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涌泉相報
“咚咚咚！”敲門聲又響起。
一個同學叫道：“又來了！”
“請問，哪位是李毅同學？”一個穿着洋氣的長髮女生站在門口，臉上含着微笑：“我是校學生會副'主席'左曉霞，有點事情找他。”
所有同學的目光，齊刷刷停在了李毅身上。
左曉霞笑着走了過來，向李毅伸出手：“你好，我是左曉霞，能談一談嗎？”
李毅跟她搭了搭手：“有事就在這裡說吧。”
“李毅，陸俊喊你去，是想問問你，想不想加入我們校學生會？”左曉霞撲閃着大眼睛，打量着這個男生，這個名不見經傳，卻在黨員考試時考了滿分的男生。
“對不起，沒興趣。”李毅的想法是，錢校長既然答應了他，要給他安排一份工作去實習，這個承諾應該不會太遠，沒必要再去學生會裡混一遭。
左曉霞有些意外，這是多少學生夢寐以求的“大官”啊，居然被他拒絕了！
“李毅，你將來是要參加工作的，而學生會的經歷會給你帶來意外的收穫。”左曉霞苦口婆心地勸道：“鑑於你的優秀表現，我們商量過了，決定給你一個副部長當。”
“副部長？管什麼的副部長？”
“生活部的副部長。”
“那就是說，全校數萬學生的吃喝拉撒，我要管一半？”李毅翻了翻眼皮，臉上的笑意更濃：“對不起，真的沒興趣，你請回吧。”
左曉霞接連碰壁，也不生氣：“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慎重考慮。”見李毅沒有回答，微微一笑離開了。
這天晚上，李毅找到王海波家，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王海波的愛人何楠，看到李毅，臉上寫滿疑問，還帶着幾分警惕：“你是？”
“阿姨，您好，我是王老師的學生，我叫李毅。”對師長，李毅一向是彬彬有禮。
一聽是李毅，何楠沉了臉：“王老師在洗澡。”衝裡面喊：“海波，李毅來了。”丟下李毅，轉身進去。
“啊，李毅啊，先坐一會，我馬上就好。”裡面傳來王海波的聲音，聽得出，他很高興。
王海波分的房子是一室一廳的，兩公婆帶個女兒，很是擠巴巴的。客廳兼做了女兒的臥室，角落裡擺着一張單人牀，牀邊放着一張書桌，一架簡單的電子琴。
一個織着兩條小辨子，穿着碎花連衣裙的小姑娘，坐在電子琴邊，好奇的打量着李毅。
何楠瞪了她一眼：“曉月，你看什麼呢？還不快練琴！”
“媽，這琴也太差了，跟鋼琴根本沒得比啊。這樣彈下去，我的技術只會退步。我不練了。”王曉月嘟着嘴說。
“你個死丫頭，有電子琴給你練，就已經不錯了，鋼琴？鋼琴不用錢買的啊？我上哪裡去搶一臺來不成？”何楠陰陽怪氣地說着，瞄了李毅一眼。
李毅有些內疚的笑笑。
客廳本來就不大，擺了王曉月的三大件後，只擺了幾張凳子，一張飯桌，一臺十四寸的電視機。看得出來，王老師家的生活，並不富裕。越是如此，李毅越是感到王海波的難得。爲了一個學生，竟然連家底都能拿出來，這樣的老師，太值得尊重了！
“阿姨，都是我不好，上次住院，麻煩了你們。我今天上門，就是特意來還錢的。感謝你們，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慷慨解囊，幫我渡過危難。”李毅說完，給她深深的躹了一躬。
何楠一聽是來還錢的，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訕笑道：“沒什麼。你不用多禮。”
李毅將買的東西放下，從袋子裡'摸'出一個信封，遞給何楠：“這裡面是借您的錢，您數數，看對不對數。”又拿起一張購物發票，塞到王曉月手裡：“這是我幫曉月妹妹買的小禮物，請曉月妹妹一定收下。”
“好啦，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李毅說完，不等何楠有何表示，已經拉開門走了。
何楠反應過來時，李毅已走遠了。
這時，王海波拿'毛'巾擦着頭髮，走了出來：“李毅呢？”
“走了。”何楠說。
“走了？說什麼沒有？你怎麼不留人家喝杯茶？家裡還有些果子，你也不知道端出來給他吃。李毅這孩子，家裡窮，又剛出院，營養跟不上……”王海波一邊埋怨妻子，一邊打開門去看李毅還在不在。
“就說是來還錢的。”何楠打開信封，抽出錢來，一張一張的數着，在燈下看着：“錢沒錯。”
“哎啊，我怎麼說你好呢！李毅家裡不寬裕，他從小就死了爹，是媽給拉扯大的，她媽也沒什麼技術，就是幫人洗洗衣服，打打零工什麼的，能供李毅上大學，就已經是奇蹟了，這三千塊錢，你怎麼能要他的呢？”
“我憑什麼不能要他的？這本來就是我的錢啊！”何楠火了。
“你啊！”
“爸！”王曉月高興的大喊：“你快來看。”
王海波道：“什麼事？”
“剛纔李毅哥哥送了一個禮物給我，你們猜猜看，是什麼？”
“什麼？一本書？不對，好像是一張紙吧？不會是情書吧！拿來！”何楠緊張了，一把從王曉月手裡奪過那張紙。
這是一張購物發票，物品是：yamahau1m。
“這是什麼啊？”何楠一邊看一邊嘀咕，忽然愣住了，兩眼發直，盯着上面的價格：“六萬八啊！什麼玩意這麼貴啊？”
王海波搶了過去，看了一眼，震撼得無以復加：“這是雅馬哈鋼琴。”又加了一句：“高檔系列的。前陣子不是要幫曉月買鋼琴嗎？我瞭解過。”
王曉月早已高興得蹦起來：“哦哦哦！我有鋼琴了！”
何楠眼裡閃過一抹驚喜。
“不行，這鋼琴我們不能要，必須還給李毅——這太貴重了。”王海波一瓢冷水澆了下來。
王曉月拉着媽媽的手，撒嬌的搖着。
何楠無奈的笑了笑：“海波，這是李毅送給曉月的禮物，這可由不得我們來做主。這事，得曉月自己說了算。”
王曉月拍手道：“對啊，這是我自己的東西，爸，你憑什麼替我做主？大不了算我借他的，長大了還他就是，大不了多還他一點，當是涌泉相報。”
“你啊！差不多七萬塊錢呢，你拿什麼去還？”
“我長大了總要賺錢的吧？再說了，我嫁人還能得一筆嫁妝呢，夠還他的了。”
“你以爲自己是金技玉葉呢，能得那麼大筆嫁妝……不是，你小腦瓜子裡想些什麼呢！”
“反正是李毅哥哥送我的，你們管不着。哼！”王曉月從爸爸手裡搶過發票，嘟起小嘴親了一下。