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天,京城的雨水有點多,和雨水一樣多的,還有滿天飄飛的小道消息。.
高大的摩天大樓,明亮的玻璃幕牆,時尚的部委行政樓裡,人人都知道了這麼一個消息:秦仁昌是裝病的!
李毅早就知道了事情真相會是如此,但當他聽完何英的電話後,還是用驚訝的語氣,說了一句:“真是朵奇葩啊!”
機關裡的消息,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何況是這麼大張旗鼓的強制調查。
蔣爲民要求何英秘密調查,但何英採助的行動,不但激烈,而且霸道,直接把秦仁昌按翻在病**,完成了一系列檢查。
早在當天,秦仁昌被紀檢組調查的消息就從醫院裡傳了出來。
以往,秦仁昌的病房前,車水馬龍,來看望他的人,絡繹不絕,鮮花和果籃擺滿了他的病房,而現在,他的門前,除了偶爾有一兩個醫生或者護士進出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人靠近。
在檢查結果出來之前,秦仁昌被軟禁在了他的病室裡,並切斷了他與外界的一切聯繫。
這其實就是雙規了。
這間病房,以前對秦仁昌來講,簡直就是天堂一般的所在,現在卻好比監牢一般令他難受。
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醫學證明,秦仁昌同志的心臟,比一般人還要健康,他身體的其它器官零件,和正常人一樣靈活而富有生氣。
他身上唯一的毛病是:營養過剩、身體虛胖。
那個女醫生將檢驗結果報告給了何英。
何英對秦仁昌說:“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秦仁昌只有一句話:“我要求見蔣部長!”
何英說:“秦仁昌同志,我代表中紀檢委駐教育部紀檢組,正式宣佈,你已經被雙規了。”
秦仁昌雙眼暴突到眼眶外面,直直的盯着何英,說:“我要求見蔣部長!你聽不懂人話嗎?”
“這個時候,你最好還是考慮一下如何交待問題吧!”何英冷笑說:“蔣部長親自下令調查你的,他不可能包庇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我並沒有收受別人的賄賂!”秦仁昌道:“我也沒有利用職權,替別人辦過什麼違紀的事情!你們不能這麼對待我!”
何英說:“你沒病裝病,還一連裝了五次!是爲了什麼?不會只是爲了來醫院享受這裡的空氣和陽光吧?”
秦仁昌說:“反正我沒有違紀!你們就算雙規我,也奈何不了我!”
何英說:“你既然很喜歡住在醫院裡,那就繼續住在這裡吧!不過,你要換一間病房了!那間病房裡,已經死過幾十個癌症病人,或許,他們殘留在病房裡的氣息,可以幫助你回憶受賄的細節。你什麼時候交待了問題,我們就帶你離開這裡。”
秦仁昌倒吸了一口冷氣,但他還是倔強得很,沒有坦白。
任何人都有等待的權力,因爲上蒼賦予每個人的希望是平等的。
秦仁昌也在等待,他夢想着他的姐夫蔣爲民會來救他。
然而,三天過去了,蔣爲民並沒有來救他,甚至沒有捎來片言隻字。
何英每天審完秦仁昌等人後,就會把情況彙報給李毅知曉。
李毅只是關注事件的進展,並沒有插手進去管事,也再沒有在蔣爲民面前提過一句話。
當等待只剩下失望甚至是絕望時,秦仁昌等人撐不住了。首先招待一切問題的,是他的那個表妹護士和她的男朋友。他們供認不諱,幫助秦仁昌裝病住院。
那個表妹還供出了更多的內容,她承認協助秦仁昌收受賄賂,並在適當的時候,安排人來演戲,欺騙前來視察的領導。上次李毅去病房看望秦仁昌時,她就安排了一個醫院的男工作人員冒充下面的校領導,來演了一齣戲。
面對鐵證,秦仁昌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他只能如實招供一切。
秦仁昌的案件,在部裡引起軒然大波,上上下下,都在議論這樁看似離奇實則再真實不過的案件。
除了極個別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秦仁昌的倒臺,和新來的那個和和氣氣的李助理有關。
但機關裡的同志,還是猜測到了李毅身上,因爲秦仁昌被雙規,是李毅來之後的事情,更有細心的人士發現,正是在李毅探望過秦仁昌之後,後者才被雙規的。
人們總愛聯想,把一些看似不相干的事情,往一塊牽扯。
李毅既沒有在公開場合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虛虛實實,朦朦朧朧,讓人看不透你,又無端的敬畏你。
凌丁丁和馬林,被李毅安排進了這場局,也是他有意而爲。沒有人的嘴巴是嚴絲合縫的,一個人心裡有秘密,總會或多或少透露出去的。
而凌丁丁和馬林,一個是機關的基層人員,一個是李毅的身邊人,他們隱約透露出去的消息,才更讓人信服。
於是,機關裡的同志在見到李毅時,明顯多了幾分恭敬。
任何時候,真理都是正確的:槍桿子裡面出**!
