢變軟了,她望着李毅的眼,認真的說。
李毅道:“再嚴重的後果,我都願意承擔,只求你原諒我,不要離開我。我嘗去失去的痛苦,我不想後悔。”
宋佳道:“你就不怕我纏着你不放?到時,我看你怎麼辦!”
李毅道:“那更好啊,那我就收你當我的小老婆。”
宋佳道:“你想得美!”用力掙脫李毅的懷抱,說:“你一定要請我回去,也可以。不過,我有條件要提。你答應了,我就跟你回去,不答應,那就一拍兩散。”
李毅道:“好,你說,我都同意。”
宋佳白了他一眼:“我叫你跟你老婆離婚,你也同意?”
李毅張大了嘴,半晌無語。
“好啦,不跟你玩笑。”宋佳正經說道:“第一,四海的事務,我要能全權做主!你要是再說三道四的,我就走人。”
李毅道:“依你。再不說你了。”
宋佳道:“我要佔有四海集團一些股份,具體佔多少,我們可以商量。”
李毅道:“依你。”
宋佳道:“還有,咱們之間那紙合約,你要燒了!我不想你下次再拿那個來威脅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