要想樹立權威,就必須施威!
李毅用雲罩霧遮的手法,華麗的完成了他來到新崗位的第一次立威行動。
他不僅達成了目的,還得到了蔣爲民的好感,更爭取到了何英這個重要的臂助。
部裡有例會,黨組成員之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碰個頭,商量處理部裡的大小事務。
這就是常說的黨組會。
黨組會一般每月召開一次,必要時可以臨時召集,黨組會會議由黨組書記主持,也可以委託黨組副書記主持。
黨組會會議必須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委員到會方能舉行,表決時必須半數以上的委員同意,方能有效。
黨組會議每次的曰期和議題,除臨時召集的外,一般提前一天以上通知成員,並把會議議題交給成員,黨組成員必須按時出席黨組會議。如有特殊情況不能出席會議時,應在會前向會議主持人請假,對會議議題需要研究決定的,可邀請單位或部門負責人列席,列席會議的同志只參加相關問題的討論和彙報。
從以上章程,我們不難看出,黨組會議,在部門裡的重要姓,不亞於常委會。
實際上,黨組會,就是一個部門的決策會。黨組成員,就是這個部門的決策層,也就是真正握有實權的人。
按照慣例,黨組會議的議題內容,提前就發到了各個黨組成員的手裡。
李毅看完了這份材料後,心想自己想要贏得蔣爲民的好感,求得他的支持,而他又何嘗不是在拉攏自己呢?
從這份議題來看,涉及到的大部分議題,都跟蔣爲民有關,也就是說,在下次黨組會上,蔣爲民將有重大舉措。許多的人事議動和重要事項的決策,事關部門的核心利益,而這些,是蔣爲民這個一把手必爭的。
李毅想得到蔣爲民的支持,完成他的一些改革設想,而蔣爲民也想求得李毅的這一票支持,完成某些重要的人事佈局和項目審議。
仔細研究了一陣這張議題單,李毅心裡慢慢有了計較。
接下來的這次黨組會,是李毅擔任新職後的第一次重要會議,也是他在新崗位上任後的第一次高調亮相,他當然要發出自己獨特的聲音來!
他正在思考問題時,一個腦袋探了進來,然後,於勝那笑**的臉,就出現在李毅眼前。
“呵呵,於勝同志來了,進來坐坐吧!”李毅雖然不喜歡這個人,但卻從來沒表現在臉上,表面上,他對於勝是一團和氣,着意結交。他還吩咐了秘書馬林,凡是於勝助理過來,只要沒有會客時,就不必通報,直接讓他進來。
於勝打了個哈哈,搓着手走進來,也不客氣,在李毅對面坐了下來,笑道:“李助,秦仁昌這件事,你做得實在是太高明瞭!太絕妙了!”
李毅微皺眉頭,說:“於助,話可不能亂說。秦仁昌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我初來乍到的,和他無怨無仇的,關我什麼事?”
於勝說:“可是,大家都在傳,這事是你下的手呢!嘖嘖,李助,我真佩服你!我和你一樣,也是個部長助理,我活得比你窩囊多了。”說着,他豎起了大拇指。
李毅說:“秦仁昌的事,紀檢組已有定論,咱們就不要再談論了,議人是非,終不是什麼好事。至於你說到個人作爲,我倒有幾句話說,不知於助想不想聽?”
於勝將身子微微前傾,做出一副虛心聆聽的模樣,說:“李助,我就是想聽聽你的高見呢!我這個人的膽子,就是太小了!前怕狼,後怕虎的,結果什麼事都不敢做。李助,你爲什麼就敢這麼放手做事呢?”
李毅說:“我和你是一樣的,該做的事,份內之事,我都會去做。於助,你來機關這麼久,對部門裡現存的一些陋習,難道就沒有什麼想法嗎?你也是黨組成員啊,你有什麼意見和想法,都可以提出來的嘛!”
於勝說:“我還真有一些想法呢,就是不敢提。”他看了李毅一眼,笑道:“如果李助肯幫着我一起說話,那我就提一提了。”
李毅心想,這傢伙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實也不是省油的燈呢!且聽他說出什麼樣的話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